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听毕，猛地转过头去，恨不得三拳两ä脚将这两个谈论他的人打死。这时看热闹的人正在散开，不少人边离开边回头看他。人群中有两ä个方巾儒生背着手缓步向吊桥而去，并不回顾。他猜想必是这两个人中间的一个对他恶意讥评，但是他想起来《留แ侯论》中ณ的几句话1，忍了一口气，跳上马，抽了一鞭，向南扬长而去。
“这是哪位李公子？”
刘掌柜说：“一定是这两个ฐ贱人又在打架。怪好一个人家，给这两ä个ฐ贱人闹得天昏地暗，不得一日安宁！失陪。我回舍下看看。”说罢，拱拱手，匆匆走了。
刘ถ掌柜脸色不悦，问道：“宋先生，可是真的？”
慧英俯下身子悄声说：“去寨外布置去了。”
宗敏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下午睡了个又香又甜的大觉，刚刚醒来，仍有余困，不觉打个ฐ哈欠，伸个懒腰，然后问道：
“坐山虎投降官军的事，你当着大家照实供出，不许隐瞒！”
“坐山虎这个败类，贼性不改，刚刚ธ来到เ我李闯王的大旗下边，马上就叛变了。他伙同几个ฐ死党，瞒着你们大家，投降了蓝田官军，情愿献出石门寨做进身之礼。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今夜五更，官军一来，他就挟制ๆ你们大家投降，谁不从他就杀谁。他围攻大庙，妄图要杀尽我派驻石门寨的一百五十名将士，又扣留แ我的中军，都是为他的投降开路，你们大家都蒙在鼓里，没有看出来他的狼心狗肺，连你们也出卖给官军！”他向一旁命令：“将那ว个细作和叛贼一齐带出来！”
李自成问了问老营情形，总觉很不放心。但想着既ຂ然刘宗敏在老营坐镇，必能应付危局，老营不至于被宋家寨方面的敌人袭破。不管怎样，他必须在今夜把石门谷的事情办完，火速回去。他挥退从老营来的人，低头盘算。原来他打算今夜杀坐山虎一伙时要使用张鼐的兵力以防不测，如今只有让张鼐去解救白羊店之危了。想到郝摇旗，他又气又恨又后悔。后悔的是，平日高一功和李过都说郝摇旗不可重用，桂英和刘芳亮对于派郝摇旗守智亭山也不放心；他不听众人的话，致有今日之ใ败，动摇全局。如今是否会全盘输掉，就看能不能ม夺回智亭山，救出桂英和芳亮所率领的主力部队。
“宋家寨有什么动静？”
闯王问：“能ม不能把铲平王同坐山虎拆开来？”
“可是坐山虎自己手下有五百多人，铲平王手下有三百多，其余的杆子跟他一鼻孔出气的也不少。”
马队下了岭头，踏上一段青石路，转入峡谷，蹄声特别响，从对面的峭壁上荡出回声，而两岸松涛澎湃，与蹄声相混。走完青石小径，转出峡谷，看见吴汝义แ带着一个亲兵飞马迎来，闯王和高夫人都觉诧异。等吴汝义来到面前，自成问道：
高夫人淡淡一笑，说：“看样儿，官军在两三天以内就要大举进犯啦。”
两个声音恳求说：“王大伯，你老莫高声嚷叫，惊醒闯王……”
争吵的声音是从二门外边传来的。两个人的声音小，隐隐约约地难以听清，另一个ฐ人却声音苍老，粗声粗气，怒不可遏。李自成仍很困乏，不能睁开眼睛，但争吵声听得更清了。那个大发脾气的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说：
马三婆撇嘴一笑：“义气？江湖上的义气也早ຉ晚行情不同。目前大军压境，贼兵贼将各人性命难保，义气该值几个钱一斤？”
“这就得寨主ว你先破费几百两雪花纹银，买他的冷心换热心。做贼的都是穷光蛋，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一见就心动。难道他嫌白花花的银子扎手么？”
高夫人望着他轻轻地点点头，表示她自己也深信义แ军的士气不错，必能以少胜众。她吩咐一个ฐ亲兵把那一捆阡纸送到两里外李鸿恩的坟前焚化，便准备同众人上马，前往麻涧。当她的右手刚ธ搭上马鞍时，忽然听见有人骑着马向这里奔来，蹄声很急。她迟疑一下，随即从鞍上抽回右手，转过头来，朝着南边的山路张望，心中ณ疑ທ问：“为什么เ这马跑得这般急？是从白羊店来的么？”不过片刻，一个小校带着两ä名弟兄骑着三匹浑身汗湿的战马从奔涌的云雾中出现，来到离她几丈远的地方。那ว小校一看见她和老营总管就赶快同亲兵们勒住战马，跳了下来。高夫人看见那小校是刘芳亮手下的一名亲信小头目，没等小校开口，抢先问道：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饱含着痛苦和激动的感情，深深地感动了左右将士。任继荣说：
他们开了脚钱，换上农民们牵来的毛驴儿，转上一条小路，望着一个雾沉沉的山村立去。刚离开大路不远，尚炯一看前后没有别ี人，向青年农民笑着问：
金星心里想，这个庄稼人怎么会知道医生要打这里经过呢？其中一定有些蹊跷！他又望望他们的脸上神情，心中有些明白，回答说：
所有的士兵们都莫名其妙，不知道闯王是什么意思。王吉元也莫名其妙，瞪着吃惊的、惶惑的大眼睛，并不叩头谢恩。他原是被五花大绑的，刚才因为要在他的脊背上抽皮鞭，必须扒掉上衣，所以把脖ๆ子里和两ä臂上的绳套解开。只剩下手腕上的绳子未解。这时亲兵们把他的手解开了，却用疑ທ问的眼睛望闯王：难道就这样饶了这混蛋小子不成？自成对押解犯人的几个ฐ弟兄说：
一个平日担任斩人的亲兵拔出鬼头大刀，回答说：“兄弟你放心，决不会叫你多受罪。”他随即转向闯王问：“现在就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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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极其恭敬地回答说：“实在不能再少，公公。田皇亲府上的总管老爷已经来看过，叫小的把这颗珠子给他留แ下。只是公公喜爱，我才敢卖给公公，要是在往年，像这样的宝物至少可以卖四五千两银子。今年生意差一点，又是公公想要，作价三千两卖给公公，赔几百两银子算小的的一点孝敬，以后仰仗公公关照的时候多着哩。”商人随即走近半步，嘻嘻地笑着小声说：“以后里边采办珠宝，只要公公垂爱，照顾小的一下，什么เ都有啦。”
“照，照1้，这才像话！”
“什么话！你怎么好把票子送还给田玉峰？都是邻亲，能ม够让田玉峰把票子撕了么？笑话，笑话。”张守业转向苦主ว们，接着说：“你们各位休怪我直言，连我也觉得不像话。倘若你们不住在我的寨里，我跟三家兄根本不会管你们的事。今天既然是三家兄拿着我的名帖去拜见田玉峰，——虽说礼物是你们大家凑的，可是寨上也出了一些，——所以这事情我不能脱掉干系。田à玉峰还不是看在我三哥面子上才把票子放回来？你们如今不肯做出血筒子，不是过河拆桥么？何况这桥才过了一半！”
贺金龙挥手使弟兄们暂停射箭，抬起身子问道：“国勇，你来寻我做啥？是来找我送死么เ？”
大约当高夫人说她不会忘记贺金龙的赤胆忠心时，金龙从血泊中ณ睁开眼睛。他的身边堆满了义แ军战士和敌人的尸体，有的互相叠压，有的互相抓着，有的还有微弱呻吟。他听了听，似乎明白了大部分敌人已经离开了这一处战场。刚ธ才那一阵极其壮烈的厮杀过程，很快地回想起来，原来他刚刚派去一个个ฐ弟兄催促高人人赶快冲出一条血路突围，官军就攻到悬崖下边，大约有儿十个官兵向上射箭，使他的战士们不能抬头，另有一群步兵从旁边的小路爬上来，眼看着就要夺占这个地方。他已๐经中ณ了三处伤，流血很多，他手下的大部分弟兄不是已๐经阵亡，便是身负重伤倒下，在这万分危急时刻๑，他一心想着不让官军冲过山口去追赶高夫人，不断对弟兄们说：“你们很射，狠射。有咱们一个ฐ人活着，龟孙们别ี想过这道口子。铁ກ牛，你不能拉弓，快帮助拾箭！”他一边说一，边用全部ຖ力气举ะ起来一块石头，向快要爬上来的敌人砸去，这个敌人大叫一声，向下倒去，又冲倒了后边的人，一起从陡峭的小路上滚跌下去，同时他自己沉重地哼了一卢，也倒了下去。官军因在悬崖下死伤很重，暂时停止了进攻，只不断向上放箭，过了一阵，又来到一队官兵。贺金龙听见有人在悬崖近处大声喊道：
“真的？”
张献忠在朋友的肩上拍一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有朝一日俺老张到你李哥的房檐底下躲雨，你可别让我淋湿衣服啊。”
徐以显赔笑说。“我还有事，不能奉陪闯王啦。”
马元利一走，献忠就把自成请到楼上去，并对徐以显说：
“一功呢？”
“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不说我也知道。”献忠又大笑起来，“捷轩、玉峰怎么เ样？”他接着问。
李过说：“那ว也用不着杀来使，玉峰叔说得对，让他们给洪承畴带一句回话好了。”
李过接着说：“何况咱们总会冲出去一些人。只要‘闯’字大旗不倒，就有重振旗鼓的日子！”
幕僚们互相观望，随后都用眼色要求那位因善于作诗受到巡ำ抚另眼看待的同僚出来讲情。他走到巡抚面前，恭敬地作了一揖，说：
孙传庭抬起头来，狠狠地向中ณ军看了一眼，说：“不要啰嗦，快斩！”
“自成表弟！自成表弟！”他大声喊叫。因为双方的鼓声暂时停止，所以人们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带有掩饰不住的惶恐。
“你同闯贼是表兄弟，从前你们之间的感情很不错，如今闯贼已成釜底游鱼，亡在顷刻。你到เ阵前去向他晓谕：只要他赶快投降，本抚院可以上奏朝廷，赦他一死。去！”
“只俺一个去，连亲兵也不带，多带一个人俺万人敌算是孬种。”
万人敌喷着酒气说：“尿，我压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角！别说是他手下头目，就是田见秀本人也值不了俺的屌毛灰。让田见秀跟俺比武，要不活捉他俺不姓贺！”
“是的，他带着一些人马在迎接咱们。说不定洪承畴也在前边。怎么，小鼐子，有点胆怯么？”李自成故意问，他的语气、声调和眼神都流露出他对这位小将十分宠爱，含着像慈父般的感情。
李自成点点头，说：“说得好，说得对。这几年来咱们闯过了多少州县，闯垮了多少官兵，闯开了多少围困，扳着指头也算不清。孙传庭挡不住咱们的路！”
“我也极爱骏马，可否让我一饱眼福？”
“久闻老先生最爱名马，此次前来勤工，想必带来几匹？”
卢象升莫名其妙他说：“你要走了？你是说要回家父母？为什么不等天明？”
1้东厂——明代由皇帝的亲信太监掌管的特务机关，地址在如今北京的东厂胡同。
“皇上身居九重，心吓万里，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好的消息，好比妃嫔和都人们想知道家乡亲人的音信。皇上所盼望的好消เ息会很快来到เ，所以这签上最后两句说：‘莫怨深宫音问少，一声清唳雁飞还。’”
崇祯苦笑说：“我看这后两ä句诗分明说盼望消息也是枉然。来的不是好消息，只是孤雁一声，岂非盼望落空了么เ？”
田妃说：“请陛下不要过虑。以臣妾愚昧之见，这最后一句诗用的是鸿雁捎书的典故，所以‘雁飞还’就是有消เ息到来。皇上盼望的是什么消เ息？是军情捷报。有此一句诗，可知捷奏马上就会来到เ。”
周后连忙说：“但愿照ั你所解的这样！”
崇祯的心头上稍稍地开朗起来。遗憾的是神签上并没有告诉他派杨嗣昌督师如何，使他仍不能赶快决定。他站起来，凭着女墙，向西南望去，金海中确是湖山如画。北边的蕉园，南边的瀛台，丹桂盛开，古木参天。有许多假山奇石，亭台楼阁，离宫别殿，曲槛回廊，黄瓦红墙，倒影人水，如真似幻。但崇祯看着看着，思想离开了眼前风景，转到对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军事上去。正在这时，一个ฐ司礼太监送来了一封郑崇俭的飞奏，说他已从西安到了商州，召集诸将面授进兵方แ略，激励将士杀“贼”立功。又说：商洛山中士民一闻大军“进剿”，莫不暗中响应，争相联络，愿助官军杀“贼”。奏疏ຕ最后说，他今夜就动身前往武关，亲自督率将士进剿，商州方แ面由抚臣丁启睿指挥，直逼“闯逆”老营；蓝田à方面，官军同时出动，使“流贼”首尾不能相救。崇祯看完这封飞奏，登时高兴起来，抬头向西南天上望去，神驰疆场，仿佛看见万山重叠的商洛山地区处处是官军旗帜，一队一队的官军正在分头前进。凝思片刻，他低下头来，看看郑崇俭拜发1้奏疏的日期，计算一下。他是一个ฐ平日对公文非常留心的人，从商州来的飞奏需要多少天，他都清楚。他一看拜发奏疏的日期是七月十八日，知道这一飞奏在路上耽搁了十来天，不禁有点生气，但随即又在心中原谅说，路上遇着大雨，山路桥梁冲断，稍有耽误也是难免的。他继续想道：既ຂ然这封飞奏在路上有耽搁，倘若郑崇俭进剿顺利，今天应该有奏捷的文书到了。
1拜发——奏疏ຕ眷好以后，供在案上，焚了香，上疏的官员跪下叩头，然后发出。所以上疏ຕ又叫做“拜疏”，奏疏发出叫做一拜发”。
遥想着将士们在沙场鏖战，崇祯忽然动了骑马的兴致。那些伺候他的太监们，每天揣摩他的脾气，惟恐有伺候不到的地方。今天秋高气爽，他们就猜到เ他可能ม会一时高兴，同田妃驰马消เ遣，所以把他较喜爱的四匹御马备好鞍子，牵在北海大门外的一株槐ຈ树下伺候。崇祯ງ凭着城垛向左边的大槐树下望一眼，轻声说：“晴秋试马，亦乐事也！”随即面带十分稀有的微笑，走下团城。
崇祯ງ的四匹御马都是外表骏美，脾性温驯。当日御马监的太监们按照ั这两个条件替他从上千匹马中仔细挑选，选出这四匹御马，每日也只训练它们如何跑得平稳，顺从人意，既不训练它们跳越障碍，也不训练它们听到炮声和呐喊而镇静如常。崇祯ງ替这四匹马起了四个十分别扭但他认为ฦ是十分典雅的名字：太平騟、玉龙媒、吉良乘、璇台骏。平日他偶然在宫中骑马，总是骑璇台骏，但现在他为ฦ要取个吉利ำ，却命太监把吉良乘牵到面前。他踏着朱漆描金捕木马杭，跳上吉良乘，从太监手中接过玉柄马鞭，沿着中南海ร和护城河之间的驰道南去，开始是缓辔徐行，随后抽了一鞭，让古良乘平稳地奔驰起来。跑了一个来回，在团城下勒住了马。尽管他是一个蹩脚的骑手，但太监们和宫女们都向他齐呼万岁。一名御前太监扶着他下了马，躬身说：
“皇爷骑术如此精绝，真是英武天纵！”
在太监们和宫女们的欢呼万岁声中，崇祯ງ偶然望见附近一株古槐上有一个乌ไ鸦窝，窝里蹲着一只乌ไ鸦。他叫一个ฐ替他照管弹弓的太监赶快把弹弓和盛泥丸ฤ的黄缎小口袋递给他。他掏出泥丸，对准乌鸦弹去。只听弓弦一响，泥丸ฤ从乌鸦窝的旁้边飞过，乌ไ鸦惊飞，同时几片半黄色的干槐树叶飘然下落。一个太监起初ม把槐树叶错当成被弹子打落的乌鸦羽毛，欢呼万岁，所有团城上下的大群太监和宫女也跟着欢呼。站在崇祯背后的一个太监首先看清楚那飘落的只是树叶，怕皇上不高兴，赶快说道：
“皇爷的弹弓打得真准，弹子紧挨乌ไ鸦的头飞过去，相差不过二指！”
崇祯把弹弓和弹子囊交给太监，兴致致地步上团城，命田à妃下去骑马。在他的妻妾中ณ，周后对玩耍的事情都不大喜欢，也不会骑马。袁妃勉强可以骑马，但不熟练。其他妃嫔，很少有机会陪侍崇祯游玩，今天都没有来。田妃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也会骑马。听了崇祯吩咐，她赶快躬身说声：“领旨！”又向皇后两ä拜，便在承乾宫的女官和贴身宫女们的簇拥中ณ下了团城。她心中ณ非常机灵，刚才见皇帝不骑璇台骏而骑吉良乘，就猜到皇帝的心思，于是她也不骑别的马而要了太平騟。崇祯ງ有点不放心，凭着城垛问道：
“卿往年随朕驰马总是骑的玉龙媒。玉龙媒最为老实，今日何以不骑它了？”
田妃在黄缎绣鞍上欠身回答：“臣妾想着李自成与张献忠不日即将被官军扑灭，天下从此太平，故今日特意骑太平騟取个吉利ำ。”
崇祯ງ心中ณ喜悦，连声说好，又回头望望周后和袁妃。周后虽然不高兴田à妃为人太乖觉，但是她笑着对崇祯说：
“但愿剿贼顺利，早见捷报，应了贵妃1的话。”
1贵妃——田妃当时已๐经晋封贵妃。
田妃的母亲原是妓女出身，弹唱骑马都会，所以田妃在幼年时候学会了骑马和弹琵琶，进宫后曾随驾来西苑骑过多次，只是她将人宫前会骑马这一点一直瞒着崇祯ງ。近来她风闻她父亲田宏遇做了不少坏事，皇帝因她的缘故隐忍着不曾治罪，所以她要趁此机会，不顾危险买得皇帝高兴，稳固宠爱。宫廷中的斗争她非常明白，万一她有一天失了宠，那些平日争风吃醋的人们趁机在皇帝ຓ面前进谗言，献媚倾轧，不但会使她和她的一家立时失去了富贵荣华，连性命也难保全。现在她不用宫女搀扶，踏上马机，体态轻盈地纵身上马，扬鞭向西华门疾驰而去。跑着跑着，她照着太平騟的屁股上抽了一鞭，使太平騟四蹄腾空，飞奔起来。她的两耳边风声呼呼，心中ณ暗暗抱怨她的父亲说：“唉！你只知道自己是皇亲国戚，在京城胡作非为，怎知道我在宫中是在刀尖底下生活！”过了西华门，马蹄渐慢，她把左边的黄丝缰轻轻一拉，右手中的鞭梢一扬，太平騟立即转回，重新า平稳地奔跑起来。回到团城下边，她扶着宫女下马，登上团城，向崇祯和周后躬身说：
“臣妾两年不曾来西苑骑马，控驭不灵，恳皇上同娘娘陛下恕罪。”
崇祯说：“卿人宫后方学骑马，竟能ม如此娴ຒ熟，虽老手不及！”
周后接着说：“今日皇上骑的是吉良乘，难得你又挑选上太平输，都很吉利，看起来真的会来捷报了。皇上，是么？”
崇祯点点头：“说不定今日就有陕西的捷奏到京。”他因为ฦ眼前出了些吉利兆头，游兴突然变得很浓，不等田à妃坐下休息，就对左右的太监说：“起驾到瀛台去！”
四乘龙凤辇和大群太监、宫女过了西华门，然后向西转，的走两三百步，人西苑门，过一道朱栏板桥，走不远又过一道桥，便登上瀛台。这儿三面临湖，有一些寥渚芦港。荷叶已经开始凋残，在西风中瑟瑟打战，而岛中的梧桐树也不住地有干枯的叶子向地上和水面飘落。这种萧条秋意，在远处是望不清的。崇祯ງ同后妃们到了涵元殿吃茶休息，随后命宫女们将棋盘摆在昭和殿前边的澄渊亭上，要同田à妃下棋。
尽管周后不喜欢他对田妃过分宠爱，但是难得见他出来玩耍散心，生怕他闷坏了身体没法照ั管这八下起火的江山，今天反而希望他单独同田à妃玩个痛快。她向崇祯说明她要去大高玄殿1降香，就拉着袁妃起身走了。
1大高玄殿——清代因避康熙帝讳，改名大高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