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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回

杜衡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嬷嬷回头便随我去王府。先和李嬷嬷一起住了,这两日就给你收拾个单独的院子。你好清清静静的养病。”

萧泽笑着说道:“阿衡,我们交泰园大的很,拔一个安静的小院儿给嬷嬷住着,你再选四个可靠的丫鬟仔细服侍着,而且你如今也不忙,也能时时亲自照ั看,不比将嬷嬷一个人放在庄子上强许多。”

只是转过头看着二儿子之时,宁亲王爷的欢喜之心可就一点儿都不剩下了。他皱眉沉声斥责道:“胡闹,血乃身体之根本,岂是说放就放的,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有丝毫损毁,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亲王爷对妻子缓声说道:“爱妃,怪力乱神之说岂可相信,你正怀着身孕,且不要听信这些的。”

杜衡皱了皱眉头,不悦的冷声说道:“象中午那ว样不就很好。何必多此一举?”

“怎么摆两ä副碗筋?”杜衡皱眉问道,显然她昨儿嫁进王府,可到เ现在也没有真正进入宁亲王府三少夫人这个身份。

宁亲王爷闻言长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如此异方难以再现人世,实仍大憾!哦,泽儿媳妇坐下说话吧,不必总站着。”宁亲王爷与当今皇上是嫡亲兄弟,当今主政以后,因太过勤政落下心悸之ใ症,虽然有御医百般调养,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宁亲王爷还想着为当今炼出这保命灵丹,关键时候或可救当今一命。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泽儿媳妇,那灵丹ล的方子你可有么เ?泽儿只吃了一颗,药量够不够,能不能再炼几颗备着?”

金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便响起了震天的鼓乐่之声,正有司仪在院门外高喊:“吉时已到,请新า人出门……”

杜衡对安慰自己的金夫人淡淡笑了一下,轻声道:“谢谢您的吉言。”

服侍杜鹏的嬷嬷哭丧着脸回道:“也不见了。”

刘嬷嬷心知老夫人还是听进自己的话了,赶紧ู去东厢房带人,不想一进东厢房便见丫鬟嬷嬷们满屋子乱转的找人,原来大爷杜鹏竟不知道钻๵到何处去了。

老镇国公吼道:“没规矩!”

“静贞,你不许胡闹!男儿在世守重诚信,你哥哥没有做错!”老镇国公虎起脸来喝道。

“竟有此事?”老镇国公面色一凛,一双浓眉骤然挑起,一股近乎实质的威压立刻四散开去,就连功夫极好的伍静贞都被震的打了个寒颤,伍静贞知道爷爷这是真的动怒了。

老镇国公抬手重重敲了孙女儿的额头一记,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连话都说不清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来,坐下来慢慢说。”

张慕景双手环胸松松的斜ฒ倚在货架上,专注的看着极度认真思考的徒弟,眼神炽热浓烈。这大半年以来,杜衡个子长了不少,虽然与同龄人相比她还略๓显矮一些,可是和第一次到铺子之时相比已经长高了许多,看上去已经有明媚少女的娇妍之态。这让张慕景越移不开自己้的眼睛。平时他哪里有机会与徒弟这般单独相处。

“阿衡,要不试试以其他药材代替?”张慕景知道想得到那四味药材几乎是不可能ม的事情,便试着建议起来。

杜衡淡淡道:“待回府之后我这做主子的自会责罚杨梅,只是却不可在现在。”说完,杜衡就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孙夫人看了大嫂一眼,见大嫂点了点头,便赶紧追了上去,不把小姑子哄好了,在丈夫面前就交待不过去。

杜忠长长叹了口气,难过的涩声道:“都是老奴无用连累姑娘。若是……唉,老奴对不起夫人啊……”

杜衡看向杜忠,轻轻淡淡的说道:“毒亦是药,用的恰到好处便是救命良药,为何要毁了它?”

于大人眉头皱起不悦说道:“杜二姑娘๤休要胡说。”有关杜衡的两条传言于大人都听他的夫人念叨过,而且于大人的夫人因为自己也๣是在继母手中讨过生活的,所以不论事实如何,她先就在感情上站在了杜大姑娘这一边。所以杜大人听说的版本是完全倾向于杜衡的。如今听杜鹂没根没据的污陷长姐,于大人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不过是因着多年养性功夫打底,于大人倒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于大人眼睛一亮,他立刻๑弯腰问道:“哦,二姑娘知道凶手是何人,快说来听听。”何老夫人好糊弄,可当今皇上却不傻,于大人那套说辞根本没法在皇上面前蒙混过关,所以于大人听杜鹂说知道凶手是谁,便立刻来了精神。

“淅儿你这是要去看泽儿?”这条路只通向浩然居,所以宁亲王妃才有此一问。萧淅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专门等在这里打探那小崽子的病情,他连连点头道:“儿正有此意,三弟久ื病卧床,想来心是必会烦闷,儿正想去为三弟解闷。”

宁亲王妃还沉浸于对儿子病情的担忧与伤心之中,她拭了眼角的泪低声道:“淅儿有心了,你弟弟还是那样,总不见起色,真是愁死人了!”

小心翼翼的解开素绢,李嬷嬷轻柔取下被血水浸透的金创药,她的动作极为温柔轻巧,丝毫没有让杜衡额外感觉到เ一丝丝疼痛,看着姑娘左臂上深深的鞭伤,李嬷嬷真的心疼极了,她颤声问道:“姑娘,疼的厉害么?”

“没事,嬷嬷替我换药吧。”杜衡无力的说了一句,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许哭,一定不许哭,这些年你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เ是你撑不下去的,没有她们的疼爱你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可无论怎么告诫自己,杜衡都没能控制住眼中的泪,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灼痛了李嬷嬷的心。

苏夫人一听熙国公府的姑娘请杜衡过府赏花,立时气的脸຀都青了,她万万没想到那谣言已๐经传遍了京城,与各府姑娘从不来往的杜衡居然还会得到熙国公府姑娘的邀请,这还有天理么?熙国公府的姑娘๤的交往圈子可是仅次于皇家公主的上等贵女圈子,若杜衡此番顺利ำ打入这个圈子,就等于打开一条通往皇家之路,苏夫人岂能容忍眼中钉肉中刺得到เ这样的好的机会!

“伍姐姐,天色不早ຉ,今日杜衡就不请你进府吃茶了,改日຅必定专请你。”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经瞑色四合,伍大姑娘还得在宵禁之前赶回镇国公府,所以杜衡也不虚留,请伍大姑娘上车,看着她的车马走远了方才上了自家的车子往后宅而去。

“嗯,好吧,婉儿,建威将军府中除了建威将军的母亲何老夫人之外,还有继夫人苏氏,先头夫人石氏生的女儿,就是你说的杜大姑娘杜衡,苏夫人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分别是二姑娘杜鹂三姑娘杜鸢和大公子杜鹏。杜大姑娘比你大三岁,杜二姑娘八岁,三姑娘七岁,大公子五岁。除这些人外,建威将军府再没有其他的主子。”徐陵容果然将建威将军府的人口情况说的清清楚楚,仿佛她刚做过人口调查一般。

“婉儿,横竖这会没什么事,我们不如来分析分析,看看这种流言会是什么人传出来的好不好?”徐陵容再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帮助妹妹成长起来的机会。

杜衡可算是最了解寥嬷嬷之人,她见寥嬷嬷如此明显的消极殆工,不免轻轻摇头,唇角逸出一丝浅笑,如今日子好了,寥嬷嬷也添了些小孩子脾气,倒是比从前有趣多了。

杜衡又吩咐道:“嬷嬷,所有离开之ใ人每人赏五百钱,也算是尽了主仆一场的情分。清芬沁芳,你们两人去帮嬷嬷抬钱๥筐子。”二十六个人足有十三吊钱,那份量可是不轻,杜衡才舍不得让寥嬷嬷受累็,便将清芬沁芳两个支使过去帮忙了。

“清芬沁芳,你们先跟杨梅姐姐到房间里把你们的小包袱放好。”寥嬷嬷回头说了一句,清芬沁芳屈膝应了一声赶紧站到เ杨梅身旁,寥嬷嬷又笑着说道:“杨梅,你先带她们进去,我去通知其他人。”

杨梅迎着寥嬷嬷将姑娘的安排说了一回,寥嬷嬷也很是高兴,她笑着说道:“早ຉ该如此了!姑娘๤终于要出手了!”

这张慕景也算是个药痴,一但涉及药材的问题,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务必得说到对方赞同自己的观点才肯罢休的。其实这点与杜衡倒很有几分想象,所以杜衡一点儿也不恼,还点点头道:“好,我正想向张掌柜请教。”

杜衡皱眉说道:“催心草还有此等功效?”

小芬小芳对视一回,小姐俩儿犹豫了,她们现在毕竟是平民身份,比之奴隶可谓天壤之别,若是自卖自身入了奴籍,她们这辈子都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了。在大梁,一个穷的叮当乱ກ响的平民也比小有财富的奴才体面尊重的多。

寥嬷嬷听那位老妇人说完,气的脸都青了,正好此时杨虎与侍卫赶了过来,寥嬷嬷立刻沉声说道:“刘侍卫,杨虎,我们进去救人。”

那位老妇人重重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说不是!那个天杀的被狗吃了良心的混帐王八蛋花光了钱就把主ว意打到孟娘子娘仨的身上,把她们卖给十九楼,真是夭寿哦!老天爷怎么不一个ฐ雷劈死那个王八蛋!”

小芬没有想到这位东家不赊药给自己้,却是替自己出了银子,不由愣住了,孙大夫见了立刻催道:“孩子,还不快叩谢我们东家……”

柳管事一愣,本能的看向张掌柜,这钱,他哪里敢收啊。整个铺子都是东家的,怎么还敢要东家的银子,东家只要发句话,这药费也๣就免了。柳管事并不知道上次新东家拿药给银子之事,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杜大海看着木匣子里足有三十多只小瓶子,每只瓶子上都贴了小签子,用最简单直接的言语标明药名与效用,哪怕是不懂医术之人看了也能ม立刻知道如何使用。杜大海ร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抬眼看着女儿虎目泛红,双唇颤动半天却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寥嬷嬷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眼泪早就涌了出来。

杜大海ร看着这条有十来个小袋子的牛皮腰带,不解的问道:“若儿,这是什么东西?”

萧泽知道凡出宫开府建牙的皇子都缺钱,便又说了一句:“二哥的脸຀色很不好,只怕今年连年酒都不能出门去吃了,父王特别吩咐了,二哥将身体彻底养好,再不许他出门的。”

萧经心头又是一跳,暗道:“看来今年得不到เ阿淅送的银子了,说不得还得送些药品给他补养身体。回头倒要好好计算一下才行。”

扭头看了萧泽一眼,萧经现萧泽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腰间佩的虽不逾制ๆ,却也都是极精美华贵之物,就连他手上戴的墨玉扳指都透着盈盈宝光,想来不是凡品,萧经在心中暗自估算一回,萧泽这一身行头怕不是要千两银子以上,竟比自己这个郡王爷穿的还贵重些。

萧泽又看向不远处的杜衡,他只能看见杜衡鬓旁斜簪的赤金绞丝嵌宝牡丹ล花簪闪着灿灿华光,倒比身旁的恪郡王妃的头面还光彩夺目。以萧经目前对饰的认知,他觉得只是那一只嵌宝牡丹花簪便得值个几百两银子,其他的头面萧经看不到,自然无法估价。

萧经突然想起那日自己的王妃曾去宁亲王府看铺妆,回来后曾经对自己感慨过一句:“再想不到那杜大姑娘只是个冲喜新娘,却有那么丰ถ厚的嫁妆,倒将世子妃给比下去了。”当时萧经没有在意,听过也就算了,今日看到萧泽与杜衡夫妻,他突然想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的犹豫……

若是萧泽夫妻真的比萧淅更有实力,难道他真要弃了萧淅转而选择萧泽么?恪郡ຉ王萧经还以为萧淅萧泽是街市上卖的大白菜由着他挑捡呢。

萧泽心眼儿可多,他看到萧经打量完自己之后又去看向他的媳妇儿,便猜出几分萧经的心思,他只是暗觉好笑,就算是没有他与七皇子萧绎的过命交情,萧泽也不可能ม与个已经与他的二哥勾结在一起的皇子交好。对萧泽来说,任何与他的大哥二哥交好之人,都在他的拒绝往来名单之中。

“泽堂弟,你从前一直病着,身上便也๣没有差使,如今你已经大安了,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本王可以帮忙的。”萧经笑着示好起来。

萧泽又露出他迷惑人的,羞怯的微笑,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切全凭皇伯父安排,我如何还能自己挑选呢,那多不好。”

萧经瞧着神情羞怯的小堂弟,心中竟然浮起一丝怜惜之情,他笑着说道:“泽堂弟可别这么说,你若是有想做的差ๆ使只管与本王说,这点子小忙本王还是能帮上的。”

萧泽不好意思的轻笑说道:“多谢恪王兄美意,可我真的没有想过呢,您知道我的病刚好三天。”

萧经笑道:“说的也是,你身子才好说起来,是该多休养一阵子再说的。泽堂弟,过年的时候一定到本王府上来玩儿。”

与萧经与萧泽的相谈甚欢比起来,恪郡王妃李氏与杜衡之间的交谈可就寡淡多了。杜衡虽然对李氏的第一印象不错,可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上赶着与人亲近的人,而李氏虽然性情柔顺,却也是自矜身份之人,她会与杜衡说话,但绝对不会自降身份没话找话说。而且当日看到杜衡那么丰厚的嫁妆,做为女人的恪郡王妃心里也有小小的妒嫉,她嫁人之时就是郡ຉ王妃,可嫁妆与杜衡比起来抬数虽然多,可内里实质却还不如杜衡。

四人没逛多久,皇后便派人来传他们,萧泽等四人随皇后径直去了奉圣宫。太后看到四皇子夫妻也来了,倒也挺欢喜的,老太太特别ี中意象李氏这样的孙儿媳妇。

一顿午膳用过,太后吃的很高兴,可皇后与恪郡王夫妻还有萧泽杜衡夫妻便吃的不怎么舒服了。这倒不是太后招待的不好,而是宫宴的仪程在哪里摆着,每吃一道菜之前向站起向太后说吉祥话儿,敬个酒什么的,冬日热乎的饭菜凉的快,所以轮到皇后等人吃用之时,菜都凉的差不多了,再美味的佳肴也失了风味,这御膳其实也就是看着好看,真吃起来还不如外头馆子里的菜品有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