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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冲天大火

陈三先生本想阻止,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实际上李风云有句话是对的,既然目标是在通济渠两岸制造一系列危机,而不是那批重兵,那为ฦ何不干脆掀起一场惊天风暴?韩相国的计策之所以会漏洞百出,留下诸多解决不了的难题,原因正在于韩相国始终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没有一往无前、舍身赴死的勇气,结果必然瞻前顾ุ后,而李风云则无所顾忌,所以他才试图借助芒砀山义军,全面掌控局势的发展,从一个被“牺牲”的小角色,转化为一个勇敢地掀起惊天风暴的彪悍主角。

“韩相国今天派人来了,敦促我们下山。”李风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韩相国为什么要在芒砀山建立这支队伍?这支队伍下山之ใ后干什么เ?这背后有诸多内幕,今日,某就详尽告诉你们。”

吕明星是被动造反的,对造反有着强烈的畏ั惧感,尤其担心自己的生死和利益的损失,因此没法合作,而李风云对造反激情四射,更有把造反当作伟大事业进行到底的宏图大愿,但李风云太强势了,强势到根本容纳不下任何异见,凡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在他眼里都是敌人,都有将其从上彻底摧毁的暴戾。这同样不是一个合作者,但陈三先生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只能妥协,把自己定位于李风云的幕僚,尽心尽力辅佐李风云,确保此次造反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

现在吕明星一系给李风云一口气砍掉了六个ฐ头颅,不但实力大损,士气和信心更遭到เ了致命打击,虽有心逃离,但本是人人喊打的恶贼,又在韩相国的地盘上,若违背承诺,必会横尸荒野,无奈之ใ下,也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灰心丧气的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是裸的威胁。陈三先生怒气上涌,感觉心跳剧烈,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这个白发刑徒到底是什么人?韩相国既然选择了吕明星举旗造反,为ฦ何又派来一个如此强势之徒?这不是明摆着要在芒砀山引起内讧吗?韩相国居心何在?他难道不知道时间非常紧ู张,造反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了吗?

“但是,你这计策能否实施,某说了不算。”陈三先生笑道,“你也知道,吕明星才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十八名黑衣死士左右分列,井然有序,显得训练有素。

十八个死士跟在他的身后,追随其走进了黑暗,走进了一个既ຂ没有希望也看不到阳光的杀戮世界。

“假若确是韩相国陷害法司呢?”李风云追问道。

李风云沉吟良久ื,问道,“法司白马罹难,是否与韩相国有关?”

“造反需要时机。”徐世勣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李风云争论,但也回避不了,“各地鹰扬府实力强横,以我们目前的实力,造反便是死,实为不智。”

“锋镝。”徐世勣正色回道,“几个月前,俺们便获悉有一批锋镝将从江南运往北方แ,其数量巨大,且大部分为ฦ陌刀、步槊、强弩、铠甲等重兵。”

“不过……”十二娘๤子拖长音调,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儿喜欢,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事了。”

“小毛贼。”十二娘子手指徐世勣,轻轻点了几下,目露不屑之ใ色,“忘恩负义,心黑手辣,卑鄙无耻……好,好,你终于还是做贼了,而且还是大恶贼。”

现在徐盖唯一可以求救的对象,而且只要对方帮忙一定就能改变困局的,唯有山东第一豪门崔氏。

就在这时,前方纷乱的人群忽然掀起“波澜”,有人高喊御史来了,有人鸣金开道,人群如波浪一般向两边翻动,很快在长街中心位置出现了一条仅可容一人走过的狭窄通道。

“镇定!”李风云的声音坚定有力,透出一股浓烈杀气,“冷静!”

徐世勣和他的整个家族也是这件事的牺牲品。就算徐世勣的运气好,崔氏十二娘子没有透露他的身份,崔氏依旧庇护离狐徐氏,但徐氏因为做回易的需要,必然要与黑道诸贼保持着联系,而这将严å重影响到徐氏的发展,甚至还会直接摧毁徐氏由卑贱商贾阶层跃升至低等贵族阶层的梦想。

瓦岗人绑架挟持监察御史,等于把东郡郡ຉ守往死里整,其结果可想而知。可以预ไ见,就算东郡郡ຉ守把监察御史救了出来,监察御史也是受尽侮辱,颜面无存,仕途岌岌可危,必然对东郡郡守恨之入骨,其背后势力也必然会想方设法打击东郡ຉ郡守。而这件事从官方立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它违反了官场上的潜规则ท,在官场上断人仕途是最为ฦ忌讳的事。没有人会认为东郡郡守在这件事中是清白无຀辜的,所以东郡郡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和他的背后势力最终会迫于压力,一方面向对手做出妥协,一方แ面会不遗余力的打击瓦岗人,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向监察御史和他背后的势力做个交待。

这个方案赢得了大多数人的首肯,除了单雄信,不过现实摆在这里,瓦岗人就这么点实力,目前大家均岌岌可危自身难保,所以救不了他的亲人和家族,而他自己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救人之策。

营救单氏是最为急迫的事情,在目前局势下营救成功的可能性微乎ๆ其微,但人是必须要救的,所以翟让提出来一个ฐ方案:先以武力劫囚,先救出一部分青壮者,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崔九一言不发。李风云不是一个贼,而是一个ฐ魔鬼,他非常疯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假若给他答案,他选择玉石俱焚同归于尽,那就彻底完了,无数的人将在由他掀起的这场风暴中ณ灰飞烟灭。

“崔将军,给某一个答案,某便放了人质,还你一条生路。”

徐世勣缓缓抬头,目光毅然坚定。

“大郎,振作起来,今日必须ี活着杀出去。”翟让大喝一声,厉声叫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凭着手中的刀,我们也能杀出一片天地。”

“尔等蒙上脸,护住某的后背,一切听某的安排。今夜能否逃得性命,在此一举。”

徐氏受庇于崔氏,两者利益相连,即便徐世勣做了贼也๣会被人掩盖,如今有这老者从中作梗,对徐氏可能会产生不利影响。徐世勣瞻前顾ุ后,连一句狠话也不敢多说。

白发刑é徒猛地握紧长刀,身形如电,如猎豹一般射了出去。

徐世勣摇摇手,示意单雄信不要问。翟让四下看看却是若有所思,似乎ๆ想到了什么。

看守白马大狱的鹰扬卫士在接到เ郡守的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粮仓飞奔而去。

好了,连续两声质问,可见郡ຉ守已经做出了决策,集中白马城所有力量拯救粮仓大火,至于白马大狱里的囚犯,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假若他有故事呢?”徐世勣追问道。

徐世勣突然问道,“天上的事,会不会和这个死囚有关?”

新囚犯有十几个,戴着镣铐,坐着槛ນ车,其中一个白发刑徒独占一辆槛车,尤为醒目。奉命押送的有两队鹰扬府卫士,整整一百名全副武装的精兵,把三辆槛车围得“水泄不通”,防范得极其严密。如此兴师动众,当然全城皆知,很快白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昨天在徐氏码头遭贼劫杀的囚犯被关进了白马大狱。

“因为有人要杀他灭口。”单雄信笑道,“既然有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他为甚逃?不如待在槛车里安全。”

单雄信没有说话。这个白发刑徒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适逢其会看一场热闹而已,他关心的是翟让的生死,是翟让一案正在东郡所掀起的风暴。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了,哪有兴趣理会别人?

码头上也有一群闲散之人,大约十几个ฐ精壮汉子,或白衣或灰衣,衣冠不整,神๰情桀骜,一幅盛气凌人的架势,就差没有把地痞无赖四个字刻在脸上了。他们聚在码头的西北角上,其中一个ฐ身高体阔,年约二十五六岁,留着一把黑色短须,气宇轩昂的威猛汉子,更是目无຀旁人的站在一堆木箱的顶部ຖ,举目远眺,似乎在河面上寻找什么。

徐氏航运在大河南北颇富盛名,在一些航运枢纽或者著名津口都建有自己的专用码头,如白马津口便有徐氏自建的货运码头。战争期间,一切资源均被帝国和它的官僚机构所控制,像徐氏航运这等巨商富贾即便有世家权贵为靠山,也未能逃脱被强行“征用”的命运,不过徐氏航运毕竟是帝国即得利益团体中的一员,虽然其所处位置很低,但自古以来官商一体,它依旧能得到强权的庇护,上可以赚帝国的钱,下可以劫掠平民财富,大发战争财。

飘扬在关口上空的大纛消เ失了,代表着中土大隋王朝的旗帜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色豹头燕尾旗,一群白衣人正在城楼上欢呼雀跃,手中挥舞的长枪长槊上皆有一颗๣披头散发的人头。

真相大白,原来是贼人劫掠,原来是贼人点燃了船舶引发了冲天大火,只是这把火烧得太大了,它不但烧毁了渠道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把渠道两岸的官府和鹰扬府统统卷了进去,把他们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是可忍孰不可忍。驻守夏亭的鹰扬府队正睚眦欲裂,当即下令,杀进城去,砍下所有贼人的首级。

正在组织救火的鹰扬卫士们掉转身形,直扑关口。一大群义愤填膺的商贾、护卫、船夫、水手们紧随其后,一个个咬牙切齿,发誓要生吞活剥了那ว些放火劫掠的贼人。

鹰扬卫士们急速狂奔,队副奋力追上了队正,冲着他大声叫道,“贼人狡猾,不可轻敌,应火速报警永城,请求支援。”

队正两眼通红,杀气腾腾,根本听不进去。一群小蟊贼而已,也敢夺我关口,与我为ฦ敌,今日必斩尽杀绝,以泄心头之恨。

队副无奈,急召队中斥ม候,命令他马上赶去驿站抢一匹快马,疾驰永城报警。那斥候刚刚转身,队副又把他叫住了。贼人计划周详,必然考虑到了驿站报警一事,肯定有所防备,驿站极有可能已经落入贼手。为了确保安全,队副命令那名斥候马上找一条小船渡过大渠,沿大渠西岸南下永城报警,务必以最快速度求得支援。

白衣贼人非常嚣张,看到鹰扬卫士急奔而回,不但没有拉起吊桥关起城门,反而主动出城迎战。

双方แ激烈交手,杀声震天。

出城迎战的有十几个白衣贼人,彪悍有力,攻守有序,几个照面下来,鹰扬卫不但没有把他们打退,反而被对方砍倒了两个。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鹰扬卫士,此刻๑一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攻守杂乱,全无章法,一看就疏于训练,不堪一击。中土统一有二十年了,虽然边陲战事不断,但国内却安享和平,休养生息,负责国内镇戍的鹰扬卫士们常年不打仗,训练也敷衍了事,其结果可想而知。

队正胆怯了,他油水吃得多,膘肥体壮,一番奔跑下来早已没了力气,如今看到贼人彪悍,而自己้的手下却难以支撑,遂萌生退意。

就在这时,白衣贼人却掉头跑了。

贼就是贼,虚张声势而已,也敢与我鹰扬为敌?队正不假思索,横刀高举,纵声狂呼,“杀!杀进去!斩ล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