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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又见十二娘子

王要汉、王伯当兄弟是济阳人,王当仁是外黄人,单雄信是济阴人,徐世勣的老家是离狐,而离狐就紧邻济阴郡ຉ。瓦岗一系有这么多豪帅๩都在济阴,可以想像他们在济阴的势力肯定很大,根基很深,足以保证他们藏匿起来,并伺机而动。

蒙山距离济阴郡不过四百余里,中间隔着鲁郡ຉ和彭城郡,如果没有通关文书,寸步难行,但好在鲁郡和彭城郡隶属两个不同的地区,边境一带的齐人和楚人各守其利,冲突不断,导致这一地区形势复杂,难以管辖,于是就方แ便了盗贼出没。

当韩曜三人直言不讳地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之后,李风云莫测高深地笑了起来。

李风云说得轻松,也๣颇有道理,但义แ军的实力摆在那里,而中土的局势也是可以预见的。东征胜利后,东征大军纷纷归来,齐鲁地区的官军数量会成倍数增长,还有东莱水师,随便估算一下都有好几万人马,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后,也就是明年的冬天,义军若没有发展壮大起来,必死无疑。

这些事张须ี陀都知道,但段文操的哥哥是兵部尚书段文振,段氏更是齐鲁贵族集团的核心成员,张须陀除非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玉石俱焚了,否则绝不会与段氏反目。张须ี陀不说,不代表周法尚就没有其他渠道打听到这些消息,但周法尚同样有所顾忌,他和段文振都是皇帝所信任的军方统帅,很多利益一致,即便知道段文操蓄意隐瞒真相,也๣不会没事找事跑去得罪段氏。

张须陀夹在江左人和齐鲁人之间,十分难做,既不敢冒犯军方大佬周法尚,亦不敢得罪军方第一大佬段文振的弟弟段文操,剿贼剿得身心俱疲。为了向段文操解释,他特意派遣一名亲信僚属赶往瑕丘拜见段文操,承诺只待把齐州贼赶到大河以北,他就派遣援军会同鲁郡ຉ军队共同剿贼。

试想中土的普罗大众历经了四百余年的分裂和战乱ກ,一代又一代人在年复一年的战争中艰难煎熬,忍受了常人根本无法想像的巨大痛苦,如今好不容易统一了,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宁的生活,谁不珍惜?千万不要小觑了中ณ土普罗大众对痛苦和贫穷的忍耐力,不要小觑了中ณ土普罗大众对和平统一的渴望和期待,不要小觑了中土普罗大众对保家卫国的热情和激情。之ใ前的西征也罢,即将开始的东征也罢,都是对外战争,都是为了远征蛮夷,为了边陲的稳定,为了中土的安危,为了中土的和平统一大业,为了普罗大众的福祉้,所以,真正支持对外战争,以饱满热情投入到เ对外战争中的,恰恰是中土的普罗大众。

段文操感觉张须陀是得了便宜又卖乖๔。你先打了我一个巴掌,现在又来给我一个甜枣,当我是痴人啊?不过既然合作了,这点闲气争了就没有意思,显得小家子气,没有度量。段文操宴请了张须陀,然后便透漏了董纯被贬黜的消เ息。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传递到各郡县,不过段文操的哥哥在中枢,类似这种消息还是可以先透漏一下,无关乎机密嘛。段文操的意思很直白,做为关陇人,在齐鲁๥这块地盘上谋利益,必须要赢得齐鲁人的合作。

这个ฐ如天兵天将一般的猛士,力气比他更大,武技比他更高,而且自始至终只用一招,普普通通的一招雷霆劈杀,便把他杀得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ใ力,如落花流水般一败涂地。相比起死亡的威แ胁,那种巨大的挫败感才让罗士信倍感沮丧,在沮丧中ณ气颓,在气颓中失去自信,而信心遭受重创น之后,罗士信终于力竭。

罗士信天生神力,在武技上更有着惊人的天赋,在其成长的短短历程中,同龄的孩子对他敬若神明,崇拜不已,比其年长的青壮亦对他敬畏有加,不敢与其发生任何冲突。罗士信因此很自信,很狂傲,如果不是有师父的约束,有师兄秦琼牢牢压制着他,他早ຉ已变得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了。

李风云冲着他摇摇手,示意他无须担心,“梁父城中的下水渠道与环绕城池的护城河相通,而护城河又与其北面的外河相通,所以某只要带上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从外河中潜入护城河,然后在水下把隔离护城河与城中渠道的铁栅栏割断ษ,便可进入梁父城内。某在城内燃放大火,只待火势冲天,你便火速攻击。”

三个校尉面面相觑,神情疑ທ惑,不知道李风云有何妙计让他自己出现在梁父城内。

张须陀重兵驻防阳关,巨平和梁父两城则在两翼予以策应,确保把长白山义军阻御在阳关以北。

孟让率部沿着汶水河南下,直杀阳关。

段文操即刻下令,各团就地列阵,准备战斗ç。

假若这是一个陷阱……段文操的心里蓦然涌出不详之ใ感,但多年的戎马生涯๹锤炼出了他钢铁般的坚强意志,他不允许自己畏惧,不允许自己后退,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舍生忘死,一往无前。

孟让急书王薄,警告他不要中了官府的奸计,此刻义军身陷困境,缺衣少粮,人心涣散,随时都有覆灭之危,根本无力与张须陀的军队正面对抗,唯有南下突围,在徐州义军的接应下杀进蒙山,才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当孟让派人把这一好消息告之王薄的时候,王薄亦在派人传递给孟让一个坏消เ息。鲁郡太守段文操通过秘密渠道,向长白山义แ军发出了严正警告,齐人不要杀齐人,更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段文操要求他们重新杀回齐郡,并承诺将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关照”。

他已年仅五十,常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保持了矫健的身形和健康的体魄,但两鬓上早ຉ生的华发,额头上深深的皱纹,还有那双隐含着忧郁的眼睛,却透露出其身心的疲惫。军队里的事复杂,地方上的事就更复杂,而他做为一个卫府老军,打了一辈子仗,都快老了,却被“赶”出了军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挣扎着,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痛苦,一种煎熬,一种变相的惩罚。他看不到希望,但他又不甘心,他深藏于内心的抱负就像风雨中不灭的火苗,顽强地燃烧着,支撑着他坚持下去。他感觉很累็,他在疲惫中寻找着那一丝可能存在的渺茫希望,为了这渺茫的希๶望,他不得不举起刀,不得不去杀人,但血腥却让他愈发的绝望,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罪恶感。

张须陀马上听出了杨潜话中的意思。段文操不会让王薄、孟让突破巨平、梁父一线杀上蒙山,而做为齐鲁贵族集团的大佬,段文操并不只有武力阻截一个办法,所以,王薄和孟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有可能调转马头,重新杀回齐郡。换句话说,段文操把徐州贼上蒙山一事详细告之,实际上是在转移张须陀的注意力,麻痹张须陀,混淆视听,从而给王薄、孟让“杀个回马枪”创造机会。

董纯向鲁郡ຉ太守段文操告警,同样也是以私人书信的方式,之所以不愿意以左ุ骁卫府的名义แ行文,一是担心消息泄露,以致谣言四起,人心慌乱,其次便是脸面问题,他自己的脸面、卫府的脸面,都要顾ุ及,毕竟这件事在段文操和窦璇看来,肯定不是他董纯无能,而是他董纯居心叵测,故意把贼人赶进了齐鲁地区。以这种私人书๰信的方式告警,必然会引起段文操和窦璇的疑惑,然后他们便会冷静下来深思,这时,他们便会和董纯一样,联想到东都复杂的政治斗争,继而推测到徐州贼的背后有“黑手”,而这只“黑手”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掀翻董纯,而是要混乱齐鲁๥局势,阻扰皇帝ຓ和中枢的东征大计。

南武城已经被那支从天而降的鹰扬府军队封锁了,打探消息并不容易。就在窦璇焦虑不安之际,彭城左ุ骁卫将军董纯来信了,私人书信。董纯是关陇汉姓贵族,窦璇是关陇虏姓贵族,汉虏之间本身就有隔阂和矛盾,而两人又隶属于不同的贵族集团,在政治上也๣隶属于不同的派系,且一个ฐ是武将,一个是文官,一个ฐ是徐州军事官长,一个是琅琊郡太守,彼此之间虽然相识,却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董纯的私人来信让他颇感意外。

李风云一口答应了,“某就在卞城等候,不论是你还是杜伏威,只要给某讯息,某便率军北上接应。”

辅公祏๕对李风云在危难之刻仗义援手感激涕零,但考虑到长白山义军的困境,他还是想从李风云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

张须ี陀做出分析,从短期来看,王薄、孟让诸贼有可能进入鲁郡东北部的嬴县山区,活跃于嬴、莱芜、牟等地。此处地形险峻,易于躲避,但因为冬天已经来临,贼军缺衣少粮,必然要下山掳掠。其掳掠对象要么是齐郡东南部县镇,要么就是鲁郡的中ณ心地带。考虑到เ杀回齐郡需要翻山越岭,路途艰难,所以张须陀推断,贼军必然要沿着汶水南下攻击。为此,张须陀建议段文操,要实施ๅ积极的围剿策略,尽快把鲁๥郡诸鹰扬主ว力放到亭亭山、徂来山和梁父山以北,以便与齐郡军队形成配合,给贼军设下一个“口袋”,只待贼军南下掳掠,便可进行南北夹击,四面围杀。

张须陀就在泰山脚下,汶水北岸,博城县境内。按道理卫府军队既然不能ม擅自越境,那么เ一郡郡守亦不能带着临ภ时组建的地方军擅自越境,但张须陀骄横跋扈,胆大包天,为所欲为,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这世上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张须陀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主儿,即便是段文操,碰到เ这样一个ฐ悍夫,他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到迫不得已亦不想与其产生冲突。

所以,段文操有理由认为,齐郡局势的急剧恶化,都是张须陀的阴谋,张须陀想逼迫齐人造反,然后混乱齐鲁局势,并借着剿贼的名义,大开杀戒,铲除异己,打击齐鲁๥贵族,如此一来,即便东都要整治齐鲁官场,也只能ม各打五十大板,但张须陀的阴谋却能得逞,齐鲁人将为ฦ此付出惨重代价。

大河洪水泛滥,齐郡受灾。齐郡ຉ处于大河下游地段,灾情实际上并不非常严重,然而,因为齐鲁贵族和关陇官僚斗ç得“热火朝天”,官府当然“赈济不力”。灾民得不到เ赈济,齐鲁贵族怒气冲天,当然要从中挑唆,蓄意激化矛盾,于是王薄和孟让便聚集了大批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灾民,在长白山举旗造反了。

关陇贵族官僚是蓄意隐瞒真相,山东贵族官僚则ท是蓄意推波助澜,结果大家联手欺骗皇帝和中央,一边是东征的准备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边是大河南北的叛乱此起彼伏,局势越来越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