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非他不行
20小组里的大组员
何科长看见黄沙沟口柳树林那里那伙捆谷的青年不在地里了，另外有个人驾着犋牛在里边耙地，就问张信说：“怎么เ谷捆子还在地里就耙起地来了？”张信说：“远地都是等担完了谷子才耙，近地只要先担了溜就可以耙——耙的耙担的担也赶得上。”何科长说：“收秋这段不是包工吗？”张信说：“包工。谷子地连犁耙种麦子都包在内；晚秋地不种麦子，不过秋杀地也包在内。犁耙地的，每组都有专人——收开秋，他们不管别的事，只管耙地犁地。”他们正说着，武装组的十个小伙子又扛着尖头扁担从场里返回地里来了。这十个人顺着地畛ใ散开，个个ฐ好像练把式，先穿起捆谷子来，手握着扁担紧挨那捆谷子的地方，另只手握着那个ฐ空扁担尖，跟打旗样把它举ะ到另捆谷子的地方，把那个ฐ空扁担尖往里插，然后扛在肩膀上往前用力顶，就挑起来了。不到五分钟工ื夫，他们便又连成行挑往场里去。何科长和张信又走了不多远，便听见在这柳树林边另块地里割谷子的青年妇女们，用不高不低的嗓门，非正式地唱着本地的“小落子”戏，另有个十五六岁的小男青年，用嘴念着锣鼓点儿给她们帮忙。何科长他们走近了，那ว个小男青年发现，便向妇女们打了个招呼，妇女们也都站起来了。小男青年布置了下，大家齐喊：“欢迎何科长！”接着便鼓了阵掌。何科长向大家打过招呼，大家又恢复了工作。那十个ฐ担谷的又扛着空担子来了。他们向何科长打过招呼，又要散开，组长魏占奎说：“你们且走着，我同何科长看下，马上就去！”个爱向他开玩笑的青年说：“来不来由你！反正三趟分工！”何科长说：“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和张信同志随便遛遛！”魏占奎说：“我应该给你介绍下情况！”张信也和他开玩笑说：“误三担就是分工，算你的呀算社的？”魏占奎说：“担也误不了！到เ不了晌午我就能赶出来！”说着他便和何科长他们走向柳树林边的大沙岗旁边。魏占奎指着几十步长人多高的段沙岗说：“这沙是从这五六亩地里起出来的。在去年建社的时候，这五亩地还压在沙底，每亩地只算了三斗ç产量，只能种大麻也长不好，现在五亩地割了四十多担谷子。”何科长说：“这样土地产量该按多少分红？”张信说：“土地分红不增加，因为起沙是社的工。所有的地增了产，土地分红都不增加，因为增产不是土地增的。”何科长点了点头，又问：“土地多的户也同意吗？”魏占奎说：“他们为什么不同意？让他们自己种他们又增不了多少产，社里增了产每个劳动日都分得多，自然也有他们的份儿。就像这块地，要不是用社里的工ื起沙，他家哪有这力量？”沙岗中间有用石头修成的个ฐ水口，让山洪打这水口上流进来。何科长问：“这样不怕再进沙吗？”张信说：“沙给上边的柳篱笆挡住了。”他们同登上水口去看柳篱笆。柳篱笆是用粗柳枝作骨干，用细柳枝编织在这骨干上的。柳枝是活的，是埋在地下浇上水然后才编的，所以都是栽活了可以生长的。从大柳树林边到地边，共有四层篱笆，前边的层，骨干都有碗口粗，外边的沙已经和篱笆平了，沙上生满了荆条蓬蒿；后边的三层，层比层小，可也都是青枝绿叶的。魏占奎指着说：“这就是玉生发明的活篱笆。”何科长说：“就是这样？我从前在报上看过，上次来了没有顾上来看。这很有意思！看这排大的已经长成树了！”魏占奎说：“这是九四九年栽的，当年秋天沙就积满了，以后才又在它的后边栽，年栽层，层比层高。现在这些沙上边的荆榾棙和草已经锈成片，沙已经不来了。”张信说：“这边是挡住了，要是不想根本办法，迟几年沟口的沙堆满了，还要往别ี的地方去。今年在正沟里也试栽了两行，沙也早积满了。要是将来全村都入了社的话，道黄沙沟每隔十步栽排，那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了。”魏占奎说：“那定能解决问题！听王兴老汉说，从前道黄沙沟都是树林和荒地，沟里的水时常可以流出来。”接着他指了指两边山脚๐下说：“那片地名叫‘苇地洼’。王兴老汉说他刚刚ธ记事那时候，苇地洼还有不多点水，也还长着些苇，后来沟口住着的那十几户人家来了，把沟后的地开，水就慢慢没有了。”正说着，担谷的那ว几个人又来了，和魏占奎开玩笑的那个青年喊着说：“魏占奎！三厘三！”魏占奎看了他们眼，回头辞了何科长，就和他们同去了。在魏占奎和何科长他们说话的时候，有几个ฐ妇女只顾看他们的活动，忘记了割谷子，那个十五六岁的小男青年喊：“军干属同志们！加油呀！”这些妇女，差不多都是民兵和青年干部的家属，所以他那样喊。可是里边有个ฐ姑娘向他提出抗议。这姑娘说：“你分清楚点！都是军干属吗？”小男ç青年是个ฐ调皮点的孩子，趁她这问，便向她开玩笑说：“现在不是，将来还不是吗？——军干属，候补军干属！大家”“呸！你这个小调皮鬼！你这个小女婿！你这个圆蛋蛋！”因为ฦ这小青年姓袁，叫小旦，在村里演戏时候扮演过“小女婿”这个ฐ角色，所以她那样还口逗他。何科长和张信离开这些边做活边玩笑的青年们，走进重重密密的柳树林中去。何科长问张信：“玉生究竟属哪个组？怎么园里也有他的工作，这里也有他的工作？”张信说：“他不参加包工，所以没有参加劳动小姐。社里就有好多不参加劳动小组的人——像粉房老师放牛的放羊的管驴骡的会计——都不在这四个组里。这些人要是有了多余的工夫，光社ุ里的杂活——像出圈垫圈割蒿积肥——就够做了。”何科长问：“社里的技术员不是有好几个吗？”张信说：“每组个ฐ，玉生是总的。”“平常他都管些什么事？”“他是个ฐ百家子弟，什么事也能伸手。他分内的事是那些药剂拌种，调配杀虫药，安装修理新า式农具，决定下种时期稀密，决定间苗尺寸些农业技术上的事，不过实际上作的要多得多——粉房的炉灶家具也是他设计的，牲口圈也是他设计的，黄沙沟后沟几百根柿树也是他接的在生产技术上每出件新า事，大家就好找他出主意。他聪明，肯用思想，琢磨出来的新东西很多。”他们谈论着玉生，就穿过柳树林，走到黄沙沟口
张信领着何科长离了船头起菜园，通过了几块棉花地，就钻进了丈多高高秆的玉蜀黍地中间的小路上。张信介绍说：“这也是‘政治组’种的地。”伸起手还探不着的玉蜀黍穗儿长得像排排的棒槌，有些过重的离开秆儿，好像横插在秆上，偶然有两个早熟的已经倒垂下来。这些棒槌虽说和秆儿连接得很保险，可是在你不继续考虑这个关系的时候，总怕它会掉下来砸破你的头。他两个在走这段路的时候，谁也不想多说话，只想早ຉ点通过这个ฐ闷人的地方。穿过了这段玉蜀黍地，便看见老五园。三里湾自古就向东西两边的山庄上卖菜，不过菜园子是汉刘老五家开的，就在这块地方。那时候，刘ถ家用自己的威风，压着大家给他让条卖菜的路，从船头起通到这里，贩菜的人和牲口每天踩踏着路旁้的庄稼，大家也只好忍气吞声，直到เ刘老五犯了罪，这园被没收了分配给群众以后，才把这条路改小了。得地的人，都是些缺粮的小户，所以大家都不种菜而改种粮食，虽说后来在水井的两旁้成立了两ä个互助组，又把辘轳换成水车，可是仍然不再种菜。在头年九五年建社时候，井北边的个组入了社，井南边的仍旧还是互助组。何科长和张信快要走近这老五园的时候，正赶上这里的小休息。社里的“政治组”和井南边的互助组共同休息在井台附近。社ุ里的组长就是前边提过的副村长张永清，互助组的组长是和王宝全打铁那个ฐ王申ã的孩子王接喜。两个组长好像正谈论着什么事，张永清拿着两柄镰刀不知道表演什么，引得大家大笑了阵。有个老社员看见了何科长和张信，喊着说：“张信同志！你和何科长正赶上给我们修理机器。”张永清回头看，见是何科长和张信来了，就弯腰拾起了两个谷穗子然后迎上去。大家把何科长和张信让到井台的角上坐下了。何科长问：“修理什么เ机器？”问得大家又笑起来，比刚才笑得更响亮，更长久。原来当他们两ä个人还没有走近这里的时候，张永清正介绍他在省里国营农场参观过的架“康拜因”收割机割麦子。这事情他本来已经作过报告，可是大家想知道得更详细点，所以要让他个ฐ部分个ฐ部ຖ分谈。这个机器共有多少部分，哪部分管做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记住，所以只好表演。他说那家伙好像个小楼房，开过去趟就能割四五耙宽，割下来就带到层层的小屋子里去，把麦子打下来扬簸得干干净净，装到接麦子的大汽车上他正用两只手指指划划叙述着，接喜问他：“机器怎么เ会把四五耙宽的麦子捉住呢？”他说：“是用很长的个轮子，跟咱们风车里的风轮样，那轮上的板把上半截麦子打在个槽里”说着便旋着两根镰柄在谷地做样子，可是用力就把两个谷穗子打掉了。有人说“这部机器还得修理修理”，说得大家“轰隆”声都笑起来。那个老社员请何科长和张信修理机器，就指的是这个机器。何科长和张信问明了原因，也随着他们笑了阵。张永清看着何科长便想起了糊涂涂老婆常有理。他想何科长既ຂ然住在他们家，常有理定要告自己的状——因为自从他顶撞了常有理的几个月以来，每逢新า到村里来个干部，常有理就要告次状，连看牲口的兽医来了，她都向人家告。他试探着问何科长说：“你住的那家的老太太向你告过状了没有？”还没等何科长回答，大家几乎是齐说：“那还用问？”何科长说：“要不是她告状的话，我还不能直睡到快吃饭才起来呢！”王接喜替张永清问：“告得定很恶吧？”何科长说：“那ว老太太固然糊涂点，可是张永清同志说话的态度恐怕也不太对头。”又向张永清说：“人家说你说过：‘在刀把地上开渠是定得开的，不论你的思想通不通——通也得开，不通也得开！告状也没有用！我们边开渠边和你打官司！告到毛主席那里也挡不住！’这话如果是真的，那就难怪人家告你的状了！”何科长说到这里，别的人都看着张永清笑了。张永清说：“这几句话我说过，可是她就没有说我们是不是也向她说过好的？”何科长说：“只要说过这几句话，任你再说多少好的也没有作用了。”王接喜组里个组员说：“何科长还不了解前边的事，依我看不能怨永清的态度不好。在永清没有说那ว几句话以前，大家把什么好话都给她说尽了——她要地给她换地要租给她出租要产量包她产量——可是她什么เ都不要，就是不让开渠，你说气人不？都要像她那样，国家的铁ກ路公路就都开不成了。依我说她那种像茅厕里的石头样的又臭又硬的脑子，只有拿永清那个大炮才崩得开！”何科长说：“问题是崩了阵除没有崩开，反把人家崩得越硬了！要是已经崩开了的话，人家还告他的状吗？为了公共事业征购私人的土地是可以的，但是在个村子里过日子，如果不把思想打通，以后的麻烦就更多了。她是干属，是军属——是县级干部和志愿军的妈妈，难道不能和我们道走向社会主义吗？大家要和他对立起来，将来准备把她怎么เ样？渠可以开，但是说服工ื作定还得做！再不要用大炮崩！”张永清说：“对对对！我以后再不崩了！”开头请何科长修理机器的那个老社员说：“以前崩的那几炮算是走了火了！”大炮能走火的事以前还没有听说过，所以又都笑了。个和王接喜年纪差不多的青年组员说：“接喜！你爹那脑子，依我看也得拿永清老叔的大炮崩崩！”另个组员纠正他说：“连‘常有理’都不准崩了，怎么还可以去崩‘使不得’？”何科长见他们这组热闹得很，数了数人也没有数清，好像大小有二十来个，便问他们说：“你们这组不觉着太大吗？”张信向他解释说：“这是两个ฐ组。个是社里的，另个是互助组。”互助组个组员说：“我们明年就同入社！”何科长说：“全组都愿意吗？”“都愿意，就是剩组长他爹不愿意了。”何科长又问到组长他爹是个什么想法，张信便把王申那ว股“使不得”的劲儿向他介绍了番。以前说要拿大炮崩的那青年说：“依我看那ว是糊涂涂第二！”张永清说：“可不样：糊涂涂是财迷，申老汉不财迷。到了扩社时候，我保险说得服他！”又谈了阵，张永清看了看水车的阴影说：“该干活了！”那个ฐ青年也看了看阴影说：“人家‘武装组’和‘技术组’都有个ฐ表，咱们连个表也没有。”张永清说：“不要平均主义แ吧！咱们也不浸种也不换岗，暂且可以不要，等咱们把生产发展得更高了，人买个ฐ都可以！”两个组又都干起活来了，何科长和张信看他们割了阵谷子，就又向黄沙沟口柳树林那里走去
7๕惹不起遇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