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病了，狗日的离魂症。今天又整的什么活儿？
缓缓西沉的如血残阳下，他兀自握紧ู锋刃的身影狭长如一线墨黑，深深地刻在大地上。
深黑旗面上，一道翠绿华光亮起，秦霄看也不看，只是手腕一抖，旗面上黑气旋动，彻底将绿芒镇压。
只是一想起那人如今的处境，秦霄就忍不住嘴角翘起。
“仍是无法彻底收束心念吗？离魂症，果真如此难以治疗？”
拳虽停，思绪却又被某种莫名的牵引拉扯得离乱，第三十九次尝试逆反先天，洗练出一身至纯罡气，仍是失败。
“怎么，是想问我为何不回归道门，反而留在北荒，行此……螳臂挡车之事？”
他又自嘲一笑：
“螳臂挡车？蚍蜉撼树才对吧。”
关山越垂下双手，拢在袖中，郑重开口：
“前辈身为清都剑仙，却能ม为这些妖魔混种的蛮人鸣不平，晚辈甚是佩服。”
这句话，自然是真心实意。
关山越自幼成长于槐荫镇中，却也知道中原人对蛮人究竟是何态度，能够平等待之已是不易，何况帮蛮人反抗他们敬之若天神的魔门？
更不必说，很多蛮人根本不认为ฦ男人所作所为有利于他们，这注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男人当然看得出来关山越眼中ณ那抹由衷敬佩，但他却没有多少喜色。
“小子，我行事只求心安。你若将之当成一桩壮举，却是不必。”
说到เ这里，男ç人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场大乱ກ的开端，不由得低叹一声。
“魔门视蛮人如肉畜，我既ຂ托生此地，又如何能置之不理？”
“只可惜……”
说到这里，男人低头看向手中剑，目中无限缅怀，却不足为ฦ外人道。
殿中传来一句沉音。
“拖泥带水。”
男人洒脱地一笑：
“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才叫痛快？”
一旁的关山越心生艳羡，双目熠熠ຈ生光。
男ç人如今这股豪气，正是他曾经拥有而又失去的。
关山越又听见男人轻声道：
“何必如此羡慕？小子，如果你的自信，你的自尊，只是来自于自己一身修为，那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自卑罢了。”
关山越有些发愣，男人这句话，恰如一柄利剑，剖开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遮羞布，让他那份心思暴露无遗。
如他这般年岁，大战之ใ时生死也可抛之脑แ后，却唯独过不了这些看似很小的关隘。
对于这种少年心性，男人倒是不讨厌，他哈哈大笑道：
“如今你一身修为尽去，到不失为对心境的一种磨砺。”
关山越重重点头，然后他记起一事，抱拳之后向殿外而去。
不知那ว位李都头如何了？
虽然武庙与衙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既ຂ然同经生死一场，关山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探望一番。
男人望着关山越的背影，眸中却是有些晦暗难明，他低叹了口气。
——
槐荫衙门，李平远身缠绷带，正在收拾行李。
他拿起一块玄铁剑令，注视良久，仍是有些拿不定主ว意。
最后李平远干脆将玄铁剑令抓在手中ณ，背起行囊转身离开屋舍。
锁上房门后，他才发现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年人站在院子外。
正是关山越。
关山越露出一个爽朗笑容。
“李都头这是要上哪儿？”
李平远有些讶然，他没想到关山越竟然恢复得这么เ快。
虽然在与秦霄的对战中他晕过去了，但事后紫ใ发男人将他送至衙门时，也对他粗略๓讲了那场厮杀的情况。
一位炼罡大成武者，竟能做到这一步？
除却这些，关山越最让李平远惊讶的，其实是他对天魔文惊人的理解能ม力。
就好像此人……天生便会一般。莫不是什么大能修士转世？
又想起昨夜那ว个老人向他展露的印玺，李平远忽感一阵寒意。
所以男人干脆抬起缠满绷带的手臂，笑容苦涩：
“此战有损李某武道根基，须得回返帝京，寻一良医。自我以后，荡魔司也不会再派人前来了。”
毕竟有那ว位老前辈坐镇此地。
关于那人身份，其实在看过印玺之后，再结合那人现身槐荫的时间，李平远心中已๐猜测，只是此心念一起，便被他以荡魔司秘传之术斩ล去。
此事牵扯甚广，绝非他这个小小的先天武人所能ม涉及。
思及此处，李平远向前跨几步，将手中ณ玄铁剑令交到关山越掌中，他凝视关山越，神色认真。
“关小庙祝，这块令牌你收好，若日后前往帝京，可凭此令领ๆ一差事。以你的才能ม，若不来我荡魔司，也太过可惜了。”
关山越掂了掂这块令牌，分量不小。
至于荡魔司之名，他也听老人提起过。
大正王朝两ä司之一，主ว斗战兵戈ຖ杀伐，统摄一切外道，专天外邪魔事。
想到这里，关山越眸光闪动，此司中想必不会少了关于魔道的记载。若是能ม够加入，或有利于他厘清自己身上的秘密。
男人说他天生便缺了一份真性，关山越不认为他会骗自己，但为ฦ何自己้会缺？
以及，为何自己้对那天魔文会如此熟稔？
关山越甚至隐隐意识到，这背后的秘密，才是师父来到北荒的原因。
所以关山越干脆地将令牌收入袖中ณ，向李平远拱手抱拳。
“李都头，多谢了。”
李平远同样抱拳回礼，两人相视一笑。
同历生死一场，已经是朋友了。
所谓意气相投，便是如此。
最后李平远只是挥了挥手，背着行囊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