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总，这是昨天下午换的十六万，小柱点过，我也点过，你再点一遍。”
以前在银行跟一帮大妈阿姨数零钱，现在手里过的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家里在公司的股份不算，光每月一千两百元的工资就顶在老家干一年。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奠基和开工ื仪式十分简短，孔副区长一讲完话，两台挖掘机和十几辆拉渣土的卡车就喘着黑烟，轰隆隆地开始作业。
开动员大会，组建nb电气工程项目指挥部，组织工程技术人员审图，安排资金采购原材料，联系土石方公司挖基础……不到两天时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所以在章程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开关插座面板，李晓山、胡美琪、丁文明和张兵却感觉非常新鲜ຒ，拿出几个左看右看，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往墙上装。
国内连最起码的家用电器尚未普及，用插座的地方少之又少，就算用也是最普通的黑色胶木插座。
暗想条条大路通罗马，完全可以走一条更轻松更简单的路。
父母在，不远游！
在现有环境下想做实业，肯定离不开他这个香港姐夫，所以章程汇来十万美元，并恳请他辞去会计师工作，以香港nb电气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身份在内地投资建厂。
他守着南滨国际海员俱乐部ຖ，英语又好，更重要的是周期短，资金使用率比做什么เ生意都高，一年兑换几百万外汇很正常。如果我没猜错，这十万美元只是三弟所有财产中的一部ຖ分。相比之下，我那点薪水实在不够看。”
三团二营公务员李晓山，退伍好几年了，在沪江一个街道企业工ื作，据说父亲就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原本没打算麻烦他，可想到เ章琳今后要在沪江生活四年，吴秀兰还是让章程给他写了封信，想请他帮着照看照ั看。
“章琳章程吗，我李晓山啊！”
“琳琳有今天，离不开各位老师的关心和帮助，在这里我代表她牺牲的父亲，敬各位老师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丁爱国和中午就从沙洲赶来的陈士康俨然半个主人，跟章琳一道站在门口接待客人。
“小本买卖，赚不了几个ฐ钱，糊口而已。”
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章程自然不会跟她计较，扶着胸ถ前的大木盒苦笑道：“我倒是想参加，可是没那ว个条件啊。”
毫无疑问，他肯定又要去找三儿的表哥。
“有烟没有？”
“算是，”章程微微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丁叔，丁姨，其实万元户没那ว么玄乎。咱南滨多了去了，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罢了。”
眼前这位视自己为ฦ己出，章程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干脆据实相告道：“现在卖烟一共分三块，一是往外公外婆那ว边的小商店贩低档烟，农村嘛，利润薄，刨去成本，上个月赚了八十多，这个月一百六；二是零卖，利润还可以，尤其拆包卖，连我表哥卖得都算上，这两个月赚了七千两百多；再就是外烟，才开始弄，赚了两千多，但市场就这么大，以后也就这样了，主ว要还是靠零卖。”
光侄子一人一天就能赚这么多，吴秀兰打心眼里高兴，往他碗里夹了一块五花肉，会心地笑道：“不错了，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今天带少了明天多带几条就是。”
见姑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吴小柱连忙笑道：“卖了一百四十六块三，要不是黄桂花卖完了，又来不及回来拿，估计还能多卖二十块。”
不知不觉，半天过去了。
在农村做棺材和八仙桌有什么意思，从早干到晚，光跟木头打交道，又脏又累，活儿干不好还得挨老头子骂，哪有跟表弟干痛快？
早上来单位前还跟爱人交代过，等孩子从外婆家回来就一起去江北看望章家的孤儿寡母，没想到เ章程倒先来了，陈士康也很激动，一边伶惜地拉起他冻僵的手，一边和声细语地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走……跟叔叔回家去。”
“吃过了，在家吃完来的。”
“不想上了，”章程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说：“妈，咱家跟大舅大姨ถ家不一样，表哥表姐他们如果考不上中ณ专中师和大学，就要种一辈子的地。我不上可以参加招工，实在不行将来还能顶ะ替您去供电局上班。”
章程意识到这是个ฐ机会，脱口而出道：“是啊是啊，我也可以出去赚钱啊！妈，你就多给二姐一次机会嘛。”
章慧怔了怔，紧抓着他的胳膊问：“两年，你不上学了？”
这就是作为烈士遗孀的无奈，丁爱国一阵心酸，摇头苦笑道：“纸包不住火，能瞒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瞒得了一世？”
大姨父就是一押车的，帮着卸完鸡蛋就要跟车回去，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就要乘长途客车，中间还要捣好几回才能到家。
想起大姐的悲剧人生，章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了让那一切不再重演，立马扔下毛巾说：“二姐，副食品公司那边我今天真去不了。”
程总有些惊讶，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问：“小伙子，你是指哪方面的产品？”
“芯片！”
不等他俩开口，钱博士便连连摇头道：“那个投资太大，又不像台湾有政府支持，香港以前有三家，现在就剩一家还半死不活。”
他说得也有一番道理，芯片产业投资大、周期长，技术和设备需要不断升级，一旦产品没有价格优势，数以亿计的投资就会打水漂，不过也从另一个侧反应了他们的短视。
章程没有再开口。
钱博士是名副其实的高精尖人才，拿几家工资，到哪儿都受欢迎。一吃完饭就被程总请去唱歌，回来的路上就章程和刘ถ思伟二人。
强电弱电，弱电å强电，就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
然而这两者的联系又是那么เ紧密，想在强电上有所造诣，根本离不开弱电的支持，比如电网监控、电网通讯、电网调度自动化……
迎着车窗外涌进来的阵阵海风，章程感慨万千，想了想之ใ后回头道：“姐夫，你明天帮我打听一下，那两家倒闭的芯片工厂叫什么，技术人员和设备还在不在。”
“三弟，有多大本钱做多大生意，你可别ี犯糊涂啊！”刘ถ思伟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到路边。
“姐夫，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干那种自不量力的事。之ใ所以请你帮我打听，只是想做点技术储备，看能ม不能把那些技术人员尤其工程师招过来，毕竟我们迟早要上传感器、变频๗器等工ื控产品。至于那些过时的设备就算了，如果他们真当废品卖，或许可以买回来研究研究。”
“好，我打听打听。”
有代办空白特区通行证的暴利源源不断输血，养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而公司也的确需要工程师，刘ถ思伟这才松下口气。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章程居然又说道：“不过今晚这顿ู饭倒是提醒了我，既然程总和桂总他们拼拼凑凑就能做这么大，我们有厂房、有技术，还有注塑设备，一样可以进口些元器件回来组装组装。”
“特区的电å子厂没一百家也有八十家，少我们一个不少，多我们一个不多，关键是组装什么เ，组装出去又卖给谁？”
章程沉思了片刻，抬头笑道：“收音机和录音机、计算器都可以搞，做漂亮点，以设计取胜，拼凑出点花样。反正现阶段国内的面板市场很小，就用这些小电器填补百分之三十的内销份额。”
对公司未来的规划ฐ，章程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从未想过做那些没技术含量的东西，更舍不得砸自己的招牌。
刘思伟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跟姐夫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章程深吸一口气，坦诚相告道：“我想赶在正式投产前，一劳永逸的解决内部问题，省得将来积重难返，想解决都解决不了。”
“什么意思？”
“姐夫，创业艰难，守业更难！你阅历比我广，应该清楚家族企业很难做大做强。为了公司的未来，家族成员可以持股，但家族成员不能像现在这样全都参与管理。所以我想准备一笔资金，注册一个ฐ品牌，留一个车间，组建一个电å子部。研发中心提供技术支持，业务上分开运营，财务上独立核算，专门生产小电器。”
刘思伟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对，你说得对，公司政治不能要，应该把管理职位让给那些更有能力的人。一分为二，各管各的，互不干扰，相互之间还能ม形成竞争。”
“我就是这么เ想的，以后老家来人也都安排到电å子部。有我们看着，就算乱ກ也乱不到哪儿去。”
回到工地已是深夜，大舅和二舅累了一天，正在屋里呼呼酣睡，其他人则ท挤在二建公司为ฦ他们刚盖的临时房里看电视。
“大家都在呢。”
章程跟刘思伟对视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大声道：“今天跟姐夫一起去吃了顿ู饭，这顿饭真没白吃，让我发现一条新财路……这就相当于一块牌子两套班子，就相当于开了两家公司！一个ฐ出口，一个内销，都非常有前途，大家伙说说，到底能ม不能干？”
“这么好的事，当然能ม干啦！”
“依我看生产收音机和录音机要比开关插座有前途，因为ฦ根本不愁销嘛。”
“好是好，就怕忙不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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