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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白发帅

“但是,你这计策能否实施ๅ,某说了不算。”陈三先生笑道,“你也知道,吕明星才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很快,陈三先生就稳定了情绪,端正了态度,再次换上了一副颇็具亲和力的笑脸຀。

十八个死士跟在他的身后,追随其走进了黑暗,走进了一个既没有希望也看不到阳光的杀戮世界。

李风云冲着大船抱拳为礼,心里也๣是感慨。现实和想象之间的距离如此之大,让他始料不及。翟让和瓦岗人不敢为ฦ天下先第一个举旗造反,和他们最后的失败是不是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如今自己义无反顾地去造反,是不是就是中土举旗的第一人,青史留แ名?至于成功还是失败,毋须去想,自己所追求的只是过程,需要的只是一个热血沸腾的人生,无຀论生命短暂或是长久,自己้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是为所欲为、酣畅淋漓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李风云沉吟良久,问道,“法司白马罹难,是否与韩相国有关?”

翟让和王儒信都大为吃惊。这个李风云到底是什么人?徐世勣所泄露的消息不过是一鳞半爪,他却能从中推断出很多内幕,而且惊人准确,难道他当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既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又为何被抓?不过这些猜测没有意义,当务之急不是追寻李风云的底细,而是寻找对策以摆脱眼前的困境。

“锋镝。”徐世勣正色回道,“几个月前,俺们便获悉有一批锋镝将从江南运往北方,其数量巨大,且大部分为陌刀、步槊、强弩、铠甲等重兵。”

徐世勣不以为忤,一笑置之,“阿兄是明抢,俺是暗取,五十步笑百步尔。”

“小毛贼。”十二娘子手指徐世勣,轻轻点了几下,目露不屑之色,“忘恩负义,心黑手辣,卑鄙无耻……好,好,你终于还是做贼了,而且还是大恶贼。”

徐世勣哪敢坐?他心虚害怕,冷汗遍体,至今魂魄还没有归位。崔九๡在时,他色厉荏苒,强撑着,崔九一走,面对他绑架挟持过的十二娘子,当即原形毕露,耷拉着脑袋,一副任你宰割的绝望表情。

徐盖沉吟良久ื,谨慎问道,“某寻到消息后,是否直接告诉曹主?”

“镇定!”李风云的声音坚定有力,透出一股浓烈杀气,“冷静!”

驾车的徐世勣,执刀站在白发刑é徒之后的单雄信,都没有预ไ料到เ李风云的“苦肉计”不但成功了,顺利进城了,而且演变成了眼前局面,差点要被白马民众的唾沫淹没了,是以十分紧张。在城内制ๆ造出混乱局面是今日劫持御史的关键,但混乱成如此局面,却无助于计策的实施,甚至会造成障碍,功亏一篑。

瓦岗人绑架挟持监察御史,等于把东郡郡守往死里整,其结果可想而知。可以预见,就算东郡郡守把监察御史救了出来,监察御史也是受尽侮辱,颜面无存,仕途岌岌可危,必然对东郡ຉ郡守恨之入骨,其背后势力也๣必然会想方设法打击东郡ຉ郡守。而这件事从官方立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它违反了官场上的潜规则,在官场上断人仕途是最为忌讳的事。没有人会认为东郡郡守在这件事中是清白无辜的,所以东郡郡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和他的背后势力最终会迫于压力,一方แ面向对手做出妥协,一方面会不遗余力的打击瓦岗人,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向监察御史和他背后的势力做个交待。

但是,此策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自绝生路,把瓦岗人仅存的一点生存希望彻底断绝。翟让等人若想逆转命运,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其前提只有一个,始终保持与东郡郡守以及其他河南贵族的关系,始终不能ม得罪当权贵族,就算饱受屈辱也๣要忍耐,唯有如此,当机会来临ภ,才能倚仗这些权贵的帮助“重见天日຅”。

营救单氏是最为ฦ急迫的事情,在目前局势下营救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人是必须要救的,所以翟让提出来一个方案:先以武力劫囚,先救出一部分青壮者,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从目前局势来看,白马大劫案惊动了几个ฐ大势力,其中中土第一豪门崔氏,东都权臣宇文述,监察御史背后的某个关陇势力,东郡郡守背后的某个山东势力,他们在大劫案之后必定有一番๘“厮杀”,而首批牺牲品就是在坐众人,也就是引发这场风暴的河南豪杰,官方แ则称之为河南诸贼。不难想象,接下来受此案连累的河南人会越来越多,河南贼的数量也会成百上千的上涨,瓦亭这块方圆二十余里的黄泛区马上就会人满为ฦ患,如何养活他们?如何逃避官府的追杀?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崔将军,给某一个ฐ答案,某便放了人质,还你一条生路。”

“白马山的杂毛老道在哪?”李风云声音冰冷,目光阴森,咄咄逼人。

“大郎,振作起来,今日必须活着杀出去。”翟让大喝一声,厉声叫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凭着手中的刀,我们也能杀出一片天地。”

徐世勣心神震颤,虽有所醒悟,但一夜间,从天堂堕落到地狱,那种巨大的足以将人的精神撕裂和崩溃的反差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痛苦。从今往后,俺就要像白发刑é徒一样四处逃亡,像他一样凶恶残忍,像他一样滥杀无辜,像他一样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曾经的理想、抱负、幸福和快乐่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ທ下如牲畜一般的求生本能。

徐氏受庇于崔氏,两者利益相连,即便徐世勣做了贼也会被人掩盖,如今有这老者从中作梗,对徐氏可能ม会产生不利ำ影响。徐世勣瞻前顾后,连一句狠话也不敢多说。

老者惊惧不己,正寻思拖延之策时,就看到เ翟、单、徐三人从黑暗里冲了出来。他不认识翟让和单雄信,却与徐世勣见过几面,知道这个ฐ年轻的巨贾正是小娘子相识的江湖匪类,也๣正是这个匪类给自己、给小娘子,乃ี至给崔府带来了一场危机,当真是祸从天降啊。不过非常时刻,该弯腰的时候就得弯腰,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待小娘子受到严密保护,待外面的鹰扬卫士冲进来,则必能化险为夷。

徐世勣摇摇手,示意单雄信不要问。翟让四下看看却是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发刑徒出了地道,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长刀倒插于地,三两步冲到马厩的石槽前。翟让、单雄信和徐世勣心领神会,一起跟上,四人合力抬起石槽压在了洞口石板上。接着在徐世勣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连翻数道石墙,然后上了屋顶ะ,又连越数道小巷,最后跳进了一片幽静的小花园。

好了,连续两声质问,可见郡守已经做出了决策,集中ณ白马城所有力量拯救粮仓大火,至于白马大狱里的囚犯,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位下属倒是尽忠职守,面对郡守声色俱厉的质问,还是壮着胆子继续提醒道,“使君,今夜先是北城水闸报警,接着长街失火,然后粮仓也๣起火了,这足以说明是有贼人故意纵火,而且计划周全,必定有其重要目的。联想到之前白马津劫囚事件,使君是不是应该小心……”

徐世勣突然问道,“天上的事,会不会和这个ฐ死囚有关?”

黄君汉心有所动,望向徐世勣的眼睛,却没有看到自己所期待的东西,似乎徐世勣这句话纯粹就是出自少年人的好奇。

徐世勣看到黄君汉久久不语,心里渐渐烦躁,忍不住出言试探,“某有故事一则,或许可解曹主之ใ忧?”

单雄信没有说话。这个白发刑徒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适逢其会看一场热闹而已,他关心的是翟让的生死,是翟让一案正在东郡所掀起的风暴。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了,哪有兴趣理会别人?

蓦然他产生了一个疑问,以这个白发刑徒的强悍武力,小小的槛车能困住他?就算能困住他,但他现在已经破车而出了,码头上又一片混乱,白马津又是个ฐ南来北往四通八达的地方,他完全可以杀出去,逃之夭夭,为何还要在码头上疯狂宰杀卫士和劫囚贼?难道他嗜血成性,是个ฐ疯癫之徒?抑或,有着不为ฦ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