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于是都很注意地看他。
不多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他笑眯眯地和张军打招呼。张军立马坐直了光光的身子，向林亚、黄蜂隆重介绍说：
还写什么呀，写个鸟。张军沮丧地说着，摸出一支烟来，用打火机点上。另两个都不抽烟，见张军开抽，黄蜂赶紧打开头上方的窗子，林亚则光着身子跳下地，打开了排气扇的开关。窗子外面是条小街，黄蜂可以清楚地看见街对面的房子里活动的人影。
黄蜂一边领，一边看着手上的杂志，说怪了，张军这篇小说我看了好几遍，居然看不厌，林亚你的感觉呢？
说着她向我飞来一个不太自然的媚眼。看得出来，她飞媚眼的功夫还没练到家，还很做作。这说明她还是个初出茅芦、还留แ有几分学生气的女孩子。也许就是她这一点博得了我的好感，于是我答应了她的要求。这时我才记得问她一句：你叫什么？你就叫我瓶瓶好了，花瓶的瓶。她倒直截了当。
那天，她是无数个来“撞组”、见副导演的靓丽女孩之一，我出门的时候，她正背着个牛仔包站在那儿东张西望，她主动叫住我：嘿，哥们，你是《青春》剧ຕ组的吗？我说是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你们这里还招演员吗？不太清楚，我说，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你是一个人？她点点头，说：我刚来北京，什么เ人都不认识。你住下了吗？我顺ิ便问了一句。我住北影招待所，她说，以前我在那ว里上过学。你是北影毕业的？没上完。她说，我被人家骗了。我老家是南京的，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张军指着服务台里的一个小姐，要林亚过去把她请过来：对，就是那ว个，长得有点像赵微的那个，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同意帮我们拍照。林亚说，她既然同意了，你直接喊她过来就是了，何必叫我脱裤子放屁呢？张军笑道，刚ธ才我已经把她请过来了，但走到เ半路，一想不对，我老婆在这里呢，万一她再受到什么刺激……只好麻烦你脱一回裤子了。林亚笑着拍了张军一掌，去了。
当然是在说你的坏话啦。林亚笑道。
在出租车上，黄蜂为了活跃气氛，主动逗黄婆说话。黄蜂说，张军在扬州的名气不小啊，随便在车上就遇到一个。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像吹牛皮，他可能ม真的认识张军——“哎，丑咧丑咧，着实丑咧，俗话说的好，丑人多作怪，丑人有艳福，”黄蜂学着那人的腔调，自己不觉大笑起来。
快客将要到达扬州车站时，黄蜂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张军发来的短信：
前面有辆大货车爬到陡坡的中间爬不动了，也刹不住，缓慢地往江边倒退着。快客上一车人都伸长了脖子，发出频๗率不同的尖叫。好在渡口的一个工作人员及时将两只木楔抢先放置在了货车的轮胎后面，货车才停止了继续向江面下滑。
“哗啦啦——”，渡船放下了船头的活动甲板。
还是邻座那个ฐ长相精明的中年男人。他嘻皮笑脸地扬扬手中的杂志，冲着黄蜂说，我翻一下，就给你，不好意思啊。
杂志滑落的动静惊醒了黄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也不去捡，索性更加紧闭了眼睛，将头依在黄蜂的肩膀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
刺激到什么เ程度？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军没有透露。张军只是让黄蜂快来救他，而且要带着老婆一起来。
以前黄蜂去扬州，是不喜欢带老婆的。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扬州的朋友张军特意关照，这次一定要把老婆带来。张军发来的手机短信，措词始终是躲躲闪闪，悬念横生。比如：出事了。家里出事了。告急。我被禁闭了，不能上网，只能偷偷发短信。黄兄救我。……
我心情郁闷地回到山上。我觉得你应当属于他。你们那么年轻、那么般配。而我像从这个星球上抛出去一样。我坐在角落里，一支一支地抽烟，像一块燃烧尽了陨石，把自己้埋在地层的深处。
晚上10่点，你发来短信。你问我是否听你解释？问我是否相信你？我们聊得不愉快。我在痛苦中昏然入睡。
夜里，手机忽然响了。小艾和男友刚从三峡回来。她说想见我，想看她的那只有着小熊图案的漱口杯。当时，我正睡的迷迷糊糊，以为ฦ是你。我就撒娇，问：
“你爱我吗？”
对方惊讶地说：“我说过爱你吗？”
我一惊，再看手机号，才知道是小艾。
我只好说我恋爱啦。小艾很吃惊，说难怪你忽然撒起娇来。你从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从你的语气看，这女孩被你搞定……
我觉得瞒不住，跟她说了实话。我跟小艾之间即使不是情人，也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当时，她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责问我：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相信吗？”
“不。”我说。
……
第二天晚上，我约小艾在瘦西湖边的酒吧见面。我们喝着咖啡，可是谈的全是你。
现在想起来，这对小艾很不公平。她也是一个着爱的女孩啊！可我和她总是谈论着我们俩的爱，仿佛她不存在似的。好像我和她没有任何干系。
我与小艾谈论我们爱情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想证明我们的“爱的真实性”。我举出许多事例，想说服她。
小艾说我在你。我被你的年轻的躯体所吸引。她引用张爱玲的话：“男人得到女人的身体，假装关心起她的灵魂。”她说你对我只是崇拜，可我错当着爱。你会在某一天早晨，一觉醒来，把我像隔夜的尿壶一样扔掉。你太年轻，年轻得没有定型。她说我们没有明天。
我说如果我连今天都不能把握，还谈什么明天？……
我们就这样没完没了地争论着。我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她先试探我和她有没有相爱的可能性。后来，她发现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便提出想见你。她想知道你到底是一个ฐ怎样的女孩？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把她彻底挤出我的脑子。
小艾咬着牙说：“你如果能跟你老婆离婚，跟她私奔，我就佩服你是个爷们。”
她说这种话不是没有依据。她跟她北京的恋人就是因为最后一刻的软弱，而造成无限的思念和痛苦。
后来我们出了酒吧，沿着柳湖路散步。湖畔摇曳着一排排杨柳。明月当空。湖面上的水波闪动着清冷的光。经受漫长的冬天压抑的一对对情侣，相依在柳丛中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是一个诗情画意的时刻。
我们走在一道，像一对恋人，但是，心却相距遥远。我想如果换着你在我的旁้边多好啊！我会在月光下拥抱你。小艾面色忧郁๗，眼里含着泪。她想着北京的恋人。
我们都“生活在彼岸。”
下节预报:
13，衣香人影太匆匆
聪明人知道怎么恋爱，
蠢人只知道怎么谈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