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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妇、新生儿

到了宴请这一天,白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前所未有的隆重。白雪茹的衣服首饰头一天就被柳妈妈和玉竹准备好了,这天一大早就给她装扮上了。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等一众女眷早已经在上房等候了,只见门帘一挑,白雪茹穿了玫瑰红二色金的刻丝褙ທ子,乌ไ黑的青丝绾了高髻,并排斜了两朵赤金镶青金石珠花,耳朵上坠着翠绿水滴耳环,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许是白雪茹整日里服食药膳的缘故,她比一般的女孩儿发育的要早,才不过刚刚十三岁,身子骨就长开了,曲线玲珑,肤若初雪。尤其是这般刻意打扮过后,十足十一个小美人的样子。玉竹跟在她身后,手里挽着大红对襟羽缎斗篷,主仆俩宛如走出的画中人,看的满屋子女眷目光突然一亮。

定远伯顾夫人到京城的第三天,便派了赵妈妈来给王氏请安,顺便带来了两ä只极品人参作为王氏置办年货的回礼ึ。这下子把个大太太李氏高兴坏了,原本她为了白老太爷让王氏拉走了几大车土特产年货还十分不快,现在一看这两ä只人参顿ู时无话可说了。别说这是两ä只人参,就是一只人参也比那几大车年货值钱。因此李氏立刻๑改了主意,只为确定春节宴客的时间就来请示了王氏好几次了,一再的请王氏落实好耿府和定远伯家春宴时间,生害怕冲突了。白雪茹对于这一系列的变化颇为无຀奈。

王氏道:“那ว敢情好!不然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王氏笑道:“什么都不要说最好。我也不只是惦记你一个人,老宅子逸阳那里我也让人送了些年货过去!逸阳媳妇有了身孕,只怕也没有力来打理这些,可怜身边又没个长辈在。”

耿夫人眼圈一红,哽着喉头颤๶声说道:“难为你们兄弟了,都是娘没有本事连累你们。”

耿夫人苦笑道:“你以为你不说你岳父就不会知道?再说了,你既然想保住你父亲的颜面,劝我退一步搬出去,这样的事情还不是早晚会传到你岳父的耳朵里!儿啊,你只道我们惹不起躲得起,可是你忘了自古以来就是人言可谓啊!正如你姨妈所说,就算咱们退让了搬出去,到底耿家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将来你二弟、三弟、四弟的前๩程怎么办?况且你媳妇还有了身孕,我那未出世的孙儿将来的前程又怎么เ办?”

白雪茹一张脸涨的通红,从小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白夸过看过,她一甩手扭住耿夫人的胳膊娇็嗔道:“姨妈,哪有您这样子羞臊人的?”

王氏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说:“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自己้夸,雪儿可不只是厨艺好,她的女红针ฤ黹可是得了我的真传的!还有啊,她爹爹还亲自指导她的医术呢!这不,刚ธ刚你看见我们家老爷吃的那药膏子,也๣是雪儿熬制的呢!”

宝蓝夫人立刻就变了脸຀,再看向韩大夫人时就充满了同情。

宝蓝夫人却满脸羡慕的说:“别ี管这陆氏怎么嫁的韩家大爷,只要小日子过得好就行。”

白雪茹看着王氏嘴唇张了又合,不知道怎么反驳。仔细一想,呵呵,可不是嘛ใ。在这个ฐ时代,一个女子不论是读书๰太好或是理财太都可能会被这个ฐ社会诟病,只有女红,既可以获得好名声,将来有个万一也可以一技傍身赚钱吃饭,自己้的亲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年她不就是靠一手好女红和外祖๢母一起养活了家人嘛!白雪茹遂不再废话,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干,不几日就完成了那双拖了很久的鞋子。

白雪茹如今的女红做的很有些样子了,王氏常说她绣的花有灵气,打的络子很有创新,鞋子也做得有板有眼。可是她却不爱动针ฤ线,她把功夫更多的用在了研究药理和药膳上。眼看着要过年了,她看了看给父亲做了一半的鞋子暗暗的发愁,她不免和母亲抱怨起来:“娘,为ฦ什么您做针ฤ线就可以不嫌烦闷?女儿一拿起针来就头疼!”

白瑞麟见女儿终于笑了,心里松范了许多,笑着回答:“爹爹明天和你们一起去,今儿你们娘俩先去!”

“你逸阳表哥中ณ了举ะ人了,明天要宴客,咱们提前一天去恭贺一下也是应该的!”王氏得意的笑道,仿佛是自己的儿子中举一般。

厅里的伙计们忙里偷闲正拿眼睛偷偷的瞄她的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劲装打扮的小子,手里搀着一个ฐ十七八岁左右的清秀小哥,进门就大喊大叫道:“大夫在哪?快叫你们家大夫出来!我们家小爷扭了手了,快叫大夫来瞧!”

白雪茹和父亲吃完午饭就回了府,她一概不知这些风波,只是一味头疼着怎么เ过父亲考察这一关!既ຂ不能表现早上学习的东西太简单使得父亲将学习进度加快以至于出门的机会缩短,又不能ม表现她接受能力差让父亲灰心以后没机会出去,还得表现她其实很有潜力是可造之材。哎,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最后她想来想去还是借助于从前整理上课笔记的功夫比较好,遂拿出纸笔,将早上学习๤的东西清晰的列ต出一二三来,再标注重点和难点出来。反正不管父亲怎么问,这个笔记都可以由á的她自己来解释,既可以说自己全懂了,也可以说自己้还要消化。整理完笔记她不禁得意的嘿๹嘿嘿笑起来,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这一神来之笔帮助父亲三言两ä语就将三哥说的目瞪口呆,当然这是晚上白瑞麟和白立辉之间的交锋,在次略过不提。

腊月二十九,朝中也๣放了假,大老爷白立诚指挥着下人换了门神,贴了对联,又新油了桃符,白府上下顿时焕然一新。除夕日,吃罢午饭,老太爷白瑞麟带着所有的男丁去了祠堂摆放各种祭祀用品,大太太李氏忙着年夜饭,其余女眷各自在房里准备着晚宴的穿戴,白雪茹赖在母亲的暖阁里歇午觉。

腊月二十三,小年,民间也把这天叫做“祭຅灶”,举行过祭灶后,便正式地开始做迎接过年的准备。每年从农历腊月二十三到除夕的这段时间,俗称“迎春日຅”。吃罢早ຉ饭,大太太李氏派人送来了福寿堂过年的东西,无非是一些糖果吃食什么的,当然免不了还有银子。王氏带着齐妈妈和春桃把东西按照人头分好,打发齐妈妈给西厢房的香姨娘送去,又叫玉竹和玉梅把白雪茹屋里的领回去,好一阵忙乱才弄完。

大家又玩耍了一会儿,白瑞琪便说:“立诚你带着明翰先歇了吧,明天你们父子还要去衙门办公的。立辉你也早些歇了吧,整天在铺子里劳也๣累็了。”于是李氏,刘ถ氏,于氏各自服侍着自己的丈夫退了下去。白瑞麟见怀中的女儿也๣开始神不佳的样子,又稍坐了片刻便让众人也撤了席面各自安置了。

笑过一会儿,白瑞麟命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在白立辉的手中停下来。白雪茹很是纳闷,今天这鼓声仿佛长了眼睛,怎么专挑在这几位平时一本正经的爷手里。其实她不知道,这也是丫鬟婆子们一贯逗主子们开心的把戏。虽然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巧ู妙,但是并不影响她窝在父亲的怀里看戏。白雪茹盯着酷似香姨娘的三哥眼睛眨也不眨,白立辉却偷偷的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于是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半天才说道:“有一家子,孙儿不听话,祖父罚他站到太阳底下受罪。天气太热,孙儿晒得满脸流汗,怪可怜的。父亲从外面回来,一见这样子,就动了肝火,二话没说,噔噔噔也站到太阳下边“陪晒”,嘴๨里还不住地嚷叫:你晒我儿子,我也๣晒你儿子。”白瑞麟此时刚好端了茶来喝,听完儿子的笑话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大笑道:“好一个我晒你儿子,你晒我儿子!”众人也哈哈大乐。

晚饭过后,一向注重养生的白瑞麟牵着女儿的小手出门去散步。他边走边问:“雪儿,爹爹前段时间教你的三字经可还记得?”

白雪茹向窗外望去,此时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院子的房间排列,发现父母住的是七间正房,自己住的是东厢房,西厢房大门基本上就没怎么เ见打开过,丫鬟们说那是三哥白立辉的生母香姨娘的房间。据说香姨娘这几年身体很不好,又常年吃斋礼ึ佛,白老太爷白瑞麟特许她不必站规矩,所以她基本上是连门也๣不出的隐形人。院子当中有一个大鱼๠缸,鱼缸的周围摆了两圈盆花,此时花盆里姹紫嫣红。西厢房背后还有一个ฐ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排l型的抱厦,是丫鬟婆子们的住处。小院子里种着一棵大大的银桂树,已๐经有一两支开了花,在烈日下花香更浓郁了几分。

白雪茹笑着问王氏:“娘,是不是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皮肤红,以后才会白?”

王氏笑着点点头道:“要是刚出生皮肤白,那长大以后准会黑!”

耿夫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子义แ和子峰的皮肤就是这样!”

四个人在这里热热闹闹的议论着小孩子,耿子昭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笑着说:“本来是请父亲给孩子起个名字的,不想父亲说自己没什么学问,于是请姨父给赐了个名字。”

耿子宏急忙问道:“叫什么?”

耿子昭笑笑的说:“姨父说耿府这一代是士子辈,希๶望他将来成为杰出青年,就叫耿士杰好了,父亲和我都觉得这名字好!”

耿夫人遂笑着唤怀里的小人儿道:“杰哥,你有名字了知道吗?”

红花立刻凑趣道:“恭喜小少爷有名字了。”

一帮子人又说笑了一阵,王氏带着白雪茹进了里屋看耿大,见她睡得正熟ງ便没有打扰,轻轻的退了出来。耿夫人又细细的叮嘱了一遍屋子里的婆子、丫鬟、妈诸多的细节,众人这才散去。

耿士杰的洗三礼上,顾夫人早ຉ早的就带着顾ุ大和顾红雯等人来了,就连往日里与耿府和顾府交好的一些亲友女眷也早早的来了。王氏和白雪茹母女两人到耿府的时候,洗三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相传洗三可以洗去婴儿从“前世”带来的污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所以无຀论帝ຓ王、庶民生了小孩也都有“洗三”的风俗。白雪茹从前只是听说过,却从来不曾见过,故而观察的特别认真。

白雪茹见那ว圆头圆脸的稳婆穿戴的干干净净的,手脚๐麻利的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耿大卧室的床头上供着“床公、床母”的神像,用三碗桂花缸炉或油糕作为供品。照例由á耿夫人先上香叩首,稳婆亦随之三拜。

稳婆拜毕,将艾水置于床前๩,并放了两个盘子,一个盘内装胭脂、爽身粉、茶叶、青布条、剪子等物;另一盘装有栗子、花生、枣、红蛋等物品。亲友们来到床前开始添盆,顾夫人先舀了一勺清水倒入盆中ณ,随手又撒了好些金银锞子在里面,稳婆忙道:“长流水,聪明又灵俐”,随后王氏和顾大等人也如是作了一番。顾红雯颇็为调皮,她见白雪茹最后上前添了水,遂笑嘻๵嘻的又拿起那些个枣子、莲子、桂圆撒了进去,稳婆笑着喊道:“早ຉ儿立子,连生贵子;桂元,桂元,连中ณ三元。”众人一起大笑。

添盆后,稳婆便拿起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这才开始给婴儿洗澡。虽说已๐经快到四月份了,但是天气还不是很热。耿士杰一受凉便立刻大哭起来,哭声无比宏亮。稳婆笑道:“响盆了,响盆了。”白雪茹心里一阵紧张,扭头看看母亲和姨妈,见她们一脸坦然,遂镇定下来。

稳婆一边洗,一边念念有词:“先洗头,做王侯;再洗肩,当大官;不愁吃,不愁穿,观音菩萨保平安。”顾红雯听着就觉好笑,于是就拿手指头捅了捅白雪茹,两ä人捂着嘴๨偷偷的在一边笑。

洗完婴儿,稳婆又让他喝了少许用大黄熬的水,碎碎念道:“三日尝得黄连苦,终身富贵不受穷。”到此为止,洗三礼还没有结束。随后,由耿夫人把十三位娘娘๤牌位、敬神钱๥粮连同香一起请下,送至院中ณ焚化。稳婆用铜筷子夹着“床公、床母”的神๰像一起来焚,说道:“床公、床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床底下。

白雪茹看不太懂,悄悄的问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王氏说:“傻女儿,这是让他她永远守在床头,以便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白雪茹轻轻的“哦”了一声,做了个明了的表情。

一切收拾停当,稳婆再次向耿夫人请安“道喜”,耿夫人便让红花将早早就准备好的赏钱递给了她。稳婆悄悄的捏了捏荷包,心中暗自欢喜,再三的谢了,又收了添盆时所有的东西喜滋滋的告辞了。

吃了洗三面,顾ุ红雯忍不住又跑去牡丹园看耿士杰,顺便拉着白雪茹。才刚刚过了几天,耿士杰的小脸就长开了些,再不是那天皱巴巴的样子了。他刚刚吃饱,妈怕他吐,正抱着他轻轻地拍着。见了生人进来,他的黑眼睛骨碌碌的转,看的两个ฐ人稀罕极了,顾红雯道:“姐姐,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灵活的眼睛。比起哥哥们那几个ฐ孩子机灵多了!”

耿大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笑着道:“可别乱ກ说,待会儿嫂子听见该不高兴了。”

顾红雯小嘴一撅道:“本来就是,这孩子就是长得漂亮机灵,我又没有说谎!”白雪茹伸手扯了一下顾红雯的衣服朝门口努了努嘴,就看见顾夫人黑着脸站在门口,后面的顾大也是一脸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