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腰蹲在一个化妆品柜台之ใ后，陆十二擦了把额间的冷汗，闭上眼，方才在街道上的那个下意识的回头与大楼ä顶ะ端那双金色的瞳眸对视时瞬间的恐惧又浮上心头——
陆十二猫着腰，在各种柜台之间小心翼翼地飞快穿梭，他进入这座百货商场，就是因为ฦ这里比普通的大楼ä构造来的更加复杂，这就意味着他能有更多可选择的藏身之地——根据之前的几次外星人对其他国家城市的进攻的相关报道，他发现这些外星人都是在一波进攻毁坏之后就会暂时撤退，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回到那个城市……
“讲什么鬼话，”绿帽男陆十二面无表情地说，“意□□长，大逆不道，扣工资！”
在这三天里，根据店里面的其他美容师说，他表现得就像是新婚老婆跟别的男人逃跑之后被独自留แ在家中的失落绿帽男……
“不当正义战士了么？”
“我就是玻璃心，被人类嘲讽一下还会展现我的魔鬼扣工资技能，你要不要试试看？”
对于绝大部ຖ分参与了这个ฐ计划的科研人员来说，这大概是人类历史上最疯狂的的九十二天。
三个小时后，全世界最优秀的密码解读员终于从长达数百年探索事业停滞不前的“待机状态”中苏醒过来，没有种族之分，没有国籍区别ี，五十二名科研人员第一时间聚集在nasa组织下一间高度机密会议室中。
陆十二猜想，赛尔的祖上大约拥有俄罗斯血统，看他的长相可以看得出至少跟那ว边有点搭噶——当然这也是陆十二猜的，因为对于25๓15年的人们来说，“俄罗斯”之类的国家的存在意义แ相当于山顶洞人对于201้5年的人类一样——准确地来说，其实就是没什么意义แ。
穿过人山人海，重新า回到了那阴暗的小巷子里，除了大雨过后又出来览食的野狗之外，阴暗小巷子之中ณ依旧是空无一人，黑发年轻人赶走了在垃圾桶边啃食着一个过期罐头的野狗，掀开那原本该在自己身上的那个ฐ硬纸壳——这会儿，那硬纸壳泡在水里，已经湿漉漉的了。
陆十二伸手到硬纸壳底下摸索时，他听见赛尔在他身后说：“你可以对流浪狗好一点，因为你会发现其实我们和它们一样可怜——等一会儿我会带你到救助站，我们即将在那里进行跟它们现在一样的行为以填饱自己的肚子，对了，至少，id卡你总有的吧？”
“没有。”
陆十二一边说着，一边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摸到了什么，他吭哧吭哧地从硬纸壳的下面、垃圾桶的后面拖拽出一个沉重的金属罐子，那罐子已经磨损得相当厉害了，而且严重变形，只能勉强地看出上面曾经拥有过的蓝色、红色喷漆……
“你没有id卡？”赛尔又问了句。
“那是什么东西？身份证吗？”陆十二一边心不在焉地问着，一边掂量着手中的罐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会儿在他手中的大概是一罐奶粉，要么是牛奶奶粉，要么是羊奶粉——联想到他重生之ใ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在狠狠地砸在他肚子上砸得他差点儿尿出来的玩意，他推测，这大概是一罐羊奶粉，宠物用的那种。
赛尔叉腰站在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黑发年轻人身后，抬了抬下巴：“大概就是身份证明一样的东西，哎呀，你没有id卡？那就是黑户咯？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并没有跟那些野狗一样惨，你比它们更惨一点才对。”
比野狗还惨？
那真的是蛮惨的。
“喔，那怎么เ办？”陆十二十分淡定地问着，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果然没有带在身上，手机也没有——这就说明，任何可以证明他出生、来历、国籍、具体身份的证据他一样都没有，他将沉甸甸的羊奶粉抱在怀里，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我会被抓起来吗？”
“会的。”
“那警察局管饭吗？”
“他们会揍你一顿，再考虑给你一点吃的。”
“伙食怎么样来着？”陆十二一只手宝贝似的抱着羊奶粉，另外一只手继续在垃圾桶后面、硬纸壳盖下面掏啊掏，“如果被揍得鼻青脸肿之ใ后，只是扔给我一块干面包的话，还是不要挨那一顿ู揍好了，好像有点划不来？”
“干面包？你醉了吗？我都快被你说醉了，我居然从一个ฐ没有id卡的黑户流浪汉嘴巴里听到了‘干面包’这样的名词，你以为你是离家出走的皇族王子吗，而且还是吃腻了面包的皇族王子？——一瓶c等绿色体能营养剂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如果你运气好，可能ม会有超市快要过期的c等红色营养剂提供，不过别抱太大希望，一般有这种好货，政府会送到เ救助站去的……运气不好的话，对于你们这种从未做过社会贡献的黑户，警察局可能只会提供人工ื合成的营养粉，最多再给你一杯自来水。”
“营养剂？我等一下再摆出惊讶的表情应该不算没礼貌对吧？所以，五百年后的地球已经可怜到面包都没得吃了吗？”
陆十二一边说着，忽然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个什么เ玩意的边缘，他往里挤了挤，然后用两根手指头，从夹缝里拎出一本湿漉漉的、脏ู兮兮的书，翻过来一看，嗯，一只折耳猫正瞪着眼透过封面瞅着他，萌萌的喵星人脑袋上是书名——
《健康食谱搭配，让您的喵星人变得更加优雅》。
翻开第一页，介绍的是宠物用磨牙棒，上面写着制造磨牙棒需要的配料，低筋面粉，羊奶粉、鸡蛋之类的，下面有制造磨牙棒时烘焙需要的火候、烘培最佳时间以及状态，还有一些关于合面之类详细的制造过程指导，
“……”
“啪”地一下合上书。
这书，陆十二认识。
在他告别五百年前的地球被一炮轰到2515๓年之前，他在2015年的地球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这本书的封面上，这只瞪着眼瞅着镜头卖萌的折耳猫。
一罐羊奶粉，一本宠物膳食书，这就是跟随者陆十二从2015๓年一块儿跨越了500年的时光轨道来到เ251้5年的唯二两样东西。
陆十二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孽这才——
等一下。
黑发年轻人互相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眯起眼，他将手中ณ的宠物膳食书稍微卷起来塞进宽松的裤子口袋里，将夹在左边腋下的奶粉罐子换到เ了右边腋下，转过身，他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这会儿正蹲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地跟他科普“没有id卡有多麻烦”的赛尔，打断了他问：“现在在这颗星球之上，可供食用的东西只剩下营养液ຂ了吗？”
“基本上是这样的，大自然产物已经变得十分缺稀，新鲜蔬菜以及谷物类是皇族或者贵族专供的了。”
“……谷物类？也就包括面粉、大米之类的咯？那鸡蛋呢？”
“在我出生之前，高级市场里还可以买得到，但是听说这些年也已经没有卖了，因为动物只能喝营养液，所以已经不产出了。”
“牛奶呢？羊奶呢？”
“一样，有人工合成的，但是味道有点奇怪，而且也很贵——我是没喝过，都是听人家说的。”
“喔。”
黑发年轻人一边点头，一边将怀中ณ的那罐奶粉抱得更紧了些——而这个时候，赛尔像是终于注意到เ他怀中还抱着那ว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有些好奇地踮起脚问：“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这个啊？”陆十二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还以为ฦ经过刚才一番对话你的疯病能稍稍得到缓解。”
“是吗？可惜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陆十二笑眯眯地说着，两人又一同并肩走出小巷子，赛尔问他身上有没有钱，在看到陆十二掏出一枚莫名其妙的、质地也不像是纯银的银币之ใ后，他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摇了摇头，一大一小两ä人浑身加起来的钱都不够一个人搭乘公共悬浮ด铁ກ轨，于是他们只好选择开“11้”路，用两条腿走到เ距离他们这条街最近的那家救助站，在那里，赛尔有占到一个床位。
“不过领ๆ取食物和床位都需要用到id卡登记，你没有的话，最好还是先去警察局补办，就说你的弄丢了——收起你来自五百年前的那一套谢谢否则他们会体贴地送你到医院——拿到id卡以后，再返回救助站。”
“我的东西怎么办？”
“先放到เ救助站里，我在那里有一个ฐ上锁的柜子，很安全，不可能会有人去偷或者去询问私人物品箱里的内容，*是被绝对尊重的。”
在去救助站放东西的路上，赛尔大致跟陆十二说了一下关于2๐5๓15年的基本生活常识——其实要说的已经不多了，因为这始终是由人类为主体说组成的社会，所以其实本质上的改变并不算很大……陆十二提出过疑问关于在那ว个大屏幕里出现的斗成一团的动物是怎么回事，赛尔的回答相当简单粗暴：“幻兽，普通人养不起，一旦养了就可以带去参加格斗比赛，来钱很快的。”
一句话，陆十二听到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了后半句：来钱很快的（加粗加黑重点符号标记）。
在合法、不违反道德的准则前提下，他喜欢一切可以“来钱很快的”行为。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救助站的门口，救助站的环境比陆十二想象的要好得多，四个铺位一个房间，拥有*โ*浴室以及**卫生间，公共厨房，厨房里有烤箱、微波炉、电子炉等一切烹饪设备，因为这年头流浪汉其实没那么多，所以很多房间都没有注满，比如赛尔就是一个ฐ人住的。
将怀中那破破烂烂的铁罐子宝贝似的在赛尔的柜子里寄存好，他们又去办了属于2๐515年的id卡——实际上那是一个ฐ机器，记录了拥有着的指纹、虹膜以及正面、左侧面、右侧面露耳露眉三面照。
再啪啪摁一下，还可以看见id卡记录着id卡主人的社会贡献值——赛尔提醒陆十二，社会贡献值是不随警察局档案走的，也就是说，如果他搞丢â了自己的id卡，他的社会贡献值就会被同时清零，成为一个和其他刚刚具有领ๆ取id卡资格的中古大陆公民一样谁都可以欺负的新鲜嫩货。
“就像你现在一样。”
“……”
“你会很快地体会到เ我之前说的所谓‘连野狗都不如’是个什么概念。”
“我知道，金钱既是正义嘛。”
“……这话挺有道理的，”赛尔说着，忽然停下来，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向陆十二伸出手，“那ว么เ，祝贺你成为中古大陆的合法公民，从今天起，你将在2515๓年拥有一席之地，祝您以后……呃，飞黄腾达？出人头地？长命百岁？”
“恭喜发财。”
“喔，好的，恭喜发财。”
小鬼跟黑发年轻人握了握手，又不约而同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插回了各自的口袋里，肩并肩，摇摇晃晃地从警察局往救助站的方向晃悠去——此时，2515年的月亮格外的圆，离开了喧闹的中心街区，周围也是格外的安静，昏黄的月光将两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
“喂，小鬼，我该去哪里弄来一只幻兽？”
“那玩意可贵了啊，买来了蛋孵出来你还不一定养得活，养得活你也不一定能保证它能ม帮你打架，不过想要只蛋还是挺简单的。”
“嗯？”
“首先，你去卖掉一只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