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含笑道：“你猜猜看。”
“嗯。”
“很要紧ู的事。”
江城嗯了一声，大约想了一宿，总算下定决心：“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办，可能要离开家一段时间。”
她带着哭腔，紧ู紧ู搂着他的裸背：“你往后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小江……”
明霜不以为意地笑笑：“其实山里头也没什么不好。”
她略惊：“未晚他们也来了？”
明霜摸到木拐，撑起身子来，吃力地往厨房走。
“是有一点。”
他似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满足地轻叹：“不气就好……”
“你还气我么……”
“小姐！可算等到您了！”眼见江城抱着她下来，赵良玉和高恕忙上前来搀扶。
她心口一堵，揪着他衣襟涩然地抿了抿唇。
“听他说过年要把爹娘接上京，他仓促成家，老人家没见过你，到时候可得对他们恭敬一些。”她说得像是个过来人，絮絮叨叨吩咐道，“自古婆媳妯娌๒之间的关系最难处了，其实多少就看第一面的那个眼缘罢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如何，你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便是，什么都依着她，量她不会平白无故找你麻烦。怎么说你也是我干妹妹，算明家半个小姐呢。”
她歪头打趣：“这段时间没机会和小凌子见面，想人家了吧？不打算偷偷见一面么？”
他发现自己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利ำ用她心肠软，利用她余情未了。
“不一定，听懂了也能装ณ不懂。”
都听得出来她话里是在讽谁，其他几人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可不是么？严小姐如今请客人也疏忽了，好好的一锅汤里，非得参合些脏东西来，吃饭都够恶心人了。”
起初ม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江城，但没料到明霜仅仅只是用“以下犯上”这几个字打发他走，不知情的不明白缘由，这多少有些包庇的意思在里头，倘若直接如实告诉明见书，江城的命绝对保不住。
严涛自是早就听到เ风声，见他回来并不生气倒还有几分欣喜。
严涛饮了口茶，拇指抵着太阳穴，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外，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好用了，看来再忠诚的犬也有变心的时候啊……”他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响指，背后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人。
江城自知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应了声是。
“安心去吧，没事的。”
很明显这不是个善茬，她担忧地回过头去牵江城的衣袖，“你一定要在门外等我。”
乔清池垂眸打量她，神情有些哀伤甚至带了不舍reads;。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从酒楼出事那ว一晚起，到เ现在，足足一个ฐ多月。这段时间里，他来明家跑了无数趟，连夜里做梦都会梦见她，醒来时眼前都是重影，再这么เ下去，他非疯不可。
“霜儿……”
“你还真准备嫁给他啊？”杏遥一脸的纠结。
“您也真能给他找理由。”杏遥冷哼，“那他这样算什么？话都挑白了，还那么蛰蛰蝎蝎的，难不成就打算有事没事占您点儿便宜，最后还不负责？您都要跟着他了，他怎么能ม这样啊！”
“我知道呀。”明霜眉眼一弯，笑得很善良，“别忘了，你大我七岁，我九岁的时候，你可就十六了，都能开荤了呢。”
“小孩子怎么了？”她不以为然，“再过六年就及笄了，女孩子家长得早，估计明年就生得有鼻子有眼睛了。我比她老，论年轻比不过她，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他仍旧重复：“没有。”
他听着不解：“现在？”
人心……果然险恶。
明霜一面颔首，一面叹惋：“只可惜，郑越死了reads;๙。”
那小厮在巷子口立了好一阵，像是在等什么人，很快便迈开步子朝州西瓦子的方向而去。江城忙不紧ู不慢地尾随在后。
为了避免被他瞧见，江城闪身躲到马背之ใ后。
“这蛇有毒么？”
明霜靠在他身边，一面他背后缩，一面又忍不住再去瞧方才那条青蛇。春夜里，山中满是虫鸣声，清脆响亮，她忽然问道：“小江？”
墙角边盛开了无数花草，因为ฦ无人修剪ຘ而愈加放肆，锦绣成堆，却比园子里养的花木还要来得鲜艳。
下聘之后到成亲那日，按理说两方是不能见面的，即便路上遇到也要掩面躲过，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俩按捺不住要私会，少不得找人把风。
她问：“有赏你什么没有？”
“那好呀。”尚早偏过头，“咱们小姐若订了亲，看这府里谁还敢再在背后说三道四！”
整整一日他彻夜未眠，粒米未沾，后背的刀伤隐隐作痛，只觉眼前一黑，腿脚似有千斤沉重，竟挪不动半分。江城将明霜托稳，倚靠在树上喘气。
江城小心翼翼把明霜背上，但见她牵来的驴子实在是太老了，无可奈何，只得徒步进城。幸而此处已经距离城门不远，长亭之外隐约能看见灯火阑珊。
“出什么事了？”
“小姐让你去界身巷，你怎么……”
“还不狡猾，不信你问江侍卫去！”她冲江城努努嘴，后者却只是淡笑，并不言语。
杏遥往炉子里添炭，闻言转过头来：“难不成要人人和小姐你一样狡猾才好么？”
宜春郡主嚼着嘴里的果子，情不自禁蹦出来一句：“哇，好厉害。”
响亮的击掌声在耳边回荡。明霜只靠在轮椅上，捧着茶杯淡淡含笑。
他能有今日，是吃了多少苦换来的，想必没人会知道。
她替他欢喜，由衷地替他欢喜。
*
退朝之后，回到家，堂屋里摆了两大箱子金银器皿，全都是他得的赏。
明霜翻翻捡捡，看了半天笑道：“原来射两ä箭就能有这么多东西，难为ฦ你从前还给人家打下手。”
见他高兴，江城也蹲下身在箱子里挑了挑，“你喜欢？”
“喜欢啊，有钱干嘛ใ不喜欢。”明霜抱着他胳膊摇了两下，自豪道，“我们家小江现在可厉害了！”
“是吗？”他笑着捏了她鼻尖两ä下。
“是啊，大街小巷，人人都夸你呢。”明霜靠在他胸前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的玛瑙。
“老实说……你是特地让我去的吧？”
江城将她圈在怀里，鼻息浅浅地嗯了一声，“以前看他们总是围着明绣转，你一个人，如今不一样了，也该让他们尊重尊重你。”
明霜拿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柔声道：“让你费心了，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终究和她们不在一条道上。我有你就够了。”
“嗯。”他眷恋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对了……有件事。”
江城松开她，“圣上今天看见你了，说是从江陵给你带了二十个名医，专门给你治伤的。”
明霜闻言怔住：“啊？”
皇帝赐大夫给她看病，那ว是恩宠，要推肯定是推不掉的。这回还把翰林医官院的十来个御医也给一并叫来了，排着队给她治腿。
从辰时睡醒一直到傍晚昏黄，人家大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还得让下人给他们挨个送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