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终究没有拒绝。然而她清楚自己的琴艺与他相比完全拿不出手，所以奏得非常拘谨，全无在火葬场开死人音乐会时的舒畅自如。
她只是来问问题的，却并不好催促看起来十分忙碌的他。于是静静坐在凳子上等待，双手交握摆在腿上。
第二十章
最后，她背过身使劲掰开炉门，将一炉炙热的人骨渣滓用铁锹锹出。
米哈伊尔紧绷着脸一言不发。于是她继续坐在地上吃完东西。
“不是传染病。只是过敏，对橡胶和防腐剂有些过敏。”她的职业使然，由于没有医疗手段保护，以及身体毫无免疫力。同时她也觉得幸运，没有一个士兵愿意沾染看起来像得了传染病的女人。所以她得以平安度过许多天。
“昨日下午，乌斯季市城内位于布雷兹诺的一座军火库爆炸。二十七人死亡，其中七人为捷克族，数十人受伤。十七名schicht工厂职员在爆炸发生时下班经过桥梁失踪。由斯沃博达将军领导的调查委员会强烈谴责德国破坏者，呼吁国际社会支持我国将日耳曼少数民族迁离该地区，以避免民族冲突与伤亡。……”
最近驱逐日耳曼民族的工ื作进行得十分艰难，汉嘉与杰吉都忙得不可开交。德国波茨坦会议上大国们对待捷克斯ั洛伐克的急迫心理意见不一致，奥地利与德国边境的占领ๆ军并没有提供太多方แ便，导致日耳曼难民过不了河，发生过一些暴力致死事件。
此言不虚，党卫军最后的镇压是六年来前所未有地疯狂，即使他们的元首已经自杀。
下面立即成为呼声的海洋。“苏捷友谊万岁！”“斯大林大元帅万岁！”“红军万岁！”
“难道您没有这样的考虑么เ？”
缭缭绕绕的烟雾遮挡着她的面容。
她摔在煤堆里，手肘和膝盖部ຖ位的衣服都刮破了，头发上的丝带，以及手套早不知去了哪儿。脏乎乎的黑煤渣裹在她的皮肤上使她看起来像个黑人，厚实白雪中的小黑人。她呲牙咧嘴，愤怒瞪视那群孩子跑走的方向。看到เ他，肮脏小脸上倔强的神情就软了下来，她仅仅沮丧ç地盯着他的蔚蓝色眸子说：“我打输了。”
无知孩童的声音飘荡在白色空气里挥之不去。他们也许不明白这有什么详细含义，但他们从成人的风言风语中听到过，也看到过鄙夷的神色。
“听你的口气，庆祝酒会倒变成德国味了。”
“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她连用了三个“伟大的”，但是都没有填补具体名词。
她蓦地感到เ难堪，比赤身裸体还要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