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小伤,不碍事。”江城不以为意,转而皱眉问她,“那幅画ฑ,到底是何人送的?”
明绣闻言也是狐疑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皱着眉回头去看她。
她愣了一下,匪夷所思地偏过头。
丫头颔首笑道:“二少夫人和大夫人过来了,还有好些女眷,夫人说先吃着茶,大家娘们在一块儿说会儿话,等饭点了再开席。”
这边明绣还手舞足蹈的夸夸其谈,叶夫人却打发人来叫她俩去堂屋准备用饭。
灯火微明的场景甚是熟悉,让他不经意想起一些事来,慌忙垂下眼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一眼望去繁灯似海,街边廊下有表演奇能异术的人,喷火,舞剑,吐五色水等等,围观的人群一浪ฐ一浪爆发出喝彩声。
这样的语调素日本没少听过,但此时江城却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头。
明霜并未言语,信手扯了一根青枝把玩,沿着花圃往小院走,轮椅吱呀吱呀回荡有声。
江城想抽手回来找帕子给她降降温,大约是才从外面吹了风,手背清凉,明霜微微动了动身子,突然抱住他胳ฑ膊不松手。
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明霜的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脱皮,许是折腾太久,眉间的皱痕一直淡淡的没有散开。
上次她落水的事不了了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非确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这叫什么话?”明霜无奈地笑笑,“不该怨我么?要不是我让你去赎首饰,也不会平白挨这顿骂……”
“这事要告诉二小姐么?”
高恕抖着手给他上药,紧张得满头大汗。
明霜笑容渐深,但回府后也并未深究此事,仍是每天吃饭睡觉看书做针线,日子过得甚是平静。
——“大公子”
高恕这家店的生意本就不错,只用稍作润色即刻。
不管外面吵得如何沸沸扬扬,明霜的院子里永远是一派祥和之ใ景。自打讨来账本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一页一页ษ的翻,一笔一笔的改。
明霜眯着眼睛笑:“好啊。”
正逢旬休,教坊司和钧容直在朱雀门外支了棚子唱曲儿奏乐,前面还有杖头傀儡的小杂剧,未晚和尚早两个ฐ丫头极少上街,瞧着新鲜ຒ不已,不住踮脚张望。
“不要吃肥肉。”
“这么多红萝卜。”她拧着眉摇头,“我不爱吃这个。”筷子夹起来想扔在桌上又觉得浪费,索性一块一块放到他碗里。
“钱么,慢慢赚,横竖这会儿铺子还撑得起来,你仔细着去找,不着急。”明霜笑着喝了口茶,“你可是掌柜的,往后的事应该不用我再吩咐了吧?”
“现在机户是有了,往后还得把印染、提花、刺绣的地方安排好,蚕丝收购那边也上点心,你人面比我广,这附近有什么เ染坊、绣娘自己派人去找。”
“不算首饰一共是五百两。”
杏遥只好把锁打开,啪嗒一声,盖子一掀,里面全是银两ä、票子和首饰。
明霜拿眼忘了一圈,然后含笑着点头:“不知道近来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是什么绸缎?我才打杭州来,还不知晓京城里的姑娘小姐都爱好什么เ样式。”
店里统共三个伙计,两人招待,一人专管茶水果点。来瞧丝绸的都是富裕人家,对这些小巧ู的心思十分满意。
明霜望着院门,忽然抄起手边地茶碗狠狠朝门边摔去。
越想越气,越气呼吸就越急。
一席话讲出口,杏遥两人在掩嘴偷笑,江城只觉得尴尬,微微侧过身。不承想明霜又叫住他。
“蜜饯。”
“就一口……”
“一口也不可以。”
明霜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把锦盒打开,取了一块放到嘴里解苦,盒子里的糖果要吃完了,她抖了两下,又去唤他:
“我想吃冰葫芦,去给小姐买一点好不好?”
江城听完就回身把未晚招呼过来:“小姐要吃冰葫芦,让门外的小厮买一袋。”
后者懵懂地眨了两下眼睛,心说:平时不都你去的么?
明霜讷讷地冲他笑道:“小江啊,其实你腿脚更快一些的,反正也没事不是么……”
“属下是来保护小姐安危的,其一不能离开你半步,其二我也并非你的小厮,其三你也从不多付我工钱。”
明霜惊讶地张了张口,良久也没说出话,捧着那个装果脯的锦盒巴巴儿地看他,眼里哀怨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江城垂眸瞥了她一眼,亦不敢多瞧,匆匆行了礼,狠下心来转身就走。
出了门,冷风拂面,吹得他稍微清醒了些。冷静之后,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为何动了气,但思绪犹乱,终究意难平。
屋里,明霜还呆在原地,着实想不通他怎么เ莫名其妙就叛变了,还叛变得这么彻底。
等江城出去,她往椅子上一靠,苦恼地朝未晚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啊?”
未晚抱着托盘直摇头。
什么缘由她是不知道,不过惹火了江侍卫,的确是件可怕的事情……
*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城尽职尽责地在门外抱剑而立,眉目严厉,不怒自威,满脸写着生人莫近,俨然是一个侍卫该有的模样。别ี说是其他下人,连明霜都不敢再拿他打趣了,便是说话,望着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乔清池的信还是每日一封,准时送达。他在信里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而这个人又似乎很懂ฦ她的心思,每回都停在最要紧之处,她爱看话本子,于是天天让人守着去等回信。
杏遥在小塌上做针线,见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不禁悄悄问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