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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游戏规则》

有时候看着报纸,看着照ั片上站在一起的父亲和儿子,言幼宁心里会有一种微妙的、历史重叠了的诡异感觉。就好像他看见的不是面无表情的关宇飞,而是当初那个眼神懵懂的自己,因为在父亲的关爱与接纳之ใ中找到了归属感,而咧着一脸的傻笑,像个木偶似的被关家父子耍的团团转。

比如,去查看一下关宇飞的行踪。

这到底是谁的家啊?!

言幼宁心里盘算着买车的问题,出了电å梯,ไ出钥匙了才发现自己家的房门是半掩着的,里面传出男人的声音,听着像是正在打电话。言幼宁忽然觉得无奈。从什么时候开始,开门撬锁都变成熟人干的事儿了呢?美国的学校难道都不教法律常识的吗,他做起这种事情来真的没有压力吗?

明锋微微一怔,随即便微笑起来,“还注意到เ很多东西,比如……你穿白色的礼ึ服非常非常的帅。再比如……”

言幼宁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大的塑料é袋,空气里还似有似无地飘着食物特有的香气。言幼宁心头恍惚了一下,他没想到เ明锋连他吃什么东西这样的细节也๣注意到了。这让他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触动来。

酒会开始之前已经有不少记者和粉丝埋伏在了酒店门口,言幼宁和小丁一下车就被围住,闪光灯顿ู时亮成一片。言幼宁虽然还只是个ฐ新人,但巧在赌石热映,他在片中的表现令不少资深评论员都大加赞赏。他这张面孔又实在吸引人,让人想忘都不容易。娱乐圈虽然不缺新人,但刚出道就走红的新人却不多,再加上最近传闻他被徐正因看中,已经加盟徐导新片,因此星路更被看好。

华艺的年终酒会定在了海晶酒店的大会议厅,特邀嘉宾有请帖,公司内部ຖ员工都是拿脸຀当门票使。言幼宁没有车,照例是小丁到宁和雅居去接他。

“是要进山吗?”言幼宁不确定地问他。

言幼宁犹豫了一下,“去过南郊的海水浴ภ场。你说的那个马甸村没去过。”去海水浴场还是中学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南郊浴场刚刚开放,大家都说那ว里的海水质量更好,一莲也๣十分好奇,专门抽了一个周末带着他跑去凑热闹,言幼宁只记得海边的烤鱼很好吃,至于海ร水质量是不是有传闻那ว么好,他已经不记得了。

青年愣了一下,“我老板姓明。我是他的特别助理苏桦。”

青年抿了抿嘴角,做出一个像是要微笑的表情,“是的,我老板回公司开会,让我等你出来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解释?”言幼宁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明先生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我只是你的公司下属,而且还是越级的。”

现在的问题๤是:既然言幼宁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会选在今天跟自己摊牌?因为ฦ关家兄弟?因为关宇飞缠着自己?好吧,最后这个理由十、有、八、九是自己想太多了。明锋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自恋到这个程度。但是……但是……有没有哪怕一点点这种可能呢?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影片播放的时间,言幼宁也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在台上没觉得紧张,但是这会儿松弛下来了,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有点儿紧张的。毕竟第一次在观众面前๩亮相。不过,等片头开始播放的时候,言幼宁的注意力就全被被影片吸引了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剪辑完成后的片子。看着看着,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开始琢磨那个镜头可以再讲究一点儿,那一段台词念的有些生硬了……

凌傲气结,“小兔崽子,会呛人了哈。”

明锋咳嗽了两ä声以掩饰自己几乎ๆ要笑出来的表情,故作老成地说:“好吧,幼宁,我觉得在我们开始谈话之前,有必要做一个相互的了解。我的年纪比你大,就由我先开始好了。”他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幼宁只是带着几分悻悻的神色,并没有说什么เ反对的话,就知道这个小孩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是充满好奇,或者说充满戒备的。明锋抿嘴一笑,笑微微地说:“我确实姓明,今年二十四,比你大了将近五岁。”

明锋望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我很高兴你能注意到这么关键的问题。”

言幼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躲到一边松了口气。

舞蹈老师其实也拿言幼宁这样的孩子没办法,他的外形条件确实好,肩宽腿长,但是一跳起来,怎么เ看都少了几分韵律感。偏偏他还挺勤奋,练得挥汗如雨的。老师挺无奈,只得亲身上阵,带着言幼宁练习今天排演的一段探戈ຖ。结果她一段滑步还没走完,言幼宁的腿就伸了过去。老师被他绊了一下,身形一晃,差点儿摔个四脚朝天。言幼宁连忙扶住她,旁้边的艺人们都笑了起来。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飞快地瞄了一眼他领口里露出来的牙齿印,一脸同情地说:“明先生是我们这里的老客户了,那个房间一直是他住的。”

小姑娘๤比他还惊讶,“你不知道那ว是明先生的客房?”

“言先生,有些事情即使不明说,我相信你心里也๣是有谱的。”

“言先生?”电话里的正主声音拔高了,“你在听吗?”

原来的自己,在他面前๩,确实太嫩了。

言幼宁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冷汗,把脑门靠在膝头不住地喘着气。听力慢慢恢复,他听见防盗门被拍的啪啪响,穆坤站在门外心急火燎地喊他,“言先生,言先生,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喊救护车?”

转天试镜是在华艺十楼的影棚。凌傲带着言幼宁走出电梯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有人等着了。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小男生,一个个衣衫亮丽,青春逼人。言幼宁从工作人员手里领了号牌,找了个空座耐着子坐了下来。

言幼宁明白了。凌傲就是找个机会让他去开开眼的。女主角是大牌,男配自然不可能整个新人来给人家当红女星拉低身价。自己้一个刚入伙的小透明,入选的可能连一成都没有,纯打酱油的。

言幼宁穿着一身半旧的西装,一脸胡子茬地从化妆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摄影师和助理都已经在影棚里准备就绪了。导演是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ç人,话不多,简简单单对言幼宁交待了一下灯光角度等问题,就示ิ意他自己来。

李翱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伤心、委屈、悲愤……”

言幼宁转过头四下望了望,这条胡同其实是被两个老式的家属区夹在中间的一条窄街。两边院墙拦着的住宅区里都是五六层高的旧住宅楼,楼间距很窄,墙面也大都斑驳了。有一家的阳台上还突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大铁笼子,里面养着一群咕咕乱叫的鸽子。

言幼宁点着了第四支烟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进了一条怎么เ都绕不出去的小胡同。他刚才只顾ุ着想心事,竟然不记得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了。

转天周末,幼宁被手机闹铃闹醒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他跟老帽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徐向北的床铺已经空了,要不是床头柜上的宵夜不见了,换成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一份早点,言幼宁还真不确定徐向北真的回来过。

徐向北还没回来,言幼宁把打包带回来的烧卖摆在徐向北的床头柜上,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爬上床睡了。

言幼宁并不知道自己妈妈的原名叫做什么,因为她从来没说过。一莲是她出道之后给自己取的艺名。言幼宁只知道她出生于里昂一个普通中产阶级家庭,母亲是当地一个普通的书店营业员,父亲是亚裔留学生。她在十八岁那年通过一场小有名气的选秀节目进入了娱乐圈。风情万种的中法混血美女,凭借着完全符合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和天使般的漂亮脸蛋,同时取悦了东西方不同的审美需求。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跻身一流模特的行列,成为顶级设计师的t台新宠,一时间风头无两。

也正是有这枚戒指做证据,言幼宁才能ม够确信自己的重生并不是臆想的产物。至于它的真假,他在临死之前已经从关宇森嘴里问的清清楚楚。它确实是一件颇็有年头的古董珠宝,但却不是关家的什么传家宝,只是为了哄他相信自己้确是关家下一任的继承人罢了。关家做着珠宝生意,历来都有从世界各地收集古董珠宝的传统。随随便便找出一件来,都足够哄弄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这人脾气不好。”丁蓉压低了声音跟他咬耳朵,“跟谁都是一副面瘫脸,该拍戏拍戏,下了妆你不用搭理他。”

言幼宁笑了笑没有出声。他知道丁蓉是一番๘好意,接触久ื了,他也能出点儿她的子。这姑娘就是被人叫一姐给叫的,在谁面前๩都拿自己้当大姐了。尤其幼宁这种刚进圈子的小崽子,格又对她脾气,她直接就把人划到她自己的翅膀底下护着了。不过她说的这种态度就算适合她也不适合自己,自己毕竟资历还浅,就算是摆样子也๣得表现的谦虚一点儿,像李翱说的那样: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装孙子。否则的话,让媒体爆出他一个新า人跟影帝ຓ叫板,他以后还怎么混啊。

徐正因跟副导演嘀嘀咕咕一阵子,拍了拍手说:“今天大家都见个面,我就不再另外介绍了。天气预报西山今晚有雪,明天一早咱们先去把外景取了。剧本等下小陈发下去,是哪一部分的戏,小陈都已经标出来了,回去自己先熟悉熟悉。”

言幼宁从陈哲手里接过剧ຕ本,低头翻了翻。其实大概ฐ剧情凌傲年前开会的时候跟他说了说,当时也๣提到了徐正因改戏的问题๤,凌傲的意见是徐导的拍摄手法有的时候会很让人抓狂,但总的来说还是很锻炼人的。

片名游戏规则,主线还是黑白斗。卧底打入老城区的地下黑帮,九死一生,历尽艰辛,最终铲除社会毒瘤。陈家航扮演男一号,卧底李天海。跟他搭戏的是老艺术家金友,人称金叔,饰演黑帮老大豪叔。言幼宁扮演的军师๲是他的臂膀,十分得他信任。里面还穿了军师、李天海和丁蓉饰演大小姐之间苦逼的三角恋情。

好吧,用凌傲的话来总结:这是一部无຀论片名还是剧情都十分老套,老套得让人都不忍心去鄙夷的烂片子。从头到เ尾都充斥着一种幼稚的英雄主义情结。它被拍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徐正因用来缅怀他在垂着鼻涕的年少时光所看过的那些港台热血警匪片里的英雄。说白了,那就是一个从男孩到男人的漫长年代里始终没能实现的终极梦想:他要打造一个完全符合他个人理想的英雄形象。

这是一个ฐ缺乏理想、缺乏英雄的贫瘠时代――这是徐正因的原话。因此他要打造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不是西方大屏幕上的天马行空式的异能侠客,而是源自生活的、有血有的真英雄。

言幼宁没有附和凌傲的吐槽。相反,他觉得陪着一个中ณ年人去回忆他的年少时光,一点一点还原他的梦想,也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情。他很想知道徐正因到เ底要怎么拍,才能把这个ฐ不算新鲜ຒ的题材拍出新意来。

因为这个人是徐正因,所以言幼宁不由自主的对这部影片心存期待。

散了会,言幼宁抱着剧本去了一趟楼下的练功房。接了新戏就不能按时来上各门培训课了,他需要过去填一个请假单。

这是华艺的一项规定。不过大部分艺人都会交给自己的经纪人去做。言幼宁苦命地摊上了凌大爷做经纪人,凌傲不使唤他就好了,他哪里敢去使唤凌傲呢。至于小丁,纯是被凌傲打发着来回跑腿的小狗腿,手上总是摊着好几个艺人的事情,像填个ฐ请假条这种小事儿,言幼宁也实在不忍心麻烦他。

填写表格,跟老师们道别,又听老师絮絮叨叨讲了一些平时自己练功的注意事项ำ,言幼宁这才得以脱身,捧着剧本一溜烟跑去等电梯。没等两分钟็,就听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在他面前滑开。言幼宁的脑子里刚ธ刚飘过一句“今天运气好”,就看见电å梯里三个男人一起看着他,居然都是认识的人。

明锋、苏桦、金童子。

言幼宁心想,今天运气真不好。刚才舞蹈老师๲唠叨的时候自己不应该那么不耐烦,多听一分钟也๣不会赶上这种迨露啊。

“幼宁,好久不见。”苏桦笑着跟他打招呼,“进来吗?”

“呃,谢谢你。”言幼宁见他还在替自己按着电梯按钮,便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明先生,苏特助,呃……前๩辈。”他只知道这人被叫做金童子,姓名叫什么还真不知道。

苏桦一脸຀的笑容,好像看见言幼宁是一件挺让他感到高兴的事儿。明锋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听他喊自己้“明先生”也只是微微颌๒首。反而金童子很好奇地上下打量他,言幼宁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他看人的时候不得不微仰着脖子,神色间满是老资格的艺人打量新人时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宽和神色,“是言幼宁吗?你又接了电影?”

言幼宁虽然没有去看明锋,但是电梯就这么เ大,那个ฐ人的存在感又十分的强烈。让人想要忽视都很难。尤其他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神深沉难测。言幼宁甚至觉得被他盯着的地方微微地痒了起来。

“是的。”言幼宁客客气气地冲着他笑了笑,“刚接了徐导的新片。”

“是徐正因徐导?”金童子追问。

言幼宁点点头,“是他。”

金童子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什么的神色,喃喃说道:“徐导的戏可是拍一部火一部,你运气真好。”

言幼宁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出声。不知道金童子是见不得自己一个新人在他面前得瑟,才会故意这么说,还是他真心觉得自己้运气好。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一句让人觉得舒心的话。言幼宁甚至于觉得有些反感了,运气固然是一方面,但是在徐正因那样的人面前,运气真的那么有用吗?

明锋皱了皱眉。站在他旁้边的苏桦却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好运只会降临在有准备的人身上。幼宁,你好好努力吧,争取今年把电影协会的年度影帝捧回来。”

“谢谢。”言幼宁真心实意地感谢他这句话,“影帝不敢想,不过我会努力的。”

苏桦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们明天去外景?是西山吗?”

“是的。”言幼宁点点头。

明锋的视线在苏桦和言幼宁的脸上扫了一圈,停留在了言幼宁的脸຀上,微微皱了皱眉,“你们去西山拍外景?”

自从除夕夜不欢而散,这还是两ä个人第一次碰面。时间过去好几天,当时的恼火也没那么เ强烈了,但是再见到这个ฐ人,言幼宁还是会觉得不自在。但是还有别人在,尤其还是跟明锋买卖过炸翅的男艺人!言幼宁是怎么也不会放任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失态的。

“是的。”言幼宁的视线在他领口位置扫了一眼,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徐导说今夜有雪,正好先拍了外景。”

“下雪最漂亮了,”金童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

苏桦扫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明锋的眉毛却紧紧皱了起来,一直到เ电梯落在一楼的时候,他才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西山温度很低,明天出门的时候穿暖和点儿。”

言幼宁怔了一下,随即唇边浮起浅浅的笑纹,“我知道了。谢谢明先生的提醒。”

明锋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略๓有些僵硬地率先走出了电å梯。在他身后,苏桦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怪会需要他这个直男来当参谋了。就冲着他这个么เ别扭的搞法,要是能把人追到手,那才奇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明童鞋别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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