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的决策在你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李密一眼看透了韩相国的心思,“事实也的确如此,假如某继续坐在这里与你空谈,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多年的心血烟消เ云散,看着你在通济渠两岸的势力瞬间崩溃,所以,某必须ี马上见到李风云,越快越好。”李密潇洒挥手,成竹在胸,“今日通济渠之危局,源自各方势力之博弈,ไ任何一个单独势力都无法逆转局势,越公和某不行,李风云也不行。此刻某唯有与李风云达成某种妥协,才能ม借势而为ฦ,在通济渠危局中ณ攫取到最大利ำ益。这便是某此行之目标,而某能否完成这一目标,关键便是需要你的信任和支持。”
韩相国十分为难,情绪有些低沉,一方面是李密给他出了个ฐ难题,另一方面则是李密否决了他的想法,这使得韩相国在当前危局下不得不与官府通力合作,与李风云为敌,而与李风云为敌的后果可想而知,鲁西南义军联盟必会加倍报复,韩相国的损失难以估量,这些年努力经营的成果必然化作乌有。
韩相国理解翟让的顾虑,感同身受,单纯从自身利益来说,目前形势下,他也不会举旗造反,造反毫无希望,ไ东征不可能败,皇帝和远征军一旦归来,在绝对实力面前,势单力薄的造反者根本无从抵御,必死无疑。只是让他倍感疑惑的是,当初他算计翟让,ไ把翟让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据说是崔氏暗中出手相救,他便是据此推断李风云的背后有翟氏的支持,但现在翟让和李风云却要反目成仇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ທ自己的推断,难道当初出手救助翟让的不是崔氏,而是荥阳郑氏？如果翟让忠诚于荥阳郑氏,那李风云的背后又是谁？
对于李风云其人,韩相国的心理很矛盾。当初推动李风云举旗造反的便是韩相国,但韩相国的真正目的是想转移官方แ的注意力以便劫掠重兵,并嫁祸ຖ于李风云,哪料李风云识破了他的计谋,抢在他的前面劫走了重兵,然后一口气跑到蒙山去了。韩相国吃了个哑巴亏,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好在谋划这件事的人并没有怪罪他,相反还夸奖了他,毕竟劫掠重兵不是目的,而是迫使崔氏与其达成某种政治默契的手段。
费曜年近五十,身材健硕,气势威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肃杀之ใ气,是个典型的老军。他站在战船的甲板上,第一眼便看到站在码头上迎接自己้的崔宝德,眼里顿ู时露出诧异之ใ色。
费曜匆匆而来,其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与荥阳都尉府争夺军权,对此崔宝德心知肚明,ไ考虑到崔氏之利ำ益,崔宝德决定推波助澜,把通济渠一线的局势向东都某些人所需要的方向发展。
很多时候,“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无法透过迷雾看到เ前进的方向,而李风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ไ便拨开了笼罩在豪帅们心里的雾霾,让他们清晰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这就是实力,你看不到เ的东西,人家看得到,你解决不了的难题,人家解决了,不服气都不行。
如果把京畿和颍汝地区比喻为生存之ใ地,把河南灾区比喻为ฦ牢笼,那ว么阻隔两者之间的道道险阻就是监狱的“高墙”,灾民唯有越过这道高墙,唯有越狱,才能进入生存之地,才能ม活下去。
“如此说来,你们应该是生死之交了？”
“明公,俺听说去年白马劫狱大案,就是你和翟让、单雄信所为,ไ不知是否属实？”徐师仁抬头望向李风云,笑着问道。
大家把自己的精锐主力交给联盟,实际上就是把这些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李风云。李风云谋略出众,且到目前为止,始终信守诺言,并没有做出什么背信弃义之事,虽然豪帅们对他十分防备,但也很敬佩,这也是他们愿意把自己的精锐主力交给其指挥的重要原因。
李风云看透了众人的心思,眼里掠过一丝鄙夷之色,“某说过,我们若想度过眼前危机,若想迅速发展壮大,就必须精诚团结,众志成城,ไ就必须凝聚起最强的力量。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联盟,联盟利益至上。某信任你们,你们也要信任某,如果大家互相猜忌,大家都把个人私利置于联盟利益之上,则必然失败。现在某再问一遍,诸位兄弟是否同意甄帅出任总管,统领联盟选锋军？”
苍头军因为一路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声势最大,实力最强,而白发帅之威名更是人所皆知,使得灾民都以加入苍头军为荣,结果人满为患,ไ迫使苍头军不得不提高加入“门槛”,即便如此,短短时间内,苍头军也扩充到了两ä万多人。
义军开仓放粮,义แ军对官军的压倒性胜利,使得灾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而天灾的连绵不断、官府的贪婪欺诈和地方势力的恃强凌弱,又让灾民陷入深深的绝望。是在绝望中而死,还是在希望中挣扎？不加入义แ军,只有在绝望中死去,而加入义军,尚有一线生存之希望。灾民没有选择,既ຂ然有希望,当然要为希望而战,ไ为生存而战。
济阳守不住了。韦保峦陷入绝望和恐怖之中,再一次向东都,ไ向周边三郡求援。白发贼开仓放粮了,他站在了道义的巅峰上,ไ赢得了所有灾民的信任和期待,他用有限的粮食换来了无限的军队,中原形势正在急转直下。
白发贼为何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行此下策？同情心泛滥？抑或头脑发热忘乎ๆ所以？或者,另有图谋？韦保峦在幸灾乐祸之后,不禁要深思一下,而这一深思,ไ他突然意识到เ问题严重了。狗急了还要跳墙,更不要说那些穷凶极恶的叛贼,一旦ຆ粮食没了,ไ陷入了绝境,他们当然要继续攻击,继续烧杀掳掠,而那些完全了失去理智且又被叛贼们激起滔天怒火的灾民们,必然追随其后,如此一来,济水河两岸将在一夜间涌现出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疯狂之徒,他们就如决堤洪水,掀起惊天波澜,淹没一切,吞噬一切,摧毁一切。
“如果某的推断正确,东都在东征没有取得胜利之前,要把京畿卫戍的全部ຖ力量用来保障大河和通济渠水道以及京畿地区的安全,而不是主ว动进入济、菏一线戡乱,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裹足不前,止步于济阴,白白错失这一最佳的发展壮大之时机？”
“据此,某断定,东都肯定要陈重兵于天堑防线,竭尽全力戍卫大河和通济渠水道,任由我们在济、菏一线烧杀掳掠,如此既可把我们拖在京畿外围,帮助东莱水师顺利ำ完成远征任务,又能激化我们和河南人之间的矛盾,借我们之手重创河南地方势力,同时还能寻到เ借口,把地方官府赈灾不力的罪责全部ຖ推给我们。”
李风云陷入沉思之中。
送走房献伯,孟海公急书李风云,当前济阴豪望已站在官府一边,与关陇人联手对抗义军,ไ形势的发展对义แ军很不利,ไ其言下之意便是对西征中原的策略产生了动摇。
“去年局势的变化,是因东征而起,而今年局势的走向,ไ关键还是东征。”李风云厉声质问道,ไ“难道你对东征还心存幻想？难道你至今还看不到,不论东征胜负,受苦受难的都是黎民百姓？”
李风云望着徐世鼽,目露不屑之色,继续质问,“今年大河南北再次受灾,难道形势反而会逆转,起义浪ฐ潮会烟消云散？”
君子要顾ุ其本,虽然把齐王杨喃推上储君之位,可以给韦氏带来难以估量的利益,但机遇与风险并存,如今在皇统之争的这个巨大漩涡中,韦氏已经折掉一个高居中枢的韦福嗣,陇西成纪李氏也折掉了忠实盟友左骁卫将军董纯,损失已经非常大了,前车之鉴后事之ใ师,韦保峦可不想把自己也赔进去。
韦福嗣的密信中只有一个字：善。这意味着齐王杨喃、京城里的韦氏叔侄,还有右骁卫将军李浑,都同意韦保峦的建议,在最短时间内打造一个貌似强大的敌人,并让它威胁到京畿乃至东都的安全,ไ威胁到正在进行的东征,然后由á齐王杨喃出面,ไ将敌人斩杀于京畿关防,化解危急,挽狂澜于即倒,建下赫赫功勋,重建权威,并再一次向东宫太子之位发起“冲击”。
东征在即,ไ稳定至上。皇帝和改革派们也就“适可而止”了,毕竟杨喃是皇统的第一顺位继承人,ไ是必然的众矢之的,虽然这次他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但其本人也仅仅是“失德”而已,不上纲不上线,权当是对他的一次“锤炼”吧。
借力打力,一击致命。皇统之争历来残酷,ไ一旦ຆ败了,就很惨。
这种形势下,梁德重这个关陇人如果跑去剿贼,则正好中ณ了山东人的奸计,必定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必定会被白发贼掀翻马下,重蹈董纯败走徐州之覆辙。而梁德重一旦败北,徐州诸鹰扬遭到打击,ไ首当其冲的便是运河通道的安全得不到保障,ไ这必将影响到东征的进行,ไ其次白发贼和鲁西南叛军联盟在进攻中ณ原的时候,本来要面对京畿诸鹰扬和徐州诸鹰扬的左右夹击,前进的道路上遍布荆棘困难重重,但梁德重和徐州ะ诸鹰扬的失败,ไ却让白发贼和鲁西南叛军联盟攻击中原的难度大大减小。
梁德重知道崔德本的来意了,他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