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教授是传播系的系主任,不但学识渊博而且风度翩翩,儒雅的气质很得同学们的喜爱。当年良辰也算是他得意门生之一,课堂上常常被点起来发言,就连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也是他。
穿黑色风衣头发半白的人愣了愣,眯着眼睛看她,几秒钟็后露出意外的笑容:“你是……苏良辰!”
良辰看表,照例已经过了点播时段,可是,今天是情人节。
对方没敲门,良辰皱了皱眉,望向她们:“同学,有事吗?”
她也笑,“连出公差都能去那样好的地方แ,真够有福的。”
“晒黑了不少。”她打量他说。
努力为你改变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所以说,工科院校里,只有联谊才是解决男女比例失调所带来问题的最好方แ法。”寝室里一个ฐ女生话说道。
“正所谓互通有无嘛。”另一个女生很正经地说。
一句话,似乎令大家立刻想到本系男ç生群体的弱势,听见的人静默了一秒之后,纷纷会心地笑作一团。
舞会很快正式开始。
随着音乐响起,舞池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刚开始男女生多半还有些尴尬推脱,但到เ后来,习惯了,也就自然手脚放开,落落大方แ地邀请他人或接受邀请,一群十八九岁的人,玩得不亦乐乎。
良辰下场跳了几支,回到เ座位时,鞋面上不可避免地,印着数人的灰白脚印。其实,其间她也经常踩到对方แ的脚,与三四个不同舞伴,全都是在一叠声的抱歉之中ณ渡过短短三四分钟的舞曲时间。
当时只能ม怨为什么大一扫盲时,都没认真去学,否则此刻也不至于一路尴尬到底。
曲子不全是悠扬的慢三慢四,偶尔还了激烈跳跃的音乐,许多人纷纷跳入场中,身体舒展、表情兴奋,在闪烁眩目的灯光下,尽情舞动。
良辰一向喜静不喜动,因此只是靠在一边的立柱旁,朝场中央正向她挥手的朱宝琳摆了摆手。
这时,身旁入一道清朗的声音,近在耳边:“……刚才踩肿了多少男生的脚๐?”
良辰一愣,转过头,恰好对上一双含着微微笑意的黑色眼眸。
“嗯?你也在?”她有些吃惊,居然差点忘记他也正读着电å子系的二年级。
凌亦风双手在裤子口袋里,转了个身,也在大立柱旁背抵着倚靠上去。
良辰侧着头又问:“……你刚才说什么?”他怎么知道自己踩了别人?
凌亦风看着她,抬了抬下巴,淡笑着示意:“我坐在那边的时候,有好几次你从我面前经过,我都听见你一个劲地在道歉。”偶尔有灯光扫过她的脸,他甚至有几次看见她皱着眉一脸无奈的样子。
“女生对于跳舞,不是应该很有天赋的么?”他提出疑问:“可你为ฦ什么完全一窍不通的样子?”
良辰也很无语,只得耸肩:“这个问题应该问我爸妈,为ฦ什么เ没遗传给我运动基因。”
凌亦风听了,挑眉笑了笑,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音乐声骤然提高了许多。场中的男男ç女女围在一起,排着一串,以手搭肩,和着欢快的乐曲跳起中场的兔子舞。
良辰弯腰去拿水喝,才发现矿泉水瓶已经空了。在喧嚣的环境中,这时说话已经很费力,她晃了晃空瓶子,又指指窗外,示ิ意出去买水。
凌亦风见了,点头,比了个“同去”的姿势。
舞厅离最近的超市也有一段很远的距离。其中一段较窄的小路,没亮路灯,两侧高大的树木耸立,遮蔽了月光,走在其间,只能隐约看见些影子,全是弃之ใ不用很久的老旧低矮的房子。抄的是近路,路面并不太平整。良辰大一作金工实习的时候,骑着车从这里经过,一路坑坑洼洼,速度稍快一点感觉骨头都会颠得散架。
所幸,虽然路又长又不好走,但有一人作伴。
走了一段,良辰突然听见凌亦风说:“我想起一个ฐ故事。”
“什么?”她顺口接道。
凌亦风顿了一下:“要听?”
两棵梧桐的树叶之间,恰好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隙。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鼻梁挺直,一双眼睛显得尤为清亮。
“你说吧。”良辰点头。
凌亦风微微抬起唇角,以平稳低冷的声音开始叙述:“有一个ฐ男ç生,考上了外国的大学。他和他的母亲在学校外面租了间旧房子,住在里面十分用功地读书。可是不久就发现,每当他坐在书桌前学习的时候,总感觉有东西轻轻触碰他的颈脖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并不太在意,可是久ื而久之,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存在,于是他……”
“等一下!”良辰突然出声打断。
“嗯?”凌亦风看向她,疑惑地挑了挑眉。
良辰放在口袋里的手握了握,有些无力地说:“不要告诉我,你在讲鬼故事!”这是她的死。
凌亦风的微侧着低下头,表情看来很无辜,可薄薄的唇边却隐约带着点戏谑的笑意:“你怕?”
除了微弱的月光,四周一片漆黑。
然而……“不会啊。”很直觉地,良辰回道。
尽管此刻,后背早ຉ已有微微发凉的感觉。
“那我继续了。反正还有一段路才到超市,正好听来解闷。”
几乎没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凌亦风淡淡地接下去道:“他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于是就说给他母亲听。他母亲去找了个算命的询问,算命师告诉她,有许多眼看不见的东西都可以被照相机所捕捉,如果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出现,就马上拍张照ั片,说不定可以解开谜底。”
良辰默默跟在旁边,深深吸了口气,只感觉脚下的路前所未有的难走,而且,前所未有的漫长。在心底里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放弃明亮平坦的大道不走,为省一点点路程,而挑了这条见鬼的漆黑的小路。
鬼……
脑海里碰出这个ฐ字,良辰立刻๑轻轻甩了甩头。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想!
可是,这本由á不得她。
只怪自己้一时嘴硬,不肯承认从小害怕听鬼故事。现如今,身边这个ฐ人压没有就此停下打住的意思。
一阵风吹来,凉嗖嗖的,良辰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听了算命师的话,那个男生半信半疑,回家在桌前重新坐下来读书。不一会儿,又感觉有东西轻轻敲他的颈脖,他的母亲马上用相机给他拍了张照片。等到照片洗出来,母子两人全都吓得脸色发白。照ั片里,在男生旁边的,是一双悬空的脚๐……原来,他一直感觉到เ的,是曾经在屋子里上吊的人从半空垂下的一双脚๐,因为在空中晃荡而不停轻轻触碰他的颈่脖……”
故事总算是结束了。
良辰闭了闭眼,尽量叮嘱自己้不要去想像那种场景,可头皮仍止不住一阵阵发麻。
“你……真的不怕?”凌亦风低下头来微笑地看着她。
良辰清了清嗓子,“当然。”一边在记忆里搜寻,“我也讲一个给你听。”觉得他是有意吓她,总得回敬回去,才不枉出的一身冷汗。
“好啊。”凌亦风倒是欣然接受,同时伸手指了指,“转个弯拐到大路就到超市了。”
良辰这才发觉,一段又黑又长的路,终于快了走到头,前方隐约有路灯的光线。
“回去的路上你再讲,更有气氛。”凌亦风似乎兴致颇高。
回去打死也不走这条路!良辰在心里暗想。却也苦恼一时真想不出什么เ吓人的鬼故事能替自己血恨。不过,望着越来越近的光明大道,心里一直绷着的一弦总算能够松下来。
这时,凌亦风突然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感觉到了吗?”
此时正值春末,良辰穿着件一字领的针ฤ织衫,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凌亦风微凉的手指就这么เ突如其来悄无声息地触上她颈脖旁的肌肤,触感若有若无……
“啊!……”
终于,还是没能ม忍住。
结果,回来的路上,凌亦风当仁不让地当了回义工。六瓶可口可乐,分两个袋子装着,一手提一只。
走的是正经大路,虽然远一点,但总好过深一脚浅一脚,外加后背发凉,受尽惊吓。
沐浴ภ在明亮的路灯下,良辰早已๐缓过劲来,却仍旧没好气地嘟囔:“没想到你这么幼稚!”居然那样应景地吓她!
“没想到你这么嘴硬!”穿着黑色毛衫的大男ç生脸上的笑容隐隐透着得意。
良辰有气无力地抛了个白眼过去,终于确定他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想要吓唬她的。
回到เ舞厅,只见朱宝琳远远站着,正以手扇风,想必是闹腾得冒汗了。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冲着良辰叫:“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不见,还以为你一声不响一个人先跑回寝室了呢!”
良辰从凌亦风手中接过塑料袋,扬了扬:“见你dancingqueen作得辛苦了,特意买来慰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