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插了句，滛窝里的公主？
我忍不住插了句，滛窝里的公主？
如果有未来，那就是1้988——我也不知道。
如果有未来，那就是1988——我也不知道。
娜娜说，把烟掐了。
我忙把烟掐了，说，对不起。
娜娜摆弄着安全带，对我说道，那个老板叫孙老板，他直换名字的，我就叫他孙老板，他很早前是从机关单位下岗的，哦，不，是下海ร的。我最早去的那个地方แ是宜春。你不知道那里吧，那ว是个很小的县城。我从家里出来，就到了那ว里，因为火车到那ว里要查票了，我
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当时我身边什么钱都没有带。可其实那个ฐ地方离我家并不是很远，因为绿皮火车我只坐了天，我想可能也就六七百公里的路程。
宜春是个很小的县城，哦，我剛才说过了。我那年多少岁？我想想，我那ว年反正不到二十岁。我就出来了。我还算是我们那里出来的晚的。我小时候的姐妹们都出来了，全国各地，我从十六岁开始，身边的朋友就不停的少，不停的少，到เ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只有我弟弟。但我弟弟算不上我朋友。
在宜春我待了三年，四年？差ๆ不多四年。你问我为ฦ什么喜欢孙老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我要是有这么个ฐ男人，我就知足了。我当时要个什么检疫证之类的还是什么，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像市场上卖的猪肉样，表示ิ自己很干净的那种证件，我说我该怎么去弄啊，孙老板个电话就搞定了。他很有门道的。老板娘开车违章了，他也是个电话就搞定了，反正什么事情都是个电å话就搞定了，连电å话丢了，都能个ฐ电话就搞定了。
不过我不喜欢孙老板也难，他是我那个四年里唯个常能看见的男ç人，其他的男人，基本上都只能看到眼，后来随着我业务水平的提高，有些男人能多看两眼了，但是你知道那帮男人，多虚伪，说得好好的，下次还是要点我，下次过来就点了别人，还假装ณ跟我不认识。不过我也能理解。样是花钱。当然要玩点不样的，玩来玩去都是样的，那和在家里陪老婆有什么区别。但我就接受不了他们瞎说。孙老板很栽培我的，他直惦记着要把我调到桑拿去，但是老板娘拦着，因为ฦ我做到后来，也有了不少的熟客。你别看我姿色般，其实我化妆下，还是挺漂亮的，真的，你看，我今天和昨天有没有什么เ区别？我以前就是学化妆的。我本来是想做化妆师，做化妆师能给好多明星化妆，真的，我特喜欢，这么เ多人摸不到他们，我让他们闭眼，他们就闭眼，我让他们张嘴，他们就张嘴，我想摸就摸，想捏就捏。这多爽。我把这个ฐ想法唯独给个客人说过，那ว个客人说，没有安全感的人般都特别有控制欲。我觉得我应该是没有安全感的。谁有，你说谁有，我就没见过个有安全感的，连孙老板也没有，要不然孙老板怎么会把钱藏在洗头店的热水瓶里。孙老板够厉害了吧。不过他也没见过明星，你见过明星么？
我看着娜娜，说，娜娜，说话要连贯点，就昨天说你去医院看病那段就很有逻辑，今天怎么就逻辑混乱了？
娜娜说，昨天是说故事，今天是说感情，说感情当然就混乱了。我说到哪里了，哦，孙老板，你先说，你觉得我今天给自己化的妆怎么样。
我端详了两秒，说，真的不错，比那天冲进我房间漂亮多了，那天你如果化妆成了今天的样子，我就多给你百。
娜娜马上微微从座椅上腾起身子，说，对了，说起钱，还给你，被你逮住了，我就不黑你的钱了。你给我的钱，我只花了六十，在凯旋旅店住了晚上。
我说，为ฦ什么你只要六十，我住进去就花了九十八。
娜娜说，你们男人就是不会过日子，你可以砍价的嘛。我就在那里砍了好长时间。我说我先住天，看看好不好，然后我有可能长包间房间，她就六十给我了。唉，我们真是傻,早知道这样，在凯旋旅๓馆开个ฐ房间就好了，还浪费间房间。唉，对了，昨天晚上我还老想起你，不过你别ี误会了，我不是喜欢你，我就是觉得挺难受的，你想我么？
我说，我没有。
娜娜说，嗯，那就好。我看过很多男人的，想你也不会喜欢我，我也就没动那个ฐ念想。我见过的男人也有这个数目了。
娜娜说着张开了自己的手掌。
我说，五位数。
娜娜说，白痴，你当我机器啊，哪有那ว么多。几百个得有吧。
我说，那你把手张开干什么？
娜娜说，哦，我在看掌纹。你看我的爱情线，算了，你还是开车吧，别看了，你看我的爱情线，它和事业线绕在起。不过我的生命线很短。你看就到这里，大概三十岁，不过在这里，你看，哦，你管你开车，别看，就是这里，这里会有个新า的分支。这就是我的孩子。嘿嘿。对了，跟你说回孙老板的故事，其实我和孙老板也没有什么故事，他每次来都要和我试钟，看看我的水平有没有提高。我本不应该要他钱，因为他过来，老板娘也不会抽成，但是我每次都要问他要十块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为什么？
娜娜说，因为如果他给了我钱，我心里就舒服，我们就是做生意的关系，只有我的男人可以上我不付钱，但他又不是我的男人。虽然老板娘和他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他又不可能ม跟人家离了跟我走，我怕我感情上接受不了，所以我定要收钱。
我说，你真怪。
娜娜说，直到有次，我彻底崩溃了，我哭了天夜，那次完事了，他告诉我，冰冰，哦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叫冰冰，他说，冰冰，对不起，钱包忘车里了，今天就不给你钱了。我当时就急了，说不行，你再掏掏口袋，哪怕毛钱都行。孙老板说，我光着，哪里来的口
袋。我当时就把衣服给他拿过去了。他掏了半天，说，冰冰，我今天真的没有带分钱。真的没有。我听到เ这句话，当时就不行了。我抱着他哭，哭得他都傻了。我还是第次看见他傻掉，你知道孙老板是个很镇定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不知所措那种样子，我眼泪全
都沾在他的身上，他说，冰冰，对不起，我真的没带钱，下次我给你补上。我说，你这个白痴，你怎么可能懂。
我说，我也不是特别懂ฦ。
娜娜双手撑着扶手箱，说，是啊，你怎么会明白，干我们这行的，身体都给了人家，总得给自己留แ点什么。我有个姐妹，死活不肯用嘴，她就是要把嘴留给他以后老公，结果次个男ç的喝醉了，弄半天不行，那男的非要让她用嘴，她不从，被那个男ç的打的，十天以后才来上班。警察都来了，后来他赔误工费，可你知道我们这算什么工作啊，怎么เ算误工费啊。有个ฐ蛆妹，从头到尾都必须用套，这倒好，干净，她说只有她老公才能不用套，但问题是这样的话收入就特别少，熟客也不喜欢你，以后也不点你，你的点钟少了，都不定能留下来继续干，大家都不是那种长得如花似玉的，还不是靠着敬业的精神么，你说是么，你不满足客人，你又不是大美女，你说这怎么弄。你说我出道的时候多傻呵呵，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给我以后老公留什么啊，我什么都没能ม留下，留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我该用的地方都用了，我只能安慰自己，说以后给我的男ç人唯留下的福利就是，上我不用给钱。但是孙老板，这个王八蛋，他居然没有给钱。
我听着久久ื不语。
娜娜怔怔得看着前方，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找他，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说这路上这么เ多的县城，这么多的房子，他在哪栋里呢？
我说，可人家有老婆了。
娜娜说，我可以的。我没问题的。你说我们到这个世界上来—遭，不就是为了找个喜欢的人，有个孩子，这就可以了。我就是不幸，这两个没能结合起来。我可能ม跟你这么说显得非常的平面，你也不能ม够深入的了解孙老板这个人，你定觉得他和普通的开浴场的男人没
什么เ区别，但是他真的不样，你要相信我，我见过那么เ多的男人，那么เ多，除了孙老板，我真正动心的还有个ฐ，他说他是个音乐制ๆ作人，我喜欢王菲，他说他以前是王菲的制作人，我当时就特别激动。他留长长的头发，人瘦瘦高高，我们尽在床上聊王菲了。我说，你
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会来我们这种这么小的洗头店呢。他说，他在体验生活。我很高兴，把姐妹们都叫了上来。说，大家快让王菲的制作人体验体验。他说，太多了，太多了，忙不过来，歌要首首做，女人也要个个做。你知道么，我们都喜欢王菲，我唱得特
别像王菲，容易受伤的女人，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受伤的女人，得得得得?我唱的怎么เ样。当时我也唱给他听了，他说，很好，说我很有音乐的潜质，下次带上唱片公司的老板过来听我唱歌，说不定可以包装包装。我说，那我得赶紧告诉老板娘，你们如果过
来的话，这里就蓬荜生辉，你们包装ณ包装，我们这里还得装修装修。
他说，我们可以包装出个励志的歌手，你是从社会最低层出来的，当然，我们不会说你是干这行的，但我们可以说你是个捏脚的，平民天后。到时候我帮你做几首歌，能ม不能站住脚跟炮而红还是要看机会的，我不能给你打保票。
我问他，我能见到王菲么？
他说，等王菲录歌的时候我通知你，你过来到棚里就行了。我说，棚在哪里啊？
他说，北京。
我说，哇哦，你这路体验的真够远的。
他说，嗯，因为直在北京待着，艺术的细胞有点枯竭，需要山谷里的清风吹醒我，也需要旅途上陌生的果儿伤害我，果儿你知道么，果儿就是姑娘的意思，我们北京这个ฐ圈子里都这么เ叫，你要先熟悉起来，万你到了北京听不懂，闹笑话。
我说，嗯，果儿，我是果儿。
他说，好，这个ฐ名字真有范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我冰冰。
他说，你已经有艺名了啊，这样，你还是叫冰冰，但你要改下你的名字，因为北京已经有两ä个冰冰了，你知道的吧，所以你的名字里可以有冰字，但是你可以和果结合起来，叫冰果。你觉得怎么样，艺术气息和摇滚范儿完美结合。
我说，冰果，好啊。
他突然又挠头说道，冰果，不行，听着像毒品。
我说，没关系，毒品让人上瘾。
他当时就两眼发光，说，真是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我想好了，如果给你做张专辑，专辑的名字就叫冰毒，你觉得好么。
我当时眼泪就刷下流了下来，不是被这个名字感动的，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我真的出了唱片，那么我就有脸去参加以前小学初中的同学会了，我要不要带个ฐ助手？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太装了，还是让司机和助手远远地等着就可以了。我觉得我还能上台唱歌，还给这个世界留下张唱片，你知道么，我在这个世界ศ里留下了东西，那我就死了都无所谓了，只要我能够证明我来过这里，我就不怕死。我从来不觉得我应该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ศ是我们去到真正的世界之前的个化妆间而已。而且我变成了个ฐ歌手。你知道那种感受么，于是我就哭了。
王菲的制作人看见我哭了，“冰毒”说，这个名字真的很好，从专辑运营的角度来讲，市场定位非常准确，就是那些迷茫的都市青年。他们天天在夜店里混，天天溜着冰，但是突然有张叫“冰毒”的唱片，太震撼了。
我泪眼里看着他，都快看不清楚了。
这个ฐ时候，老板娘在楼下叫，到钟了，要不要加钟。
我说，你加个钟吧。
他说，不了，人生海海，我只停留个钟็。这是我的电话。
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用个块钱硬币写在了好久没有粉过的白墙上，我们那个墙壁粉刷็质量那个差哦，石灰粉刷刷地往下掉，掉了我床单，我的床头正对着窗口，扬起来的粉尘颗粒颗颗的，外面太阳好大啊。我的眼泪就这样干在脸上，我说，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他说，我要去北京商量下，虽然我是个制ๆ作人，但我也有定的决定权，不过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你等我消息就可以了，你的声线非常好，当然，你的身材也非常好。我是有信心的。我这走了千多公里，你算是我的个大收获，所以说皇帝都要经常离京微服私访，好的艺术都在民间，科班出身经常干不过那些半路出家的，这个你要放心我的实力。多少钱？
我说，你给十块就行了。
他大吃—惊，说，你们这里真便宜，北京要千多。
我说，不是的，我只收你十块，我是亏的，因为我还要给老板娘八十。但我只收你十块。
他掏出来十块钱，放在我手里，说，未来你的出场费是这个的万倍。
我说，我只要能出唱片，只要能唱歌就行了。
他说，记住，谁也不能ม妨碍你唱歌，我会去促成这件事情，合作愉快。
我伸出了手，说，合作愉快。
然后他就走了，他穿着件呢子的风衣，斜挎着个包，还有大大的围巾。那是冬天，他刚走出门就对着手哈了口气，白茫茫的。我直站在我的小隔间的窗口发呆，那天我都没有接客。我傻了整整天。
此刻的国道上开始堵车，应该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我所担心的是9๗88的离合器承受不住那样走走停停的环境。我对娜娜说，结果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个骗子是吧？要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坐在我这辆破车里。
娜娜把窗摇了下来，说，嗯，他是个骗子。
我问，你是怎么识破的呢？他是后来直没有找你么？
娜娜说，嗯，姐妹让我打电话过去，我说不打了，我等人家联系吧，万我打电话过去人家正在给王菲录歌呢？我的铃声岂不是都录进去了，打扰人家多不好。
我说，那ว也挺好，王菲的歌里插个你的彩铃，体也算是给这个世界留แ下了点东西。哈哈哈哈。
娜娜说，这个不好笑的。你别幸灾乐祸ຖ。后来我看电å视，看女明星八卦的时候看到王菲以前那ว个制作人了，身形差ๆ不多，但脸好像不是同张。
我说，嗯，这个ฐ没办法。
娜娜愤愤不平道，你说这个ฐ人他骗了我，我失眠了个晚上，而且我好像不光光在想我的唱片，我还在想着那个ฐ人，我想，说不定做唱片的时候，像他这样的艺术家可以突破世俗的枷锁，跟我谈恋爱。如果我们谈恋爱，我定要装神秘感，我要少开口说话，像王菲那样，说不定他会喜欢我这种神秘感。后来我又想，神秘个屁啊，见第面就上床了。但我还是挺想他的，那几个晚上连孙老板都没顾ุ上想。我小的时候其实还是很喜欢读课外书的，而且很喜欢听音乐่的，比起人家说的安全感，我发现这样有艺术气质的人还是对我有吸引力的，不过是个假的。
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