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过的人她最亲近的人这样很好。
“我放过你了所以你也放手吧。”颜淡仰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讨人喜欢的笑颜“我把芷昔交给你你要对她好不要让别人欺负她。”她在那一瞬间觉得应渊眼中好似涌动着一股不知所措的忧伤。
“是魔境的血雕。它们是邪神的血化出的扑击之时会带出无妄之火我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个ฐ缘故……看不见的。”他语气低沉缓缓睁开了眸子毫无聚焦地看着前方แ。这一天他一辈子大约都不会忘记眼前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那一片黑暗沉寂却越来越浓。他知道不久之ใ后自己的眼睛将再看不到一点事物却只能强作无事。
应渊愣了愣像是有些无奈：“也罢了你以后见着我火毒作的时候千万小心些。”
颜淡啊啊唔唔地张了张嘴往水里捞个人就叫出息么那她也做得到เ。她突然转念一想更是心生鄙夷应渊君应渊这个名字不正是九宸帝君中排在最末的那位青离帝君的名字吗？原来他还那么小看上去也不像很有本事的光景。
颜淡睁大眼只见一个穿着水墨外袍模样也十分俊秀的少年仙君飞身到瑶池之上随手施了小仙法就把掉到水里的那白生生软绵绵的一团给捞了上来。
颜淡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茶盏：“那我们来交换吧我以后都不吃鱼不喝鱼汤你也不能打莲子和藕的主意对了叶子和花也不行。”
“你不想喝我也不会硬灌你喝下去。”余墨不甚在意地端起茶盏只见颜淡突然凑近过来阴惨惨地说：“你也不能喝。”
嘴巴感觉到唐周正低头往下看松开了他的衣角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是凡人活生生的气息……很美味……”唐周无比镇定地转过头但见一双眼珠呼的飞到เ他面前快乐่地滚翻着：“啊啊啊这个凡人长得真俊摸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他正这样想着忽觉衣摆被什么轻轻一扯不由低下头去只见一张嘴正咬着他的外袍下摆。
她在睡中ณ依稀听见轻轻的叹息有人在她耳边缓缓道：“因为晚了就没有位置留แ给我了么……”
“好像你这几年受什么เ伤都是我害得这回又是这样要是我有柳公子一半的本事就好了至少你不会只顾着我连自己都忘了顾了……”颜淡很苦恼“其实我也努力地学妖法啊但总是半路出来的到现在还是个半吊子。”她抱着一团被子蹲在床边慢慢来了睡意：“但是余墨呐你以后能ม不能不要用那种动不动就开膛剖腹的妖术？实在太血腥太难看了……”
颜淡看了他一眼嘟着嘴：“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夸我？”她话锋一转说起当年的旧事：“仙魔之战前魔不叫魔而是叫邪ิ神。仙和邪神那一场大战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有隐患好比是二十年前南楚和大周争天下一样不能说谁错得多谁是对的。就像大周最后一统江山而天庭上的仙君们死的死、残的残最后还是比邪神损伤小一些于是就胜了。”
颜淡僵着脸冷冷地说：“我喜欢。怎么？”
颜淡用手指叩了叩下巴不忘记见缝插针ฤ地称赞：“公子贵公子都爱青衫萧然却还不及你这样合宜。”
那孩童小脸白颤颤地往姐姐身后躲。
只见唐周房内的烛火还亮着里面绰绰影影可见他还坐在那里。唐周会来青石镇应该有他的目的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颜淡立刻反唇相讥：“你们凡人就是扭捏造作。”
“整整有七八年了怡君和湘君今年也有廿四岁了可惜都没有找到好人家嫁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有一次我去南都走商快三个月才回家回来之ใ后就觉得怡君和平日有些不同。两位今日也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了吧似乎有那ว么几分古怪。我心里不安晚上睡得也不踏实结果半夜里去账房想把没看完的账目看完。走过庭院的时候我看见怡君用花锄在那ว里埋什么。我本想当作没瞧见的谁知心里越来越不安账目也看不进去只好回到庭院在她埋东西的地方把土翻开来看结果——”沈老爷突然用手捂住脸很是痛苦不堪：“我看到เ一具尸。那具尸死状很难看身上的血肉都已๐经干了像是被吸尽全身精血一样面皮紫双目圆睁皮肉几乎贴着骨头……我当时就明白了拙荆曾经说什么เ不懂ฦ巫蛊之ใ术都是骗我的。怡君她就会这些邪ิ门歪道！”
“这样每日都浇些滚水过了两三月之后尸就腐烂了滚水一浇之后骨肉分离。彝族人再把填埋尸的坑挖开将白骨取出来用罐子装了埋到เ山上去。据说那些养巫蛊的彝族人留แ下的尸骨里也有蛊虫用这个方法可以不让里面的蛊跑出来。”沈老爷叹了口气“这样的场面只要你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后来拙荆过世我便带了小女来到青石镇。那时候怡君已经懂ฦ事了开始照料家里。我见她这般能干就放心地出门走商去了。”
唐周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แ语气平淡：“你歇好了没有？”
唐周根本不同情她反而觉得她是故意拿这个骷髅头骨来吓人的并且又把那通早说烂了的要把她收进法器里的威胁又说了一遍。
颜淡打算开始认认真真了解这位年轻的天师哪怕是细到一根头丝的小事。她挪到เ葫芦壁上在上面敲了敲：“唐周？”
逃跑与反逃跑
外面的夕阳完全淡下去了暮色渐浓寒风呼呼。而船舱中的火盆烧得正旺温暖如春安宁祥和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他话音刚落只听颜淡扑哧一笑只是一见自家公子看过来连忙一吐舌头竖起食指在唇上一点三分俏皮七分乖巧。那年轻公子转过头来看着胡满淡淡道：“在下余墨这点小事仁兄不必记在心中。”
颜淡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脱口而出：“其实不洗掉也挺好的。”
芒鬼咦了一声笑着道：“你该不是看惯了现在这张脸反而对原来的样子不习惯了吧？可是原来那张脸也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呀。”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剪ຘ子柔声细语：“不要怕你自己的容貌一定会比现在的好。”
颜淡摸了摸脸颊低声道：“有镜子么เ？”
芒鬼从袖中摸出一面小小的圆镜：“等下你别ี乱ກ动我怕弄伤你。”
颜淡握着这面镜子只见镜中映出一只纤弱灵巧ู的手拿着剪ຘ子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眼角剪开一道口子那道口子渐渐剥落也慢慢地显现出她本来的容颜。这世上她的长相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她的妹妹——在天庭。
而她却在幽冥地府。
有时候想起来那些日子好似一场繁华旧突然间都消เ失了。
只是不知道消失的到底是她还是里来去的那些人。
她既然选了这条路不管是哭还是笑只能继续走下去。她想笑着走完而过去丢â失的她会一件一件找回来就像当初ม遗落它们的时候一样。
赵桓钦๔确是有些本事。
颜淡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个人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若非有他带路她就算仙力未失只怕也很难从重重守卫中破开结界离开鬼镇：“若是等下鬼差再去挨家挨户地找人而你们却都不在岂不是会有麻烦？”
赵桓钦回遥望嘴角微微泛起几分凉薄的笑：“谁说我会再回到那里去？只要解开冥宫的奥秘六界都尽在我手便是九重天庭都算不得什么เ。”
有些人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懂得也不想去懂。颜淡学着赵桓钦那样慢慢趟下夜忘川ษ冰冷的江水漫过胸口好似又回到在忘川水中ณ踟蹰前行的日子。只是那个时候她跳下七世轮回道却完全没有想过之ใ后该怎么做。
而现在她想离开这里成为凡人、又或者当妖。最坏的事情都已安然度过还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的？
烟波江上一座华美却充斥着衰败之期的宫殿时隐时现在缭绕白雾中更显得瑰丽。颜淡喃喃：“这就是冥宫……”
“冥宫是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我在这里找了很久才觉这个时辰它必定会停在这里半个时辰后消失。”赵桓钦眼中明亮语气也不似平日一般寡淡。他话音刚落一阵阴风袭来江面上的白雾更浓了几乎ๆ无法看清十步外的景象。
赵桓钦神色微变冷冷道：“是阴兵借道用手遮住口鼻不要出一点声响。”
颜淡抬起袖子捂住嘴隔了片刻๑只见一行穿着青铜铠甲â的将士从他们身边不足六七步的地方走了过去。他们扛着长兵器身上铠甲黝黑得毫无光泽却始终是漂浮ด在夜忘川上甚至连一点水波都没有激起。
这些将士齐整肃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遥遥而去。赵桓钦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不要跟得太近十步之内他们会察觉到。”
颜淡恍然赵桓钦几次回来都带着伤想来也是同这些阴兵动过手了。
在水里趟了快小半个时辰赵桓钦๔突然停下脚步一指斜方的水涡：“这就是鬼门你家住何处便会落在那ว个地方。”
颜淡呆了呆她从来就不是凡人不知最后会落到哪里？她转过头看着芒鬼微微笑问：“你不如同我一起去凡间吧？”
芒鬼看着赵桓钦的背影他已经顾自向着冥宫而去再缓缓回过头来向她笑了笑：“不我不回去了你快些走罢。”
颜淡点点头也不再多劝说径自走向那ว个漩涡。几乎是一瞬间她被一股大力卷入其中正转得头昏眼花之际迎面而来一片汪洋黑水。这黑水不但泛着油光水里还漂浮ด着一截截残破的躯体。
颜淡用力捂住口鼻若是这浸尸黑水被她咽了进去只怕吐十天都不够。她正挣扎着突然被浪ฐ花拍向边上的岩石不由á痛哼一声眼睁睁地见着那黑乎乎的脏ู水往嘴里灌进去。颜淡被撞得七荤八素只能ม随手乱抓想稳住身子好不容易教她抓住了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喀嚓喀嚓奇怪的响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石壁上贴着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恶鬼眼睛如同跳跃的磷火泛着碧油油的光啃着她手里抓着的一截胳膊：“啊啊啊这是什么เ鬼地方——”浪ฐ头打来油腻腻的黑水从头浇下。
颜淡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被浪头抛起又摔下在九曲十八弯的石甬道间乱碰乱撞。幸亏她还可以御气护着身子不然早就摔成一堆碎骨头了。可就算如此她也清晰地听见自己一身骨头正喀拉喀拉响。
骨头会断光的吧？还有她的腰她都这把年纪了……
眼前突然一亮这一点光亮越来越大变得刺眼。颜淡咕咚一声摔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她吃力地抬头向上看只见五步之外的地方有一扇木门门口摆着一把扫帚周围是灰砖墙像是一条狭窄胡同。
这里是凡间了只是不知道她在凡间第一个瞧见的是不是好心人？
她正这样想着只听吱呀一声那扇木门开了当先一人的个子也不比她高了多少后面的那人则高了前后那人整整一个ฐ头。两人穿着很是沉重、色彩繁杂的衣裳袖子几乎要拖到地上粉白的脸艳红的唇眼眶漆黑腮是淡红色的。
颜淡正艰难地抬起头一瞧见这两人顿时僵住了。她一直以为凡人该是和她长得差不多吧？怎么会、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四目相对片刻沉寂之后那个矮个子的粉面人当先跳将起来中气甚足地喊道：“妖怪啊啊啊有妖怪呀啊啊啊——”
梨园戏班
四目相对片刻๑沉寂之后那个矮个子的粉面人当先跳将起来中ณ气甚足地喊道：“妖怪啊啊啊有妖怪呀啊啊啊——”
颜淡怒了她现在这个模样不就是狼狈了些衣裳๙脏了些嘛哪点像妖怪了？这两个凡人——好吧姑且算他们是凡人脸涂ิ得像白墙腮刷得像猴子屁股这种妆容居然还敢说她是妖怪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ฐ矮个子的喊了两嗓子嗓音掉得又高又尖磕磕碰碰地往小门里挤一路高喊：“妖怪啊啊啊啊一只妖怪全身冒绿水从天而降啦——”
颜淡颤巍巍地往前爬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来。只见那个愣在原地的高个子突然往后退开一大步砰得一声撞在墙上抖手抖脚๐地捏着墙边的扫帚颤声道：“你、你是……你是何方、何方妖孽敢来此……此作祟？！”
颜淡怒目而视。为ฦ什么这些凡人一门心思认定她是妖孽而不是落在此地的仙子？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但好歹好几百年前她都是仙子来着。
忽听几步沉重的脚๐步声传来颜淡的眼都直了只见一个涂了一脸黑红相间油彩的雄壮大汉手擎青龙大砍刀冲着她大喝一声：“何方แ妖孽竟敢来此？”
颜淡卯足力气大声喊道：“我不是妖怪！”
咣当一声那柄青龙大砍刀支在地上尘土飞溅。可见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大刀不是那种用来装样子、其实里面是空心的那种若是被这把大刀砍在身上……颜淡嘴角一阵抽搐这后果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壮汉身后慢慢探出一张粉白的脸正是之前吓得跳走的矮个子：“你……真不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