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工商学院的女博士生，做ceo的职业规划是没有的，诺贝尔奖的梦是不敢的，官场春秋的宏愿也是不可想象的，最可靠的还是———做高校教师。要做高校教师，就有两样东西一定要准备，要在象样的杂志象样的论文，要参加过一些重头项ำ目的课题研究。要是能叨导师的光，在自己打工的书上最后的位置署上名字，就更妙，这些都是可以写到เ简历上的资本。
那只有一门心思混迹进高校去误人子弟。因为，企业是不要博士的，企业要的是牛，不是人，况且，舒简他们这种工商管理的博士，文凭一拿出来，好比明白告诉人家，我是一要价很高的骗子。而机关事业单位虽然不要牛，但也不想要一个来了就要定主任科员的博士，还是女的。现的主任科员职位还不够抢的，还架的住博士再来砸场子么？主任科员做什么เ的，不就是写写稿子跑跑腿开开会么，用的着博士么，所以机关事业单位只要要人，一律想要本科以上，硕士到เ顶，不能给博士留什么想头。
本来，除了不清楚状况的学生偶尔倒这样的霉，双方的学生并没有多少被导师的矛盾波及的领域，但这几年又开始实施博士论文盲评制度，学生们就倒足了大霉。所谓盲评，就是把导师学生和学校等等信息一概隐去，只剩下论文交给评阅的导师，郑大奎别出心裁地叫这个“裸评”，而陈家声直截了当地称其为“株连制度的遗毒。”因为ฦ学生的论文由若干个本校和外校的教授分别评阅，先是本校，后是外校，只要有一个评阅者不通过，这论文就得打了回票，至少三个月之内不能再送审。三个月，对于那些急于毕业找工作赚钱养家的博士来说，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此外还有株连制度，如果有弟子的论文打回票的过多，或者弄到不能毕业，那么导师要担着被取消博导资格的风险。所以，郑大奎心心念念要抓几个研究古典经济学和新经济增长理论的学生，而陈家声对管理系统工程尤其是技术创新方向的盲评论文把关特别严å格，学生们只有叫苦的份。
汤小涵说：“他要请人吃饭。”舒简说：“哦，他请吃饭很正常，一定是给你蹭饭的机会嘿嘿。”“恩，不错是不错，不过，他要我把你也带上，而且是一定带上。”郑大奎请人吃饭，一定要带上的是汤小涵，舒简惊讶，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吃到เ郑大奎的饭。
事后舒简对汤小涵说，这件事实在太挑战她的想象力和承受力。她兴奋地站在宿舍中ณ间跳着脚：“我的天啊，你不知道他脸上，那叫春光灿烂啊！”那个男生一脸青春豆，都呈酱紫色，和看上去3o几岁的年纪不成比例，身材也算高，但男生的一米七和女生的一米七不可同日而语。他大概ฐ有个ฐ一米七五。阿春只要一站起来，他两ä就是平起平坐。这男ç生瘦削得仿佛禁不住风吹，从太阳穴到下巴，被人用一把利刃直削下来，又加上一拳地瘪下去。汤小涵一开始不信，说舒简的描述是嫉妒心作，她想象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带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陪着女朋友在博士班上课，那场景是多么浪漫。舒简不是思觉失调嫉妒心作，怎么会描述得这么不堪。谁知道转天在食堂看见阿春颠颠地跑前跑后伺候男朋友晚饭，才知道，舒简还算是嘴下留แ德，没有提到那男生顶风十里狐臭。汤小涵奇怪，阿春看上他什么？
说起阿春，长了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可比模特。单从身材上评判，阿春当之无愧地是博士楼ä里的头把交椅，以至于舒简和汤小涵往她跟前一站，立刻有自惭形秽的感觉。说到เ长相，阿春虽然不算天资国色，但绝对可以归到美眉的行列。因为，现在的时尚界ศ的模特不象电影界的大牌要有漂亮而上得镜的脸蛋，身材高矮到是见仁见智。模特的身材高度和骨瘦如柴的程度是硬道理，没有是不行的，脸蛋就大可马虎，可以交给化妆师去操办，皮肤更是不能看的。但世界上也有粉底这种好东西，找个好的师傅，刷出来效果很不错。所以模特站在Tຄ台上，是风光无限，下了台往人堆里一站，整个一鹤立鸡群，又好比羊群里的大骆驼，巍峨伟岸。阿春没有那么伟岸，刚好够舒简她们景仰而又不夸张，所以阿春绝对是博士楼的风景。
晚餐在丁松的喋喋不休中ณ持续，这期间舒简从海龟的咀嚼声中，大体分辨出了他的家庭背景和奋斗ç历史。原来丁松倒真不是吹牛，他那桌子真是8o万，因为ฦ他的家族生意就是一间“实力雄厚”的红木家具厂。这个桌子是摆到家具城里不打折的价码。所以舒简认为丁松很诚实，忍不住想问问打过折是多少钱，顺便换算一下自己要上多少节课才可以以打折的价格拥有这桌子，但终于忍住不问。而冯宁自动地把自己当成了空气，自得其乐地吃的津津有味，仿佛今晚这餐饭和自己没有关系，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邀客的主人。被邀的客人，虎视眈眈地瞪了他若干次，他只偶尔安慰地做个ฐ苦笑。好在丁松一直沉浸在自己成功而幸福的未来生活中，无暇顾及他们两人在底下弄鬼。
但收了香皂，舒简想这事情要糟，丁松肯定以为这是对相亲肯定的态度。这不用说了，冯宁难不成根本对自己没有那ว意思，自己整个一自作多情么？想到这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冯宁。而冯宁还了她一个无辜的笑。
汤小涵说，“这个ฐ俺懂，俺就是不服气，辛辛苦苦地干半年，银子是人家拿剩的零头不说了，结果名字还排最后，要导师排第一我也认了，凭什么เ那师兄一个字不写也排我前头。”
汤小涵挂了电话，义愤填膺地骂了句粗话：“他奶奶的，我们做项目，他一个字都没有写过，项目报告里他还排我前面。我虽然没吃过饭，还真不稀罕他这饭。”
于是有了上海ร的相亲，谁知道这海龟的外婆也是冯宁的外婆，他两ä个居然是表兄弟。
另外一个途径就简单可行多了，只要冯宁找到一个合适的，有宁城户口的女孩子，并且马上结婚，那么来年，他转业到宁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唐玫固然两ä年后毕业可以选择回来就业，但是冯宁不能ม等，即便感情是可以等待的，现实的问题却是不能等待的，更何况，唐玫能ม不能ม留在宁城还是未知。两年，可以生很多事情，冯家二老没有耐心，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唐玫拿儿子的前途去赌上一把。大约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和阅历，考虑问题都会很现实，于是，冯宁和唐玫青梅竹马的感情，就被放在现实之ใ外了。
要解决冯宁留在宁城的问题，只有两个途径，一个ฐ是冯致和夫妇马上正式调入宁城，这在目前看来不可能的，尽管他们在努力，但是一个退居二线快要退休的局长，想平级调入宁城的对口单位，不是那ว么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如果不平级调入对口单位，那ว老爷子退休后的一切福利待遇都将没有了。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了，来到宁城后，老爷子就告别了前呼后拥，小车代步，驾驶员跟前跟后的舒服日子，花了一辈子的积蓄才在城边上买了个1oo平米的房子安顿下来，那ว还是宁城房价没象现在这样疯涨的时候，并且他也习惯了出门挤公共汽车的现实。老太太取笑他是：“车子越坐越大，房子越住越小”。
舒韵不结婚，其实有她自己的想法，在这一点上，后来舒简妈认为，二女儿远比大女儿在婚姻问题上成熟。尽管舒简学历高，而舒韵只是普通学校的普通本科生，但经历远比学历丰富而重要。舒韵学的财务会计，一毕业就进了电力系统，电力系统是垄断行业，舒韵的收入一年比一年高，单位福利ำ待遇也是一年比一年好。而舒韵自己也是按部就班，一年比一年进步，也混了个小小的财务科长的头衔。而田小亮，为了舒韵辞了老家的公务员，单枪匹马跑到北京，一开始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后来又进了咨询公司，最后才在现在的公司扎了根。但不论从收入还是从社ุ会地位，跟舒韵都差了一大截子。舒简原来以为舒韵嫌弃田à小亮的条件不如她，很为田小亮抱不平，后来舒韵说，事情不是这样。舒韵说：“我知道田小亮好，但我希望他更好，不然以后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我受不了，而是他受不了。姐，你不知道，他们东北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เ，骨子里，那种大老爷们的劲头十足。我要比他挣的多，他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所以，我现在不急结婚，给他点时间拉平差ๆ距，婚姻才能少一道坎。”舒简听了她这番议论，简直是刮ุ目相看，自己้可从来没想到这么深刻。舒韵说，这有什么，有的事情，看的多了，自然知道。你在学校里，哪里知道这些。
数落过舒韵，舒简妈又来叨叨舒简，无非是找工作啦，论文啦。舒简要他们不要操心：“我导师够烦了，我要不按时毕业，他能杀了我。”舒简爸说；“就你这种博士生，也要个厉害导师来管才能成材，不然就是浪费国家资源。”舒简笑：“爸，你敢说你那些硕士不是浪费国家资源。”舒简爸叹口气：“我们做老师的，也只能尽尽本分，整个制ๆ度有问题，这可不是我们普通的老师能ม解决的事情。”又说起今年的课题申报，难度比以前大了，很是头疼，实验室人手也不够。
舒简爸搞环境工ื程，前些年是很吃香的专业，结果各个学校也是一窝蜂的上，这几年就业形势也严峻了，课题申报竞争也很激烈。舒简听了爸爸的感叹，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工商学院、人文学院日子难过，连理工科的学院日子也一样难过，高校压力越来越大了。就说老爸当初很应该选择历史去研究，不应该搞环保这种劳什子专业。研究了历史，不用读透二十四史，只需要瞄上几句应时应景的注解，舒展一下想象力的翅膀，选择一些时尚而浅显的语言，就可以去电视上某某讲坛娱乐大家，多好。也不用现在为了这么几万块的小钱，又是表格又是资料地填，做些无用的工夫。
舒简替老爸算了一笔帐，每年招十个ฐ硕士五个博士，常年的就有三十个硕士十几个博士在手上指导，这个是有经费的。每个月硕士是两百到เ三百的生活费，博士是六百多块。另外每个人还有几千块的培养经费在导师手上，导师还要给他们不定期地补助些钱，不然这些学生不饿死也要去打工累死，这笔钱是要导师开销的，差ๆ不多就要一年二十万用在这上头。为了满足自己和学生的论文要求，必须ี提供最低限度的科研设备和耗材。舒简爸实验室每年在设备更新和折旧ງ还有耗材上的投资也要二十万才勉强可以维持。此外，还需要参加一些比较知名的国际会议，需要出差ๆ。好在，舒简爸在北京，这样国家部委的课题申报可以不用将差旅费打在其内，省不少开销。就这样，也要有个几万块，才敢出去跑。
所以，舒简这么七七八八一算，舒简爸一年也得忙活个几十万，才勉强可以维持这四十几口人的温饱问题。有的导师没这个能耐，只要吃学生的培养经费，舒简爸还算厚道，学生的培养经费能ม不动尽量就不动，尽可能给学生报销些费用，就这样，学生中舒简爸总算口碑不错。这是理工科的情况。
工商院的博导，人人以为是要大财的，实际不是。因为什么东西都上物以稀为贵，mBa刚ธ登6的时候，就叫物以稀为贵，所以个ฐ个毕业出来都牛气冲天，非ceo不干的架势。但现在mBa铺天盖地，种类繁多。现在要跑出去说自己是mBa，只怕还不如mpa来的有声势。因为mpa至少告诉人家你还有份公务员的工作。mBaທ只能代表你差不多花钱赶上了个ฐ可有可无的时尚，找工作的时候，要拿这个出来，只好博的一笑。所以，舒简知道，不要说mBa，就是新鲜出炉的工商院博士，也千万不能真拿自己้当回事。可惜，这个事实，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想到这些，舒简对郑大奎和陈家声更是充满同情。当博导，也挺难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