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怠工的冲动

老板知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回来?她讷讷问,心里暗地绕着圈自问:怎事先没告诉我呢?

他出去了吗?今天是星期天,会去哪里呢?这几天没听他说要去哪里,他不在,酝酿一天的好心情顿ู时全然消失。

她很好。原来要用那束花收买她的情报。

竟然是他送的,她想错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又故弄玄虚,她嘟嘟嘴๨,先让她知道又不会少块肉。反正脚๐踏车骑不远,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的。

秘密基地?花纹玲脑袋很快扫过眷村附近别有一番风味的每个地方,实在想不透哪里适合欣赏日出,除非他说的秘密基地并不在眷村附近。

这些招呼语是跟前๩辈学的,虽然落伍,可是男人听得也๣是茫酥酥地,不擅交际的她拿来用用并无妨。只是她眼角瞧见旁边酒小姐偷笑。她根本不认识这位举ะ杯的什麽周董的,他既ຂ然点她的台表示他们认识嘛,只是她不认识他罢了!装熟捻不是大家都在用的伎俩。

才进门就有人对她举杯,美眸看向酒杯处。帮酒店多销些酒也没啥不好,只是这些人也挺奇怪的,买些昂贵的酒叫人喝,难道一点都不心疼?要是她宁愿往帐户里存──也许,这就是他们要的快乐่?!

站在洗脸台的镜前,恍恍惚惚端详镜中显得憔悴妆容,现在的自己失落的像朵即将凋萎的红花,毫无光泽。

话一出,张董那ว张贪婪的嘴正想凑过来,她脸一转巧妙移开。摇晃着身体说;我想去洗个澡,满身酒味的。甩开那双唾弃肥手,她扶着墙走往亮着黄色灯光的浴室。没感觉他跟上来,赶紧ู关上门,想锁上却发觉──妈的!这是什麽饭店,门竟然没有锁?不会故意跟她过意不去吧?

我想跟你商量你昨天提议的事。她知道徐经理私下还可以从此牟利。

这女孩真单纯,徐经理心里想。坊间无຀论地下钱庄还是当铺都放高利贷,都是噬人血的地方,不是一般人借得起。有可以轻轻松松赚钱๥的方法有什麽不好。想想老天爷赐给女人得天独厚的是什麽?善加利用,只是物尽其用而已。这个社会早ຉ就沦陷为笑贫不笑娼的物欲功利主义社ุ会,干嘛还矜持那些有的没有。

没关系这一切以後都会改善,他立志,以後要让她过着衣食无຀忧、在家住洋房,出门开名车的开心日子──他有信心!

可是……可是……可是一下子花这麽多钱,他一个月生活费够用吗?她眼里尽是担心。

不、不、不,我没那ว个意思,可是梦蝶现在有客人。领台面有难色亦不忘安抚她们的财神大老爷。我先叫几个小姐过来让您挑,然後叫梦蝶赶快转台过来,我这就去叫人,张董别心急,先坐下,喝喝酒、唱唱歌高兴一下嘛。

梦蝶?领台小姐勾勾媚笑,娇็嗲道:张董,您有所不知,梦蝶虽才来几天可成了我们这里的大红人了,您这麽晚来要等她转台可能得等上好一阵子,不如我先给您介绍几位新来的小姐好了。

她坐在餐桌一隅,看着吃得唏哩呼啦的父亲,不知为何心中ณ浮上很多惆怅。以前大姐、二姐都在酒店上班,日຅进斗金,为何家里依然四壁萧然,穷得连鬼也๣不敢来──因为家里有个更厉害的赌鬼!

大姐、二姐赚了钱早搬出去住,这狭小老旧fqxs的军眷破屋子,现在只住着父母还有她跟妹妹。

要不要试试保险业?

花纹玲笑着摇头。我可能没办法?

不试试怎麽知道。

她笑而不语地耸耸肩。

其实现代文明病很多,而且人有旦夕祸福,保险是一种保障……

他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花纹玲蓦ย然发觉谈起工作他并不木讷,或许是他的专业领域所以就朗朗上口停不下来。这样对事业专注的男人比酒店那些财大气粗的阔佬有魅力多了。

花纹玲听得入迷,也佩服他的专业。如果我要给我爸爸办理保险可以吗?

你爸爸?

我爸爸中风过,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我帮他申请了外籍看护。我很想帮他保个险,他身体也不好。

你父亲年迈又多病保险公司可能ม比较难承保,与其你要帮他保险不如帮你自己办个保险,其实这对你父亲也是个变相的保障,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生病不能工ื作,或意外即不用担心生活或医药费的问题๤,如果保险够齐全的话,到时候理赔金就会帮你解决当下的所有问题。

喔。对保险她一窍不通,但是她知道这很重要,之前๩家里钱不够用谁还有余力可以投保什麽的,现在她的收入稳定是该办些保险,不然像父亲当时一病家里经济状况简直是雪上加霜。

许先生可以介绍我一些投保资讯吗?

好啊!男士高兴的眉开眼笑,并不是因为又获得一位客户,而是可以藉此接近她。我今天上班去公司马上整理一些资料,帮你做好投保规划再跟你连系,花小姐能不能ม留下电话给我。

好啊,可是我没纸笔。花容尴尬一笑。

你将手机借我。他雀跃从花纹玲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我刚刚ธ拨出去的是我手机,有什麽问题再跟我联络。

坐上车许平韬心思仍起伏不定,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竟被一位酒店小姐迷得团团转,拿起手机看了看里面的那ว组未接来电,脑里竟又浮现花纹玲星眸皓齿款款动人的笑靥,心田又颤动起来──今晚他应该是着了魔了。

***

透不进光线的房里静悄俏,花纹玲在睡梦中翻身侧睡,甜蜜的梦境她手中拿着几本书,跟侧背着一个ฐ黑色背包的戴晋儒走在树木荫绿的校园里,两ä人边走边tiaoqing似地讨论中ณ午要去学校大门出去那家吃咖哩鸡排丼饭,还是去拐个弯那条街吃牛肉烩饭,争执不休,一来一往,搞得花纹玲不时翘着小嘴嗲声撒娇,逗得戴晋儒小鹿乱撞,後来两ä个人乾脆停下来猜拳……

剪刀、石头、布๧……两人的笑声高兴得像清晨的鸟啭,吱吱乱ກ叫。

哇,人家不从啦。绑着马尾、穿着素า色t恤牛仔裤的花纹玲出了布,输给出剪刀的戴晋儒,又开始撒娇็起来。

那ว我们就去吃咖哩鸡排丼ศ好了。他妇唱夫随,只要她高兴什麽都好。

可是我输了啊?水汪汪的眼珠子不解的眨了眨。

是输的就去吃啊,想那麽多干嘛,走啦。戴晋儒一把拖着脑袋还转不过来的她往校门口跑去。

一阵音乐铃声在他们的欢笑声跨出校门时响起……

她从睡梦中惊醒,摸到床头的手机接了电话。

喂──刚睡醒的声音含含糊糊。

还在睡?戴晋儒刚从爷爷的法会现场走回家,心里念着她,趁空听听她声音。

喔,刚刚竟然梦见自己้也在上大学。几点了?

两点半了?他不敢太早打,免得她早醒睡眠不足,这样他又要心疼一下午。

什麽两ä点半了?她惊呼,赶紧ู坐起来,打开床头台灯,看一下闹钟,两点三十五分了。

怎麽了,有事要去办吗?他担心。今天下午他晚了一个钟头打电话叫醒她。

没有,今天外籍看护要来,奇怪怎没人叫我,是不是还没来?她喃喃。希望母亲会在家。

感觉她家里好像都没大人了,凡事都要她,她也才十八岁而已๐,却要负担家里经济,还要处理所有事情,戴晋儒为她抱屈,却什麽忙也帮不上。

…………………………………………………………………………………

酒店是她第一份正式工作,之前暑假虽然去过食品工厂包装ณ过饼干,也在成衣厂车过布边,便利商店也待过几天,可是为了多赚一点钱从来都没翘班过。送往迎来的酒店生活却让她感到เ相当倦怠,无时无刻都有一股怠工ื的冲动。

今晚她真的这么做了──跟一群素昧平生,却很热情、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去唱歌。

花小姐,你坐许主任的车。同行一位男士叮咛她。

他们一直唤那位撞到她头的男士许主任、许主任的,想必他是他们的主管,可是他看上去相当年轻,一头剪得利落整齐的短发,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带着一副墨色细框的眼镜,不高不矮的身材颇有书๰卷味。

后来花纹玲知道他们都从事保险业,他们口中ณ的许主任是公司展业处主任,负责推广保险业务的基层主管。

她拿到เ他的名片是他送她回家之后的事了。

原来你们都在保险公司上班。凌晨三点半,她站在家门口的街灯下,看着手上的名片恍然大悟,难怪几个女生都穿着制服,男生都是白衬衫或西装,外表看起来都很容易令人信任。

是啊,我大学毕业就在保险公司任职,已经三年了。他腼腆说着,显得相当谦虚,心里还在思忖怎么เ跟花纹玲要联络电话。

三年?很不容易,才三年就当上主ว管。花纹玲在心里大略๓算了一下他的年纪,应该二十六、七岁吧。比戴晋儒大了好几岁,看起来也比他成熟,外表……嗯……她突然有种罪恶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听见花纹玲的称赞,斯文的脸຀庞勾起笑容。当初进入这行业他也没料到自己้会一帆风顺ิ,两年不到เ亮眼的业绩就让他获得升迁机会。只是他心里很疑ທ惑,花纹玲拥有姣ฑ好面貌、谈吐优雅,刚ธ才在ktv也没见她玩得多起劲,甚至同事找她划酒拳她还很逊,看似不太会,玩心并不重,怎会选择那种职业,令他纳闷。

运气好吧。他顺势问起:可以问花小姐为什么会在酒店工作吗?

花纹玲娇艳的脸຀颊๐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显得落寞。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问这问题呢?她并没有比较特别吧?

抱歉,我没恶意,只是花小姐的气质跟酒店并不符,感觉你或许应该是普通的上班族或是公务员。见她笑得无奈,许平韬赶紧解释免得被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