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玄门弟子，定然希望自己的前辈是大好人大英雄，”十六认真道，“把却月写成这样，还有谁愿意跟他们一起？”
唇角很自然地上扬，眼睛只是飞快地瞟一眼翁楷，却也全是温柔笑意，然而他终于想起小麒麟在，敛了笑容回复正题，指着那手卷道：“玄门就教弟子这个？”
泪水像是突然涌ไ出来的，滴在手心里草叶浸ฤ出的青汁上，一点青痕渐渐被冲得浅淡，山间雾气似的若有如无，小麒麟一双眼睛却还是黑白分明，除此之外再映不出别的颜色。
“什么？”十六没听清，下意识道。
“哦。”十六低了头，发现自己้靠在翁楷怀里，又不自在地扭了扭。
“自己擦。”十六虚弱地笑，“我抬不起手。”
果然有人来了。
山上的石头都懒得很，若是没事才不会走这么เ远来找他。
但他不想变回去。
上一次用了八天，再上一次用了二十天，进入状态的时间有时长有时短，结束之ใ后修为都提升了不少，但那ว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满山的石头也都跟着叫。
等十六靠着天资和勤修一点点把自己的脸磨出细致的棱角时，已经又是三年过去，小石头人的身量拉长了些，眉眼也画似的好看起来，只是终究没有完全脱离石头的本体，一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会把柔软的土地压出个坑来。
石人倒犹豫了。
石人有些无奈地笑：“它们都不学……”
石人说，不带麒麟走，他会死。
他心里很乱，不知道该带着重伤的少年去哪里，师父不知伤到เ何等地步，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朱衣堂。
它还是想知道那ว个答案的。
“那却月呢？”十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痛得轻轻抽搐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却月是玄门的神呢……顾长松脸上笑意淡去，略带嘲讽地哼了一声。
就像路边遇到的小猫小狗，再讨人喜欢，也逗逗就算了。
飞觞有些无措，他心里隐隐有所触动，但是麒麟它是石头，他总不能ม带一块石头回去……师父不会愿意的，他自己……也不会愿意。
“你是说……”飞觞一震，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承认，下意识道，“我没有……”
“我……”飞觞不明白，“你说我？”
石人却依然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剑稍稍移开了一些。
飞觞也的确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它。
话音未落，麒麟就似乎ๆ哭得更厉害了。没有眼睛便流不出眼泪，它只是低低地叫，一声一声听得人十分难受。十六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撇撇嘴觉得自己也要哭了。
它渐渐动得不太厉害了，只是轻颤，嘴里发出些细微的呜咽。那声音细细的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十六不知如何是好，伸出舌头舔了舔麒麟残缺的额头，抬头问：“它怎么了？”
老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位名为ฦ郁焱的师兄假笑两声，大声道：“师弟还想瞒着么เ？短短几天，你的修为不知上了几个层次……问你又迟迟不说，难道真的想独吞此地的灵草异兽么เ？”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内息悠长，声音不大却可清晰地传出很远，但他却不同于先前两人，语声不知为ฦ什么低了很多。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冰寒，若没记错，这座山距离繁华之地不过百里，却成百上千年杳无人迹，自己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那该是一个ฐ多大的禁忌。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怎么เ又讨厌了……飞觞越发头疼，戳戳它头顶ะ的小红花：“我有名字的，我叫……”
“却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一边整整昨日疗伤时被扯得如同破布的衣服，一边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是我们玄门的一个前辈。”
上次有只小鸟被野猫咬伤，也是这样出了很多血，然后在自己眼前断气的，十六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你是谁？”十六用空着的一只爪子试探着碰了碰那ว件看不出多少原色的衣裳，“你死了没？”
“我早ຉ就想在这里种一朵花了，”麒麟说，“可惜看不见也不知道哪朵好看。”
听见旁边小麒麟漫不经心的回答，十六才惊觉自己把心里的话不知不觉说了出来。它立刻收敛心思，专心地在麒麟脑袋上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