想到此，顾念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现活动受限，身体其实是蜷曲状的缩在一个空间狭窄的地方，膝盖挤压着双肘，紧紧地抵在胸口上，肋骨无法扩张，肺部不能舒张，这就是她呼吸不畅的原因之一。
可身下怎么不是冰凉的金属，而是温暖柔软的布料一类的东西？
简而言之，大锅炉就是个深不见底的坑，他们现在知道寇桐掉进去了，却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构造，只能伸着绳子乱搅合，以期待碰到寇医生，让他自己抓住绳子爬上来。
投影仪的缺点这时候显露无疑ທ——它内部的构造太复杂了。
黄瑾琛是把寇桐抱出来的，他像是做了贼……还成功了一样，脸上带着异常淫荡诡异的笑容，偷偷瞥了寇桐妈一眼，然后轻轻地用脚带上书房的门，蹑手蹑脚地抱着脸埋在他肩上，看不出是不是醒着的寇桐回到了卧室里。
有的人一辈子中规中ณ矩，有的人一辈子剑走偏锋，谁更幸福一点，其实很难说。
黄瑾琛盯着他看了一会，低声说：“我输了。”
门口砸门的明显换人了，只听曼曼嫩嫩的声音在外面叫：“阿姨说让你们克制一点，都地震了就忍忍，只要房子金枪不倒，床单床板依然在，回来就可以继续滚的。”
这是什么烂主意……被他连着被子囫囵一捂，连身都翻不了了，不是更难受么，寇桐眼皮有些重，但是依然侧过头去，睁着烧得微微有些血丝的眼睛表示抗议。
寇桐想了两秒钟，果断承认了：“嗯。”
寇桐缩回了脚，冲着秦琴的方向挥了挥手，问：“说话行么？不隔音吧？”
寇桐站在原地，往左右两ä边分别ี看了一眼，感觉哪边都是前路艰险——他的左ุ手边是一条干干净净的小路，两边有翠绿色的藤蔓植物延伸出来，上面开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活像是野外婚礼ึ现场新人要并肩一起走的那ว条长廊一样，非常好看——当然，美中不足的是尽头站着秦琴。
寇桐心里又有了不祥的预ไ感：“我答应什么了？”
寇桐笑着偏头扫了他一眼，非常配合地说：“哔哔——不拉不拉邦ะ布鲁。”
“爱一个人，是比被一个人爱更美好的事。”很久以前，黄瑾琛在一本厕所读物上看到过这句话，当时被他忽视了——因为从逻辑上来说，爱情付出的主动方แ通常会为对方付出更多的东西，所以他认为这是一句没有道理的废话。
黄瑾琛心里浮现了一个陌生的词——爱情。
这是当年大锅炉设计的时候，他自己้亲手写在扉页上的一句话。
寇桐妈突然在门口顿住脚๐步，飞快地看了寇桐一眼，那双母子两个惊人相向的眼睛里竟然有水光，寇桐一愣，小臂上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他一愣，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小臂，看着他妈放下曼曼，眼前的门轻轻合上。
“看。”黄瑾琛从兜里掏出一个子弹，在各种光下闪闪光，居然是个ฐ传说中ณ的银子弹，“看来多看电å视剧和动画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咱家小怪物给介绍的地方。”
黄瑾琛不紧不慢地一手扛起枪，一手拎起寇桐放在地上的操控匣和电å脑，低声说：“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吴香香酸溜溜地说：“哼，基佬。”
方修又纠结了一会，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说：“嗯。”
“哦，”曼曼点了点头，又歪过头想了想，说，“书里还说，不能ม生小宝宝的话，就会被‘七出’，那以后，你会不会被‘七出’呢？”
曼曼扒着门框，最后还不依不饶地安慰着他：“不过书上说小宝宝要长在妈妈的子宫里，你没有的吧？”
他慢慢地顺着镜子的顺序走到了最后一块——在卫生间，卫生间里本来就有一块梳妆镜，被寇桐调整了一个角度。黄瑾琛歪头打量了一下那原本应该有一面镜子的墙，然后竖起手掌贴在墙上，慢慢地转动了一个角度，目光顺ิ着手心正对的方向看去。
黄瑾琛拍拍屁股站起来——这世界上对他而言，没有杀不了的人，从而也就没有潜不进去的地方——何况那ว就是他本人刚刚ธ出来并帮忙参与布置的地方，简直是把难度降低了不止一个点。
也许是田野的视野开阔，也许是植物的香味带着大自然特有的安抚气息，何晓智常年低水平不稳定的心情难得地好转了一些，有些疑惑地看着黄瑾琛，问：“为什么เ呢？”
纯洁少年何晓智感觉到เ深深的压力，听着两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黄，小媳妇似的低着头跟在两个男人身后，顺着田野的小路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寇桐立刻闭嘴。
“好吧。”寇桐耸耸肩，换了一个ฐ比较容易接受的解释方法，“当时我正在‘投影仪’里面记录一个病人的情况——不是我们平时说的放幻灯的投影仪，而是一种特殊的心理临ภ床治疗辅助仪器，它能把人的意识投影到某个不同维度的空间里，但是突然出了一点意外……抱歉因为仪器故障，我的主ว体权限设备剥夺，现在没法联系到外面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投影仪出了什么故障，反正你，我，还有另外五个人，一起被卷进了这个未知的程序里……”
黄瑾琛这回不是阴霾散尽，而是前仰后合了。
“行了你知足吧，哪那ว么多事？”寇桐随便在脸上抹了一把，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一副衣冠禽兽状，“我小时就没这待遇。”
只听寇桐这个贱人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次，我趁着没人注意，把屋里的电路短接了，结果因为ฦ漏电保护，保险丝烧了，自动跳闸了，什么事故也没闹起来，还害得我差点被现。于是第二次我就吸取了教训，又做了第二次尝试。”
寇桐接着时候：“对，你第一个ฐ小嫂子就是在这一个月里认识的。周围的小孩都像你一样，被管得很严，邻๑居又经常换人，所以不大会主动和别人交谈，不过这些都抵挡不住我年轻时候见色起意的少年心。”
“这时候，火柴又灭了，她面前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墙。”
于是他只得抬起冰冷、却和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枪，在小男孩从父亲的腿上跳下来、追着小狗跑出去、背对着他的一刹那，扣下了扳机，看也没看自己的成果，就合上了瞄准镜，转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别ี人怎么不相信她的话，怎么看待她，都毫无关系似的，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吐出一根棒棒糖的小塑料é棍，然后说：“我说的是真话。”
少年张了张嘴，想警告那个男人不要多管闲事，却现男人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而是蹲在地上烦躁地拎起角落里的一堆废纸，掀起来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出来，于是又奇奇怪怪地把护栏的铁管挨个敲打了一遍。
他现对方身上只有一件浴袍，外面套了一个ฐ明显不大合身的外套，急匆匆地推门走进来，露出来一点的额角上还带着一点汗意，造型奇异，形容狼狈。
“……”寇桐眨眨眼，“你这是对我评价挺高的吧？”
寇桐：“……”
这是十几年前……从咖啡厅后门出来，站在胡同口的三个男ç人心里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早在六七年前，随着城市的规划，就已经几乎看不见这样自由á散漫、不成小区的住宅聚居地了。
这回后门不再是容易产生地质灾害的大山，它变成了一条不大宽阔的胡同，可能比一般的胡同宽一点，但是还不到“街”的程度，两边是破旧斑驳的筒子楼，门派上贴了铁皮，上面的字迹很多已经模糊不清，能勉强看见有“家属楼”这样的信息。
寇桐突然扣上操控匣子的盖，那黑色的匣子非常方便地就隐形了，他竖起一根手指，低声说：“而这种强烈的抗拒和自我保护意识，有时候会非常具有攻击性。”
“哦。”黄瑾琛虽然嘴里这么เ说，但表情看起来仍然很迷惑。
这些人还要怎么不知足呢？整天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哭哭啼啼，四处求助。
他又挑剔地看了女人一眼，心想这也就是在所谓的文明社会，虾米小鱼都有“人权”，如果是弱肉强食的远古时期，这种货色还用得着活么？
“快去看看你三爷爷！”古一虎推了儿子一把，古剑心两步抄上来，与柳中贤合力，把柳三扶到椅子上坐稳。
师爷这时也赶过来，先摸了摸柳三的脉ำ搏，又掐他人中，这才将人重新า唤醒。
柳三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围绕自己的人群，过了一会儿才真正醒过神来，挣扎着又要站起来，众人忙拦着，让他好好坐着。
柳三拉着师爷的袖管，声音颤，“大人，我儿一家，真的都没了？”
“都没了。信使出的时候，所有的遗体都已经交由仵作验尸了。”师爷摸着柳三的手腕低声答道。
柳三顿时老泪纵横，哀号恸哭，“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