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您想不到的地方。”关忆北狡黠地笑。
莫羡没料到大叔还记得自己,只好点点头,说:“是呀。”
关忆北只淡淡说:“是吗。”
师兄是那种苦学型人才,身上带着旧时文人的风骨,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一板一眼的,绝不容许出现半点差池。可如今的孩子崇尚自由主义แ,不喜欢他这种老派八股的填鸭式教育,自然不怎么鸟他。新旧思想冲突,师兄不好受,ไ本科生们也不舒坦。对此关忆北常常是笑而不语,因为点破了也没用,师兄理解不了。
她推门下了车,脚踩在地上直发软,索ิ性靠在车上回头看看撞上来的是什么车。
“我这里有点事,ไ待会儿给你打回去。”莫羡虚弱地说,拔下耳机扔到车座上。
竟是辆玛莎拉蒂的轿跑。
她想在座位上缓一缓,可是已经有过路的司机过来敲她的车门,探视她的状况。
“先在这里待着。我给莫欢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关忆北确认莫羡的膝盖只是外伤,ไ便站起身,把丝袜团起来想扔,ไ却找不到เ垃圾桶,四下找看的时候,ไ莫羡握住了他的手腕。
关忆北又握着她的脚踝左右上下动她的小腿,检查她的筋骨。刺๐痛让莫羡回神,惊觉自己又想了太多。
他的镜框嵌进她鼻梁的肉里。
所以她把声音全部压在喉头,怕门外的荒唐事被他们发现。
大叔看了眼那束玫瑰,又瞟了眼站在门口的莫羡,最后用很费解的眼光看关忆北,问:“结婚了还得送?”
“有你们这些小青年在,比卖菜强点儿。现在的姑娘也真是不好伺候,想当年我们部ຖ队上结婚,组织上介绍见个面,枕头往一起一放就算完事儿了。哪儿像你们现在,追个女孩比长征还难,送什么鸟,还不如买颗白菜实惠。”大叔嘟็嘟็囔囔地说。
莫羡指了指女的手里的玫瑰,说:“是这的钱,补给您。”
莫欢把车开到店,莫羡拿着钱下车。光头大叔依旧坐在店里听苏州评弹,店里还有一对青年男ç女在挑,女的也拿了一束厄瓜多尔玫瑰。
她不需要谁给她当司机。
跟徐婉聊了这一小会儿,她心里竟然安宁了些。便把小南叫进来,让她去租辆车,下班前送到公司楼ä下。
而她不确定得是,那ว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能否淡然如常地跟他说:“不好意思,不可能。”
纵使有这么เ多人跟她提“复婚”两ä个字,关忆北自己却从未提过。
“这小子压根就没打算跟我们说这事。”盛鸿年念叨着。
“几点的航班?”
“我跟前夫的关系不会影响到เ我的工作。所以韩总问的这个问题,我有权不予回答。”在原则问题上,莫羡从转弯抹角。
“你有跟关医生复婚的打算吗?”韩略问。
她直接转身回到车上,调了调位置,终于把车开了出来。
可这些东西对她没什么เ吸引力,因为她已经靠自己的本事赚到了。
“a型主动脉夹层,长期高血压是主要原因。这次又是喝酒又是车祸,主动脉膜竟然都没破,你姐姐算是命大。手术已经给她置换了人工动脉,不会有破裂风险。出院后切记要定时吃药控制ๆ血压,注意休息,不能ม做剧ຕ烈运动。还有,烟酒这些东西,不要再沾了。”关忆北谆谆教诲。
“你姐姐的手术很成功。”关忆北说,“在icu观察一天,情况好的话明早可以转到เ普通病房。”
“没有呢。你们这帮臭小子是都饿了吧?”妈妈带着笑意说。
……
她不怪别ี人会这么เ看,把她跟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宋若词放在一起,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
莫羡眯起眼,只说了个:“哦。”
她有一双杏眼,干净清澈,可是对于职场而言就显得太过娇็憨了,所以她习惯把眼尾画得上挑,增加几分凌厉。
手机闹铃第二次响起来,早七点十分。提醒她十分钟过去了,她刚ธ刚把吃早饭的时间浪费在了缅怀旧事上。
老太太反应慢了半拍,等缓过神来自己儿子已经落到人家手里了,顿时泼劲儿努上来就要往关忆北身上扑,被关忆北一眼瞪过来,生生地把念头给掐了。
“打女人,打医生,就凭这两ä条,哪根葱也能削了你!”关忆北厉声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含着下巴๒盯着韩略看了一会儿,韩略则八风不动,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是否有趣,界定权应该在听众。”韩略似笑非笑,说,“而且越是不想讲,就越显得与众不同。越是听不到,就越觉得有趣。”
看来被关忆北言中了……希望那孩子能因为抢救及时而救回来。
莫羡急忙问:“情况怎么样?”
她打量他,他额头上覆着的一层细密汗珠。从手术室走到เ休息室不过几百米,有人搀扶他,他还走得这样辛苦。以他的年纪,连续做十个ฐ小时的手术不该累็成这样。
关忆北就着水吞下药,发现莫羡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眼神一闪,随即冲她晃了晃药瓶,呲牙一笑,说:“骗你的,这是维生素า。”
莫羡忽而妩媚一笑,说:“讲故事就算了,晚上我请韩总裁é吃饭吧。”
莫羡拧眉。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她对他有些歉意,韩略也把他手里的筹码估得太大了。
是个保养得当的男人的手,皮肤纹理清晰,指甲â修得干净整齐,深色格子的西装袖子,袖口微微露出一截法式双叠衬衫的袖口,上面别了一枚雅致的袖扣。
电梯里隔得远的人摁不到按键,就口头请莫羡帮忙,莫羡一一帮他们摁了。
屋里没有沙发,只有一把黄梨躺椅,他最喜欢抱着她坐在躺椅里,做些耳鬓厮磨的事。
她把放到门口的条案上,把屋里的陈设看了一遍,果然什么เ都没有变。
她的手机震动一下,有短信。是关忆北。手机显示两ä条未读信息,加上早晨那条。
这样看来公司属于临阵换将,可到เ底是因为ฦ什么?
下楼,直达地下车库,坐到车里,关上车门,从包里翻出车钥匙,徐婉的电话就来了。
“我听说关忆北今天回国。”徐婉兴致勃勃地说,“晚上咱们几个ฐ人聚聚怎么样?”
“你们随意,我有事。”莫羡淡漠地说。
“什么事啊?”
“相亲。”
……
“你神经病吧?!”徐婉的音调霍然拔高了一个八度。
“不愧是当医生的,打个电话就能下出诊断。”莫羡调侃。
徐婉一窒,憋了一会儿没话说。
“没事我挂了。”莫羡说。
徐婉舒了口气,问:“你受什么เ刺激了?好好的干嘛去相亲啊?”
隔着电å话都能看到徐婉皱眉的样子。徐婉皮松,皱眉的时候额头层层叠叠的,像只小沙皮狗。
莫羡有点想笑,心情好了点儿,就没急着开车,靠到真皮座椅里懒懒โ地对徐婉说:“单身的27岁女人,对等待缘分失去了信心,就不能ม允许她自甘堕落一下?”
电话那ว边安静下来。
莫羡拉下遮阳板,对着化妆镜审视自己的妆容。刚买的这支口红颜色很不错。结果透过镜子看到后面的车子在用远光灯闪她。
她快速目测了一下距离,发现自己确实挡了人家移车出库的路。
电话里徐婉叹着气说:“你跟关忆北,就是遇见的太早了。”
这话让莫羡有一瞬的失神。
是这个问题吗?
可是如果不是大一那年,他抓了在考场上作弊的她,像他们这样格格不入的两个ฐ人,恐怕一辈子也没什么交集的可能,更别提遇见太早这种命题。
他们的缘分注定是浅之又浅的,即使曾经疯狂地爱过,即使所有人还都在撮合他们,她却不想回头。
生活应该向前看,不管是她还是关忆北,都该去找新的归宿。
后面的车子摁了喇叭,在催促。
“不聊了,我要挪车,我挡了人家的路。”
莫羡跟徐婉说完,把电话扔到包里,发动汽车。
她前面是护栏,想要出去需要先倒车。她挂了倒挡,往后倒了一点,然后挂了前进挡,慢慢打着方向盘往右拐。
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她瞥了眼手机屏幕。
发信人:关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