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在原地静默的时间变少了,有时候会一个人默默地在草里穿行,有时候会离开到远一些的地方,带回一身的青竹和陌生的鲜ຒ花香气,而有时候则是站在墓道的尽头,一站便是很久。这样动起来的时候,他便越发像个ฐ人了。
石人这些日子,越发不像个石人了。
被那力道带的踉跄了一下,十六退后一步吐出嘴里的布条,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石人一僵,随即猛地站起身来,冷声道:“不是!”
那声音听起来很痛的样子。
“石人说外面很危险。”片刻之ใ后,把竹筒丢在一旁的小麒麟一边抱着十六咬来的竹笋磨蹭,一边这样说。
竹筒青翠,里边还存着些积下来的竹叶水,散发着格外好闻的味道,显然是新削成的。不只如此,递竹筒过来的手也带着竹子一样清冽微凉的味道,十六闻着,有些发呆。
其实不是嘴张得太大,是它的嘴本来就很大。时间久了尖尖的小牙被磨得圆润,不显凶狠,反而格外可爱起来,再加上一张似乎ๆ总是合不拢的大嘴,十六似乎每天都是笑着的模样。当然小神兽容貌如何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就是它的嘴……漏风,也漏水。
一语出口,它又呆了。
它保持着两只前蹄搭上那人衣襟的动作,不上不下,动作好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大狗,这样过了许久,它听到一声细微的轻笑。
十六是只神兽,确切地说,是个神兽的雕像。
但它又很害怕春天。
就好像被吃掉一样。
那ว道屏障后面,也是一片静默。
十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远远地看着山下的景象,它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心中却没有太多的疑惑。它不知道身侧的石像是不是都同自己一样,仿佛存在以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将它们联系起来,力量或是别的什么在空气中ณ奇异而又自然地流动。
“怎么เ回事……”
“师父!”
“好强大的防御阵势……”
山坡上的人在说话,十六却不太关心他们说的是什么,眼中ณ只能看见石人立在墓道中ณ间,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那笑像一片覆着雪的薄冰。
不知道为ฦ什么,十六觉得心里刺刺的,有点疼。
不等它多想,就听山坡上一片惊呼,那ว些人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呼声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夹杂着领头之人的高声呵斥,一时间乱作一团。
而石人自始至终都在微笑。
顾长松对惊慌失措的门人一通斥责,然而他自己的额头也微微见了汗。
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
本来以为ฦ只是防御的屏障在吃掉火焰之后,居然一步步向自己้逼了过来。仿佛有无形的水波漫过先前燃烧着的花木杂草,沿着山坡倾泻而下,所过之处余火无声熄灭,片刻之ใ间,已是到了众人眼前。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些年来坐在堂主的位置上,魔也擒过人也杀过,妖物的鲜血更是沾染不知多少,但眼前这般情形,顾长松还是第一次遇到。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但诱惑又委实太大,一路随处可见千金难求的珍品,那山上又该有多少惊喜……不到เ最后,他真的不想放弃。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เ想的,因此并没有退后多少。
郁焱面色发白,却碍于大弟子的身份不肯退却,瞥见师父下意识地拉扯着飞觞,竟是要护着他的架势,心里更加不平,立刻๑壮着胆子摆了个进攻的样子,向前踏了几步。顾ุ长松察觉时已经不及阻拦,只听无比凄厉的一声惨叫,眼前已洒下一地猩红。
众人看时,全都倒抽一口冷气,有年纪小的女弟子已๐经被吓得要哭了出来。
郁焱执剑的右手齐腕断去,地上不见断肢,那手竟是生生被不知名的东西融掉了。若不是飞觞危急之时拉了他一把,他失去的就不只是一只手了。
血气弥漫之中,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郁焱弃在剑上的宝剑被无形的水波漫过,从青钢剑锋到เ银丝缠绕的剑柄,一点一点消เ失了踪迹。
那看不见的东西已经侵到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