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简放下电话，一看表三点半，说：“正好，我和你要钱去。”汤小涵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说：“你想干吗，我就叫你和陶林说说的，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我大不了以后不去上课了。”舒简笑：“什么啊，自己的钱，理直气壮的为什么不要回来。”汤小涵说：“别ี硬来，五百块，不值得。”舒简调整一下面部表情：“我跟你说，五百块是不算什么เ，可是欺人太甚就不行。那个会计我知道，上次也克扣过我的钱，我忍了她一次，不能忍第二次。何况是你的钱，还是我介绍的。我要不管这事，她真以为我们学生这么好欺负。”看看汤小涵担心的样子，她安慰说：“你放心，一根头也伤不了咱们，我还得把钱给要回来，连我上次的一起。”汤小涵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面目狰狞，可别干傻事。”
坑学生，当然是坑的课时费和钱。起因就是陶林跳槽去了别的公司，本来和汤小涵没有关系。但公司的会计，不知道是公司哪个老板的亲戚，和陶林关系僵硬。陶林一气走了，这个火气没处蔓延，就作到汤小涵身上。结果说好的交通补助和课时费标准到汤小涵去结帐的时候全变了，七扣八算地，少了5oo块。汤小涵很气，5๓oo块对一个学生来说，也不少了，何况风里来雨里去的，都是晚上上课，很辛苦挣到的钱，就这么给扣掉。
舒简妈笑骂舒韵：“就知道欺负人家小亮，小亮，你别老这么惯着她啊，我这个ฐ二丫头，要这么个惯法，你将来可受罪。别来找我和你伯父。我们可管不了。”
舒韵说：“我们单位的，我又没车，他不给我搬回来那怎么办。”
冯宁听说舒简要回北京找工作，有点踌躇，他觉得，去北京，太遥远了。他问舒简：“你将来毕业打算回北京去吗。”舒简想都不想就回答：“当然啊，我家在北京，不回去去哪里。”答完了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问题。冯宁很认真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两个将来的问题。”舒简装做不知道：“什么เ问题？”
所以工商学院的女博士生，做ceo的职业规划是没有的，诺贝尔奖的梦是不敢的，官场春秋的宏愿也是不可想象的，最可靠的还是———做高校教师。要做高校教师，就有两样东西一定要准备，要在象样的杂志象样的论文，要参加过一些重头项目的课题研究。要是能叨导师的光，在自己打工的书上最后的位置署上名字，就更妙，这些都是可以写到简历上的资本。
原来副司长是国粹的支持者，在北京机关圈子里还颇有些小名气，兼了个京剧ຕ票友会的副会长之职，京剧ຕ是平生第一大爱好，而且最爱程派青衣。所幸司长只有一米六八的个ฐ头，男ç人中生的也还算纤细，酷爱打扮齐整了，捏个ฐ兰花指唱《锁麟囊》，别有一番风韵。郑大奎要奉承他，吃饭是次要的，为ฦ他的程派青衣找几个懂ฦ行的耳朵是正经事。当然郑大奎没有这么เ蠢，当真去找几个咿咿呀呀在青衣上侵淫数十载半老徐娘的票友，估计司长的胃口倒了，不见得赏脸肯唱给她们听。可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喜欢京剧的呢，即便喜欢，又有几个唱的朗朗上口，而说的头头是道的呢，郑大奎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舒简。
本来，除了不清楚状况的学生偶尔倒这样的霉，双方的学生并没有多少被导师的矛盾波及的领域，但这几年又开始实施博士论文盲评制度，学生们就倒足了大霉。所谓盲评，就是把导师学生和学校等等信息一概ฐ隐去，只剩下论文交给评阅的导师，郑大奎别出心裁地叫这个“裸评”，而陈家声直截了当地称其为“株连制度的遗毒。”因为学生的论文由若干个本校和外校的教授分别评阅，先是本校，后是外校，只要有一个评阅者不通过，这论文就得打了回票，至少三个月之ใ内不能ม再送审。三个月，对于那ว些急于毕业找工作赚钱养家的博士来说，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此外还有株连制度，如果有弟子的论文打回票的过多，或者弄到不能毕业，那么เ导师要担着被取消博导资格的风险。所以，郑大奎心心念念要抓几个研究古典经济学和新经济增长理论的学生，而陈家声对管理系统工程尤其是技术创新方向的盲评论文把关特别严格，学生们只有叫苦的份。
但就是这样，阿春还是经历了最庸俗的故事。男朋友找上了更年轻的本科师妹，打的火热，现在要和她分手。最初ม的那几天，舒简和汤小涵经常听到夜里有低低的哭声，后来听到เ愤慨的控诉，再后来是公主ว每天早上带着熊猫眼来问舒简借蒸脸的美容器，一边抱怨，昨晚又给阿春做义务听众了。但汤小涵她们听的清楚，公主的听众做的不够敬业，倒有一大半时间是对阿春说自己的男ç朋友如何如何的听话和好，偶尔兼顾同情一下阿春的遭遇。再再后来，听说阿春跑去男博士楼。汤小涵以为她去骂人，结果公主说不是。阿春去求男ç朋友不要分手，带了亲手做的可乐鸡翅去的。公主ว说到这个桥段很是鄙夷。但似乎，可乐鸡翅产生了阿春希望的效果。
事后舒简对汤小涵说，这件事实在太挑战她的想象力和承受力。她兴奋地站在宿舍中间跳着脚：“我的天啊，你不知道他脸上，那叫春光灿烂啊！”那个男生一脸青春豆，都呈酱紫色，和看上去3o几岁的年纪不成比例，身材也算高，但男生的一米七和女生的一米七不可同日而语。他大概有个一米七五。阿春只要一站起来，他两就是平起平坐。这男生瘦削得仿佛禁不住风吹，从太阳穴到下巴๒，被人用一把利刃直削下来，又加上一拳地瘪下去。汤小涵一开始不信，说舒简的描述是嫉妒心作，她想象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带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陪着女朋友在博士班上课，那场景是多么浪ฐ漫。舒简不是思觉失调嫉妒心作，怎么เ会描述得这么เ不堪。谁知道转天在食堂看见阿春颠颠地跑前跑后伺候男朋友晚饭，才知道，舒简还算是嘴下留德，没有提到เ那男生顶风十里狐臭。汤小涵奇怪，阿春看上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