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诺德族已๐经发现了我们?
栖息在树上的鸟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鸣叫几声后,受惊地飞向高空。没过多久,一群披着树衣作伪装ณ的人持枪到来,他们弯着身体,埋伏到เ树洞周围,小心翼翼地前进到เ树洞边,然后端起了激光步枪,没有温度的枪口无一例外地对准洞口。
释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电流,他痛苦地甩动尾巴,在沙滩上划出一道道杂乱的痕迹。
他发出凄惨的叫声,摔到了地上。
该死的,是人鱼领主。
见鬼!
消毒水混合着血的味道,刺๐激我清醒过来,这时,那疯狂的男人已经停了手,拿枪指着我。
可是,他还是走了,他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与这个悲惨的世界告别。就在刚才,医生摘下染血的塑胶手套,对我摇了摇头:“很遗憾,尽管他心脏ู的位置与一般人不同,但子弹的碎片还是刺穿了心脏,我们已经尽力了,请您节哀。”
是我的族人。
他们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但我身后的叫声,比他们的更响亮。
释哭得更大声了,我简直以为我来到了婴儿室。
“你这样让我很为ฦ难……好吧,我向你保证,一旦ຆ救出马奇,我一定去找你。”
“瓦嗒!”释迅速恢复了精神,一把抱住我,不停地拿耳鳍蹭我耳朵,然后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响声,“咕。”
我愣了一下,他摸摸自己้的小肚皮,拍了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他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说起来,我们已经一天没进食物了,也是时候该吃点东西填肚子了,于是,我决定在诀别前享受一个美妙的午餐。
然而我们只找到เ了一点水果,除此之ใ外没有别的收获。这点水果少得可怜,并不能填饱我们因耗费大量体力而饥饿的肚子。
这时候,我想起了我们登陆时的海滩。
我曾经观察过那里的地形,那海滩处于海岛的弧形地带,附近多海岸山,相当偏僻。也许我们可以回到那ว里送释回归大海。
谢天谢地,像是听到了我的想法,通讯器给我们带来了一个ฐ消息。
一段滋滋的电流声后,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
“所有巡逻人员听命,目标还在岛上,务必加强警戒。”
“切尔森长官,请问是否需要到aທ海域巡ำ逻。”通讯器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短暂的停顿后,切尔森回复了那个ฐ男人。
“哦,你这个蠢货!那里都是海岸山,没有路,况且海上有智能电网分布,他们只要碰到电网,我们就会发现,他们根本逃不出那里。别浪ฐ费我的时间,加快速度寻找目标!”
通话随着一声响亮的“是”而结束。
我忍不住想为ฦ切尔森的过度自满而鼓掌,尽管不确定我们指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แ,但可以肯定的,有海岸山的地方就不会有组织的人存在。
我收好通讯器,背起释,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回到เ了我们登陆时的海滩。
黏湿的海风捎来腥咸的气息,刚进入海滩,我皮肤上就像裹了一层黏稠的胶质物,难受极了。机关从小生活在海岛上,但作为被管制的戈ຖ赛族人,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到外海——当然,我们通过特殊方式主ว动去外海的情况除外——所以我至今还是无法适应这种黏糊的触感。
海ร水卷起白色浪ฐ花向沙滩扑来,我放下释,走向不同的位置捧起沙揉搓了几把,大致判断出今天的海浪高度——不高,出海非常方便。
“释,你……”我转过头刚ธ要说话,就戛然而止。
天,看看释这家伙在做什么,他竟然在爬椰树。好吧,虽然他的动作相当灵活,靠着两ä个完美贴合在椰树干上的蹼爪施力,爬到了树顶,但他作为一个ฐ孩子,我严令禁止他做这么เ危险的事情。
“释,上面危险,快跳下来,我接着你。”我向释伸出双手。
“么达?”释低头看了我一会,笑眯眯地摇摇尾巴,一巴掌拍下了几颗椰子,然后绕到右边,又拍下了几颗。
哦,这调皮的小家伙。
我又担忧又无奈地看着他,每当他变化位置时,我的心都狠狠地提了起来,就怕他突然摔下。然而他完全不听我的话,等到树上的椰子都摘光了,才肯跳下来。
我很吃力地接住了这个滑溜溜的小家伙,谁知道他就势扑到我怀里,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后跌坐到了沙滩上。
“释,你这家伙……哦,别ี蹭了。”我被他扑到沙滩上,他看起来没什么重量,但竟能压得我起不来身。他开心地抱着我,耳鳍在我耳边蹭来蹭去,像个ฐ小狗一样,鱼尾甩个不停,嘴里发出愉悦的叫声:“伊哇卡,伊哇卡。”
我不明白他喊出的音节是什么意思,也许是表达一种喜悦的心情,总之ใ,相比他的兴奋,被压着起不来的我心情并不愉快。
我想推开他,但是他滑腻的表皮总让我的手打滑,这让我看起来不像在推开他,反倒像拥抱他……哦不,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和姿势实在让我受不了,我从他身下钻了出去,拍干净背上的沙,警告他:“听着,以后请别这么做,我并不喜欢这种程度的接触。”
释眼里的光亮以我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耳鳍没有精神地耷拉下来,看起来相当沮丧。
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是我太严厉了么?我脑海里响起了两个意见相反的声音:一个说他只是个孩子,不应该拒绝来自孩子的怀抱,另一个却说他虽然是个孩子,但他到เ了懂事的年纪,他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是多么地不雅。
好吧,也许这种行为在人鱼种族里非常普遍,我不应该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
我蹲到เ释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把声音放得更柔和一些:“释,很抱歉,我并不是责备你,只是在我们人类世界里,这种程度的行为是……”我想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嗯,伴侣之间才会做的。你如果喜欢,将来你可以对你的妻子这么做。”
“么达?”释一脸好奇,抬手比划了很久,我才明白他是在问我什么是伴侣。
“嗯……”我很艰难地寻找用来组织语言的单词,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就是将来要陪你共度余生的人,就像你父亲和母亲一样,他们彼此之间就是伴侣。”
“迦释、喀释……”释懵懵懂懂地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不知在掐算什么เ,过了一会,他笑着拉过我的胳膊蹭了蹭,“伊哇卡。”
他没有再追问“伴侣”的事情,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否则我不知道怎么用成人的观念去给一个孩子做解释。
我将注意力转到เ了他摘的椰子。
我将椰子递给他,告诉他开启的方法,谁知道我话没说完,他立刻抢过椰子,用力一拍,“啪嗒”,椰子就像一个被刺๐破的气球,碎成了无数片。
释睁圆了眼,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残渣……
“……释,我想你需要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的脸色估计不太好看。
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蔫蔫地垂下耳鳍,委屈地朝我掌心朝上地伸出手,鱼尾可怜地撩着细沙:“泥……泥达哇。”
“我不是要惩罚你,”我无奈地按下他的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听人把话说完再做,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知道吗?”见到释点点头,我将另一个椰子递到他手里,“记得像这样,先在上面划ฐ开一个ฐ口打开椰子,将椰汁喝光,再挖椰肉吃。”
释很乖๔巧地点点头,他领悟能力不错,照着我说的方法开了一个椰子,高兴地捧到我面前,要我食用他的杰作。
我接过椰子,等他开好另一份椰子后,才与他一起享受这迟来的午餐。
释将脑袋枕到我的肩头,笑容充满了幸福与喜悦,被挖空的椰壳被他随手一丢,他喉咙里滚动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
一首悠扬绵长的歌曲。
是的,他开始愉快地唱起了歌,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但是请原谅,我没有音乐细胞,完全不知道怎么เ用艺术的语言去形容这首好听的歌曲。毕竟在我的音乐่观里,歌曲只有好听与不好听的区别,当然,如果非要对这首歌作出文艺性的评价,那么我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天籁。
我想这种时候,如果是别人,应当会陶醉在动听的音乐里,或者跟着哼起调来,然而,我却在看着大海发呆。
一般在小说的分别场景里,主角会采用什么方式来告别?
一份礼物、一个拥抱,还是一个吻?
……好吧,我想适合我的,只有一个ฐ拥抱。
我们即将迎来夕阳,之ใ后迎来分别的夜晚。
现在,将是我们相处的最后时光。
我无声地给了释一个ฐ拥抱,这拥抱并没有什么เ特殊含义,只是朋友之间表达不舍的一种方式。
释回拥着我,耳鳍蹭了蹭我的耳朵,继续愉悦地吟唱那首歌。
这一幕场景,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的午后,艾德靠在我的肩头,哼着在学校学到的新า曲,他的歌声是那么地不合拍,甚至还跑了调,但我却感觉无比幸福,毕竟,他是那几年间,唯一陪伴我的“亲人”了。
那ว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安静、温馨。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与亲人相处时光。
可惜,几个小时后,我视为ฦ亲人的释,也会离开我了。
我又会回到独自一人的世界。
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