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谈埃”
“我要跟你谈谈，”他对我说。
“你还说！”我气极了。他是存心来搞破坏的吗？
“纯纯害羞了。”二嫂笑着说。
“我才不是害羞咧！”我皱起眉，我是在生气，生气，他们不懂吗？
“她不是害羞？那没关系，我们继续说。”二哥笑道。
“闭嘴啦！我还有帐还没与你们算呢，净拿我开玩笑！”
“你们怎么知道他今天会来？”我问着家人，又转向沈昱中。“还有，你怎么เ知道二哥家在哪儿？”
“大哥。”沈昱中瞟了我眼，只吐出两个ฐ字。
“大哥怎样？”我没好气地问。
“大哥是我在哈佛的学长。”
我愣了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เ？只是个学校何其大，谁想得到他们竟遇到彼此？不过，这解释了五年前他为何知道我的地址，以及他知道二哥家所在的事，可是，为ฦ什么他们取得联系却不告诉我？
“你们什么เ时候知道的？为ฦ什么不告诉我？”我嗔怪地问着家人。
“昱中回国就到新竹来看我们了，谁教你不常回来。”二哥说。
我瞪大了眼。“我还不常回来？我同事都笑我长不大了。”
“你本来就长不大。”沈昱中扯扯我的头发。
拍开他的手我回嘴道：“你才长不大。”
“你才长不大。”他不认输地继续说。“做事不经大脑，动不动就哭得──”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咬他。
没错，我咬他。抓起他的手，狠狠狠狠地咬了下去。当然，我的动作引来其他人阵惊叫。沈昱中却很沈得住气，动也不动，连眉头也没有皱下。
放开他，我忽然想笑。
这幕以前也出现过。国小二年级左右吧？他也是像今天样，笑我爱哭。二话不说，我狠狠地咬住他。当时的他可不像现在这么沈得住气，他哭了，然后与我扭打成团。
好吧，我承认，至少这点我是不如他，他确实有所长进。
看着他微扬的嘴角，我知道，他也想起了相同的事。
举起杯子轻碰了他面前的玻璃杯，轻啜口饮料é，我发现，我又有了好心情。
第六章
这三天的连假真的很开心，可是欢乐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又到了星期天。本来打算吃过晚餐再北上的，可是沈昱中说会塞车，吃完午餐休息会儿，他早早便押我上车，开车上路。
“想听柏林爱乐的现场演奏吗？”在车上他问我。
“想，想死了。”我嚷道，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双肩。“可是就算想死了，还是只能ม想。”
前阵子太忙，完全没有时间注意艺文活动的消息，等我知道柏林爱乐室内乐团即将来台的消เ息时，票几乎已售罄，只剩ທ最高额的，而且都是角角的位置。我只能安慰自己，其实，听听也是不错的。
“你问这干么？”我侧着眼看他，心中有丝丝的期待。他该不会有票吧？
微微扯起嘴角，他看我眼。“我有票。”
哦！0我爱你，小中ณ中，你是个大──”慢着，我想到前几天被他摆了几道，好听话先别ี说得太早。敛去笑容，我端起架子问他：“你有票，然后呢？”
他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些。“我在想，不知道鄙人在下不才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能邀请美丽的谢钝钝小姐与我同前往国家音乐厅聆赏柏林爱乐室内乐่团的演奏？”
“我去，我去！”我不停点头，点得快断了。请我去，几个字简单明了，他非得这么文诌诌地扯了大半天，让我等得急死了。不过，嘿嘿，反正结果样。
果然被他料é中，大塞车，我们到台北时已经六点了。怕来不及，我们只在中正纪念堂附近草草吃了点东西。
后来才发现我们紧张过度了，进到中ณ正纪念堂时才不过七点整，距演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不过，我们也没问着，广场上有高中的乐仪队在练习着，四周已๐围了不少人在观看。拉着他，我也找了个有利的位置看着，
我直很喜欢看他们的练习，可以看到各校的特色与文化。有些学校的学生自律性很强，练习时老师几乎都只是立在旁，不干涉แ的；有些学校的学生则是完全没将练习当回事，教官老师加上教綀，四五个师长在旁้吼得声嘶力竭，他们仍是不断嘻闹。并且，我发现这种学校文化是传承的。大学开始，有时到央图找资料或是到两厅院观赏节目，常有机会遇到เ高中生在排练，看了这许多年，自律的依然自律，嘻戏笑闹的也仍是那几个ฐ学校。
我突然想到เ，在美国长大的他应该是第次来看他们的练习吧？抬头看他眼，果然，他看得津津有味。再回过头时衱个ฐ男人冲撞了下，我差点跌跤，幸好沈昱中及时扶住我。
我不悦地皱起眉头，望向那个冒失鬼消เ失的方向，这已是他第二次冲撞到我了。沈昱中ณ似乎ๆ也注意到了，他将我拉近他，让我立于他之前，双手环住我的腰，护着我。
又看了会儿，我发现对面的音乐่厅已开放，陆续有人入场了。
“要进去了吗？”他俯身在我耳边问道。
我看看腕上的表，还有些峙间。“再等下下。”
“时间差不多了。”过了会儿他又说：“还是你想看这个ฐ，没关系，反正还有机会。”
“开玩笑！”我嚷道，同时拉着他跑向音乐่厅。
还好我们是用跑的，不然再晚两分钟就会被关在门外了。
他带老我到เ第三排正中央的位置，这么好的位置我还是头次坐，以前坐过最好的位置是第五排，印象会如此深刻是因为，中场后，就衱起了起来。
学生时代常会买最便宜的票溜到เ前面去坐，运气好就可以享受场超值的豪华飨宴；运气不好，就像那次，丢大脸被赶了起来。满有趣的，不过，那是学生时代的事了，现在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个脸。
所谓分钱分货，真是点也没错。第三排的位置真是棒极了，伯林爱乐的演出也真是没话说，听得我是如痴如醉的。只可惜中场的小插曲坏了我后来的兴致。
我们遇到了位怎么也料想不到会见到的人──沈昱中ณ的母亲。是她来找我们的，或许在入座时看到我们的吧？
见到她，沈昱中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他表现得很有礼ึ貌，有礼得充满了距离感，7─11店员的那声“欢迎光临”都要比他热情十倍百倍。
他母亲变了许多。我指的不是外貌，事实上，岁月几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与我记忆中ณ模样，还是那ว么漂亮，那么เ美丽。但是她的态度变了，不再是那个高傲冷诮的陈老师。与沈昱中ณ谈话时，她有些惴惴不安，好像怕柀拒绝。我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悲。
她只看了我眼，与我点点头，应该是没认出我来吧？这样也好，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看她，陈老师？或是沈昱中ณ的母亲？我不知道。
当她向沈昱中ณ要联络地址时，沈昱中淡淡地拒绝了，只说他现在过得很好。他甚至没有问他母亲过得好不好，当然，也没有向她介绍我。
她母亲又看了我眼，离开时看来有些失落。
“我不知道你母亲人在台湾。”待他母亲离开会儿后我才说道。与他重逢后，从不曾谈过他的家庭，除了五年前他曾提到过他父母离婚的事。
他脸事不关己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他看着舞台，不再说话。下半场即将开始，灯暗了下来，只是我再也没有欣赏音乐的心情。
我不明白，他为ฦ什么会如此冷然地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不是冷漠的人，他甚至回国就到เ新竹去看我的父母亲。在美国的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我发觉自己的手被握住，看向他，他却像是全神投入地看着台上的演出。我看向被握住的手，他是发现了我情绪的低落，还是向我寻求慰藉？我不知道，那不重要，我也反手握住他的。
我们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直到演奏结束。离场时，我搜寻着身边的脸孔，却没看到沈昱中他母亲。他呢？也与我样在找他母亲吗？抬起头，却见他正扬着眉看我。
“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他说，带着我就近找了家小吃店。
东西很美味，但是气氛不对。我想与他谈谈刚才的事，可是周围嘈杂的环境根本不适合，我只能ม乖乖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吃完东西后，他开车送我回住处。照ั例，他仍陪着我上楼，可是这回，我翻遍了皮包也找不到钥匙。
“不见了，我的钥๓匙不见了。”我急得差ๆ点将皮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别急，仔细找找，不会不见的。”他安抚我道。
“找过了，就是不见了嘛。”嘴上嚷着，我仍不放弃地翻着皮包。“真的没有。”
“这里面呢？”他晃了晃帮我提着的行李。
“不可能，我不会放在这里面。”我非常确定。
“别说不可能，找找。”他将提袋交给我。
死马当活马医，我打开袋子伸手掏了半天。“还是没有。”想了下我嚷道：“定是那个ฐ男的，在中正纪念堂撞了我两次的那个人。”
“你的皮夹呢？”他问我。
我低头看了下皮包里面。“还在。”
看了我眼，他未加评论，接下我手上的提袋，说：“这么也找不到锁匠来开门了，今晚先住我那ว儿，其他的明天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我颓丧地随他回到เ他的住处。这是我第次来他的住处，是独栋别ี墅型的房子。住不惯公寓，他说。
我带去新竹当睡衣的休闲服已经在中午烤肉时熏得无法穿了，于是，他借了件恤给我，让我先漱洗净身。走出浴室，发现他也已沐浴更衣，正等着带我到เ客房。
“怕不怕？要不要跟我块儿睡？”他问我。看来他还记得我是个ฐ胆小鬼。
我摇摇头。他自己说过要我提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