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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待月池台空逝水 摄魂奕园尽流云

屈巫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过来。现在的七大长老都是师๲傅所选,难怪他们唯师傅马首是瞻。看来原先的七大长老极有可能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师傅逐一诛杀了。师傅为了能坐稳门主ว之位不仅煞ย费苦心大费周章,而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屈巫不由得一阵心悸。

屈巫又问道:“我师๲傅之前的门主你认识否?”

“心瑶,母后一直视你为己出,怎可不为你的幸福着想?夏御叔是母后弟弟子夏的儿子,以后是不会委屈你的。”陈王后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陈王后仍然坐在地榻的长几后,姬心瑶惴惴不安地走过去说:“母后。”

三人用午饭期间,屈巫将奕园的情况简单地向韩长老说了一下,韩长老对老门主当年在郑国的情况并不清楚,但知道老门主确确实实有个义女,而且就叫桃子,会医术,识得百草,长得非常漂亮,他们几大长老都称她为大小姐。

筑风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屈巫ใ想说又不敢说。韩长老忍住笑说:“门主如果让我留แ下来……”

一夜轻功疾行,到了新郑,天刚ธ放亮,他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郑王宫祭祖仪仗声势浩大地走了过去,便悄悄地走进与郑国王宫密道相连的那个盐市。

楚庄王命他春节过后再次出使郑国。年后正月十八,晋楚两国将在宋国都城汇集中原诸侯,确立霸主地位。现在江汉诸姬ภ都已归附,仅剩下郑宋两ä个中等国家。宋国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心塌地地追随晋国。若能劝得郑国姬子夷归附,楚国则可稳操胜券。

姬ภ心瑶一见,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她冷不防夺下护卫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推,将护卫推下了马车。

姬ภ心瑶定睛一看,果然是姬子蛮静静地躺在里面,依然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她摇晃着姬子蛮的尸体大哭起来:“子蛮哥哥,子蛮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陈王后不解地问:“成王即位与心瑶何干?”

如果在这之前,郑๳陈两国没有婚约,心瑶的八字没送到陈国,仅是口头说说也还好办。问题是陈国的“六礼”都已๐经过五,就剩迎娶ດ了。现在这一变故,岂不成了各国的笑话?

刚ธ刚入睡的紫姜ä被桃红喊起,颇็为紧张地走了进来。这个爱折腾的小公主,不是又要闹什么名堂吧。

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才是正理。姬心瑶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去晋国的理由。

紫姜知道她们在九曲回廊迷失了方向,便拉着姬心瑶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大踏步地向前奔去。这一回,两人一点力气都没费,轻松地打开了密道的大门。

穿过庭院,走过回廊。居然又转了回来。姬心瑶怪着紫姜说:“都是你,不好好看路。”

易韶自那次夜探奕园,一不留神吃了一剑后,一直想不明白奕园里到เ底有些什么เ人。此后,他三番五次地偷偷前来,内园里早已人去楼空,外园中不过几个家丁看门而已。偷偷抓过一个家丁询问,还没说上话家丁便已服毒身亡。易韶知道事有古怪,却不敢再造次,只得暂时放下。

两把剑交错在一起,宛若游龙,惊若翩鸿。寒星点点,银光璨璨,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正所谓棋逢对手难相胜,将遇良才不敢骄。

“我去何处与你何干?我偏不回去!”姬ภ心瑶跺脚直跳,冲姬子蛮叫嚷着,转身“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时,她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不,大哥,我不要回去,我要与你同去晋国。”

屈巫收起令牌,七位长老连忙自报家门。

收魂荡魄的神曲,是七杀门密而不传的神功。必须用七杀令牌吹奏。七杀令牌看上去似是一块龙形青玉,实则是一种空心的乐管。曲谱代代门主口口相传,必是在弥留之际传于下任门主,其他人根本无非得知。

姬子夷骑着马疾驰而过,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赶到晋国,平息一场性命攸关的战火。对擦肩而过的一辆小小的马车并未在意,他做梦也想不到姬心瑶会如此胆大妄为地追随自己้。

后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姬心瑶从后窗口望去,果不其然,子夷一袭白衣乘๖着一匹白马,后面紧跟着数十个护卫正疾驰而来。

“胡闹!你可知自己是世子?”

“别ี绕我,作何打算?”厉王爷本不太管朝堂的事,乐得在厉王府做自己้的太平王爷。但世子自小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长大,只比世子大十来岁的他,和子夷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近来察觉易韶等人掣肘,子蛮似有夺嫡,他才屡屡到朝堂给世子撑腰。

或许,谜底就在小公主姬心瑶身上?

紫姜被易韶送进宫、王后再赐给姬心瑶。这一线索链上,姬心瑶是交集点。

“何故?”屈巫猛地睁开双眼,电光一闪,筑风吓得浑身一抖。

“即秦国已战死的羽林卫子孙,自小养在军中的死士。”

屈巫一行终于到达了陈国。

“他们是门中弟子?”筑风大嚇,刚才那些人不过使了一招半式,自己就杀了他们,这也能看出是门中弟子?

“心瑶,身体可好了?”迎面走来了姬ภ子夷。只见他紫金发环高高束在头顶,领口镶着白玉片,腰间坠着白玉珏,一袭博带宽袖的白衣,飘飘然玉树临风。

“小公主安好!”

站在一旁的文旎立刻๑反应过来,她晃动头上的金步摇说:“王后,小公主的腿可是长在她自己身上,她要是不想出宫,谁能奈何?”

“心瑶,可不敢乱说。”姬子蛮急忙辩解。

姬子夷倒觉得姬ภ心瑶的提议正合心意,杀不得楚国使臣,但完全可以籍口比武出口气。于是,微笑着说:“屈大夫,本世子倒想领教一二。”

屈巫ใ不动声色地说:“王宫非比武之地,换个ฐ地方可否?”

姬子夷略一思忖,居然敢应战!看来这个楚国文臣不简单,换个ฐ地方?心瑶曾说他去过奕园。好,就让桃子的灵魂看着我为她雪恨。

“奕园,今晚。”姬ภ子夷看着屈巫说。

屈巫心中一冽,桃子的灵棚尚在,惊动她的灵魂太不应该。可看姬子夷的态度,似乎是有意为之。

屈巫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眼姬子夷,又看了眼姬ภ心瑶,点点头,转身离去。

当晚,轻车简从的姬子夷出现在奕园。没有排场的仪仗,没有豪华的马车。一如从前,隐秘地来去。

姬子夷走进灵棚,抚摸着桃子的棺椁,长叹一声说:“桃子,你活着受委屈,想不到死了还得受委屈。终是我无能,不能给你名正言顺的嫔妃之礼。”说着径自落下泪来。

陈王后那日为ฦ了安抚姬子夷,随口说了句一切按嫔妃之ใ礼,却又暗中嘱๥咐礼官不得在墓志上镌刻任何字句,只不过发丧时仪仗按嫔妃之ใ礼则可。

这几日,礼官心领神会地安排一切,自是毋须姬子夷再操心,就连房庄主也插不上手。姬子夷纵有千般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姬子夷暗自伤感了一会儿,走出灵棚,四下望去,却见屈巫ใ早ຉ已等候在二道门内,便恨恨地走了过去。

姬子夷微微冷笑,说:“屈大夫,放招吧!”

屈巫ใ并不拔剑,却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七杀令牌,亮到เ姬子夷的眼前,问道:“认识它吗?”

姬子夷一见,神态大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它如何在你手中?”

“你以为呢?”屈巫悠悠地说。

“你是……二师兄?”姬子夷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屈巫微微吃惊。原来,他不仅是师傅的徒弟,而且知道自己的上面有两个ฐ师兄。那么,他知道易韶是大师兄吗?

屈巫将令牌放到เ唇边,眼风一沉,吹起了摄魂曲。

乐曲声起,云儿凝固了漂浮,风儿停止了吹拂,鸟儿静止了飞翔,就连树叶也缄默了摇晃。

姬子夷俊朗的脸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终于,他喊出了一声“门主”,便欲行跪拜之礼。

屈巫上前๩拦住姬子夷,收起令牌说:“世子,我本不欲与你相认,今日情非得已。师傅被害十年,我苦苦追查,至今仍无头绪,不知你可知详情?”

姬子夷看着屈巫,心中充满了郁愤和耻辱。只知道有个二师兄存在,没想到竟然是他!十多年来,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令牌竟然在他手中。自己竟然要向一个臣子跪拜,耻辱!

姬子夷在心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给师傅做了三年的徒弟,他被害时我正送嫁二公主去晋国,确实不知详情。开始我以为是易韶所为,但经查实并非是他。至今也未能查得明白。”

“你知道易韶是大师兄?”屈巫暗想,看你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兄弟情分啊!

一种难言的复杂感受涌上了姬ภ子夷的心头。他说:“开始并不知道,师傅被害后,桃子告诉了我。”

“易韶知道你否?”

“应该不知。”

屈巫ใ见姬子夷的神情不似假话,琢磨他的话也๣没啥破绽,心中竟是万分纠结起来。以七杀门论,他是自己的师弟,自己有义务帮助他。以楚国论,他是争取的对象,自己必须制ๆ服他。南辕北撤,如何是好?

一如保卫大周与辅助楚王的矛盾,只得暂且搁置一边,且行且看吧。屈巫微笑着说:“我的门主ว身份暂且不便公开,还请世子一如既往待之。”

姬子夷不语,点点了头。心中ณ暗道,算你聪明,不提诸侯大会之事。纵然你是七杀门的门主,我依然是郑国未来的国君,我绝不可能做任何不利祖宗江山的事。

屈巫转身离去,边走边丢下一句话:“大小姐发丧时,我会在家丁的队伍里。”

姬子夷明白过来,屈巫早已๐知道桃子的身世,他已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