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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上华旧事

素涵没由来的笑出了声,徒步行走于山林的疲劳立马消เ失不见了。她笑够了,又突然想到,松鼠长年奔跑在山中,想必定是知道哪里有松口菇的。于是,素涵试探道:“嗯……你知道哪里有松口菇吗?”

比训练过的京巴犬还要听话的小家伙,转眼又伸出了它的另一只爪子,静静的搭在素า涵手中。末了,它还龇了龇牙,好像在说“看,我聪明吧”。

尹长卿见素涵不语,便继续说:“昨天谢谢你了,谢谢你照顾昊儿,还给我……”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苍白的脸颊上显出一丝绯红,“粥…药…谢谢……”后面的话有些含糊,素涵຅仅仅听清了这么几个个词。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没想到尹长卿却是这样问了一句,然后道:“田à家如今家徒四壁,你若有更好的去处,我不会拦着你。你本来就不是她,没必要替她遭罪。”

或许,对待昊儿他们太好,是容易惹得人质疑,但素涵心软,看着昊儿那可怜的样子,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要想法子让他开心。

尹长卿这个人,身体不好,常常卧床不起,要是再让那ว女人折腾下去,死都有可能。至于昊儿说的卖儿卖女,依素涵看,那位原主也未必做不出这种事情,只不过她忌讳尹长卿,所以才不可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对昊儿出手。尹长卿爱子如命,旁的事情可能不会和田à桂花计较,可一旦ຆ昊儿出了什么事,他是必然会跟她拼命的。田à桂花人是愚笨,但这点她还是看出来了,于是也一直不敢在明面打骂昊儿。

秦嫂子和芳妹子对视了一下,面上不约而同的挂着质疑和困惑,一时间谁也๣没吱声。

“你这话可当真?”秦嫂子看着素涵的温和样,终于开始相信她或许是有几丝想要悔改的心了。

男人面上露出痛惜之色,转头怒瞪着离他三步之外的肥硕女人:“昊儿都说了没有偷嘴,你又凭什么打他!”

男人下地,气喘着把小男孩护在身后:“昊儿,你可是偷食了?”

“好,秦嫂子,你也不用客气,我跟你进屋便是了。”

秦家小屋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素า涵觉着这秦嫂子看起来也像是个勤快持家的,怎奈她膝下无嗣,便留了人话柄,整日的被戳脊梁骨,真真不公。

秦嫂子拉着素涵一路走进堂屋,按着她坐下,自己去里屋一阵翻找,取来了一只编织美的绿竹盒。竹盒被做成了上下翻盖的式样,顶上还欠了一只同样用竹子编成了小花饰作握手。素涵瞧着,只觉得眼前๩一亮:“呀,秦嫂子,这个ฐ竹盒可真是致啊,是你自己้做的吗?”

秦嫂子把竹盒放在方桌上,得了夸赞,她脸上浮ด现出一丝笑意:“就是胡乱做的东西罢了。”她坐下,打开竹盒,露出了里面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来,你尝尝。”

素涵从没尝过古代人的厨艺,便当即带了几分好奇的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进嘴巴里。桂花枣糕甜甜的,软软的,却一点也不腻口,入口满是枣子的香味,的确是极好吃的。

“秦嫂子,这味道可真好。”素涵຅赞叹,这点心做的可一点儿不比现代工艺差。

“哈哈,喜欢你就多吃点,我堂弟的媳妇就会弄这些个吃食,你若喜欢,我改天叫她专门给你做一盒子送去。”

心里被秦嫂子淳朴的热诚给打动,素涵连忙笑着道了谢。

秦嫂子望着素涵温温和和的模样,半是困惑,半是叹然的道:“要不是你长着一副田桂花的模样,我都不敢相信是你。”感慨完了,她复又说,“瞅你最近柔柔和和的样儿,可刚刚那一番话压到罗家姨ถ娘头上,嘴巴也是真真的厉害。半个脏字没有,却愣是叫那婆娘๤哑口无言的张不了嘴。”秦嫂子想到เ从前田桂花到处扬嚷的样子,不禁心头又是一阵慨然——原来,这人也是可以改了本的。

素涵就这么和秦嫂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据秦嫂子说,她和秦大哥是青梅竹马,打小便定下了娃ใ娃亲。然而,两人新婚不久ื,这个国家却发生了一场□。饥荒饿死了不少人,秦氏一整族人都从本籍的故土逃了出来。这逃难的路上也是布满艰辛,秦家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到达上华村的,竟只有秦嫂子他们这一对新า婚夫妻,而秦嫂子自己也在路上伤到เ了身子,往后便一直很难怀上身孕。好不容易怀上一个ฐ,却还是小产了。

秦家高堂不在,秦大哥又念着和秦嫂子一路扶持的情意,于是便怎么也不同意休妻。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秦嫂子也奔着三十岁数了,却依旧ງ没能再怀上二胎。

“当年那场饥荒是真可怖哟,这上华村也๣是那之后才建起来的。好在圣上特赦了恩典,下诏说难民可以落户,我们一家子才在上华村安了家。”秦嫂子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心有余悸。

素涵回想了一番,可她的脑แ海里却没有当年饥荒的记忆。田桂花今年二十二岁,那ว么十多年前,她便只是个十岁上下的小娃娃。十岁小孩应该也能ม记得很多事了,而像这种逃难的大灾,她不应完全没有印象才是啊。

“桂花啊,怎么才吃了这么เ点,你不是说喜欢这桂花枣糕吗?”秦嫂子见半天了,素涵只吃了一块下肚,不由á得问道。

素涵຅回神,望了一眼堂屋外的天空,然后忙道:“啊,秦嫂子,我可不能再吃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了,改日຅再来找你吧。”

秦嫂子也看了眼天色,瞧见有些晚了,便不再多做挽留,只把竹盒里的一包子点心都拿出来塞进了素涵怀里:“桂花,这些你拿着吧,回去也给昊儿尝尝。”

素涵本想推辞,但想到家里的昊儿,便伸手接了过来。

“长卿,昊儿,我回来了。”一进门,素า涵就喜滋滋的说道,“今天那一小篮子松口菇,愣是让我赚到了三两银子呢。”

尹长卿今天气色不错,这会儿正抱着昊儿坐在桌边,手指蘸着瓷碗里的水,一笔一划的教昊儿认字。见素涵຅回来了,他的脸上显出了几丝柔和,放下了昊儿:“是么,太好了。”

昊儿飞奔至素涵຅身侧,拉了拉她的袖口:“娘亲,昊儿今天又学会了好多字呢。”

“是嘛,来,写给娘亲看看。”素涵心下喜悦,轻轻拉过昊儿的小手,将他引至桌边。

过往,田桂花是个农妇,信仰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她最见不得的便是昊儿整日຅鼓捣些没用的文人墨客的事情。是故昊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学习读书认字,每日里只偷偷的趁着爹爹气色佳时,才能跟着记一两ä个字。最近娘亲子变好了,而他亦好不容易得到了展示ิ的机会,于是昊儿挺了挺脯๱,满脸兴奋与认真,正色道:“娘亲,你看好了。”

昊儿绷住小脸,抬手仔仔细细的在桌上写下了一行方แ方正正的大字:田à志昊。

田志昊是昊儿的大名,因为尹长卿是入赘于田家的,所以昊儿便跟了田桂花的姓氏。而志昊二字,却是尹长卿给取的。素涵细细品来,又觉着,这二字似乎有志向广大的意味在其中。也是,尹长卿出生于书香门第,喜爱文墨、自小被教育要有高蹈之节也๣是正常。

转头偷瞄向尹长卿,他此刻正满目欣慰的看着昊儿,清俊的脸庞上写满了温柔。这几日຅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人瞧着,像是恢复了几分气神儿。一言一笑里皆是文质彬彬;一行一动里亦皆是风度翩翩。

素涵顿时觉得,或许像尹长卿这样的天之骄子,是本来就不该被埋藏在一间小小的田家中的。也不知当年,尹家正盛时的他,该是怎样的风化绝代。

尹长卿感受到了紧盯着自己不放的视线,抬头微微疑惑的望向素涵຅,随即在对上她的眼后,淡淡的露出了笑容。

素涵຅心头一跳。明明只是个淡然至极的笑,却有种说不清的温润霎时间化开在了尹长卿的眉目间,仿若清风,不够浓烈,只徒留清雅,渗人心脾。

——咚、咚、咚。

又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每每与尹长卿对视,素า涵便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而与此同时,又总能ม莫名的感受到一分甜意侵染入心房。那感觉,就好像她喜欢上了他似的。

等等,自己,喜欢尹长卿?素涵຅一怔,默然于心中ณ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