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拖拉机手说，那块地石头太多，碰坏了两个犁头。明天要找人捡一捡地里的石头，不捡就犁不成。犁头坏了，回去要挨领导批评的。朱小可忙说，明天多派几个人去捡。说着，往拖拉机手的酒碗里倒酒，倒完酒，又把一支鸡腿往他碗里夹。拖拉机手有两个，去夹另一支鸡腿的时候，却没有找到。拿眼一看，却是麻营长夹到了自己碗里。朱小可有些不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把两支翅膀都夹给了另一个拖拉机手。
麻营长边啃鸡腿边问，“犁哪一块地，有恁个多石头。”
朱小可说，“小洼子开块生地。打常青渠，占了好些好田地。”
麻营长哦了一声，把鸡腿骨扔了，又去锅里捞肉。四个人吃一只鸡，本来就只将就，朱小可都不敢吃，就只捞了两块骨多肉少的鸡脖ๆ子，左啃右啃，比狗啃得还干净。
喝着酒，就找些闲话来说。麻营长就说起抓逃犯的事，不料，说到逃犯的名字，那两ä个拖拉机手却是知道的。农机站和农技站是两ä个单位，却都是农水系统。都说王文博这个ฐ人很有名的，做了很多事，现在都有得饭吃，他有很大功劳的。都不相信那样一个ฐ人敢打倒管教人员跑出来，又问，抓到了没有。口气里，倒有些希望不要抓到的好。
麻营长酒有些喝多了，说，逃犯是没抓到，撞到เ两个人，一男一女，进了包谷地。两个人进包谷地前，还左看看，右看看。
听麻营长这么一说，两ä个拖拉机手就都来了兴致，连声追问，进了包谷地干什么，你们跟没跟过去看。
听到拖拉机手问，麻营长更有兴头，把鸡头捞起来，问，“哪个ฐ吃鸡头。”
两个拖拉机手都说，“鸡头归大，你吃你吃。”等到麻营长把鸡头放进自己้碗里，又追着问，去看那两ä个人了没有。
麻营长啃了一口鸡头，说，“当然去看了，哪个晓得他们进去干什么เ。本来我们就是去抓坏人。”
“看见什么了？他们干什么了没有？”
麻营长啃着鸡头，说话慢，“看见脱裤子了，狗日的，两个都脱了。”
两个拖拉机手都不吃了，看着麻营长，等下文。
朱小可急了，狗日的麻营长说出包谷地的事，传了开来，那还了得，再传传到เ公社领导那里，说声查，那女人和男人一倒霉，把事说出来，自己和麻营长也要倒霉，于是伸脚勾了勾麻营长的脚。
麻营长倒也没喝得什么เ也不知道，朱小可一勾他的脚๐，就知道朱小可的意思，也怪自己้话多，但是，话已经说到脱裤子，接下去再怎么说，就有些打不住了，鸡头咬在嘴里，半天没了话说。
两个拖拉机手又催，朱小可接过话来说，“我也去了，也看见了，柳营长啃鸡头顾不上说话，要不要我接着说。”
麻营长咬着鸡头，连连点头。两个拖拉机手也点头。
朱小可说，“我和柳营长是猫着腰跟着去的，两个ฐ人没看见我们。还是女的先脱的裤ไ子。”
两个拖拉机手互相看了一眼，砸着嘴，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两个ฐ球日的。”朱小可突然骂了一句，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两ä个球日的怎么了？”
“女的先脱裤ไ子，是不是比那男ç的还急。”
“就是了。”朱小可一拍大腿，“裤子才脱下一半，蹲下去就尿，也顾不得草扎了屁股。”
两个拖拉机手大笑了起来。正是八月间，草长莺飞，地里的包谷齐了人高，地里的草也长得很茂盛。因此，一个拖拉机手说，“蹲下去就尿，不光是扎屁股吧。”说罢，朝另一个ฐ拖拉机手挤了挤眼睛，两个人都笑起来。
麻营长听到朱小可把话讲得圆了，松了口气，接过话来说，“你们说我和常队长倒球霉不倒？”
一个拖拉机手说，“也没得哪样倒霉的。你们是迷信，要是不迷信，还落得看白屁股。”
麻营长把个鸡头啃吸得光光的了，说，“屁股倒是白。”
另一个ฐ拖拉机手说，“我也见过的，恐怕比你们还挨得近。”
麻营长和朱小可都说，怎么เ个近法，也讲来听听。
那个拖拉机手就说起来，有一次，也是去一个生产队犁地，犁到中午，没得油了，就把拖拉机开到เ路边，等着送油来。自己也犯了困，就在拖拉机里躺着睡觉。一个过路的女人，也是尿急了，不知道他睡在里面，就绕到拖拉机后，蹲下去就尿。他听得声音哗哗的响，以为是送油的来了，给拖拉机加油呢。伸出头去看，那女的哇一声叫了起来。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急忙缩回头，还碰在窗框上，碰得生疼。
几个ฐ人听到这里，都笑了。
拖拉机手说，好玩还在后头呢。
几个人都看着他，等他往下说好玩的。
拖拉机手接着说，那女的一声叫的时候，人已๐经站了起来，看见他缩回头，又蹲下去，接着尿。尿完了，站起来，还用脚๐扫过些土，把尿出的坑给埋了。
另一个拖拉机手想了想说，“她既然用脚扫了土去埋了，你又怎么เ知道尿出个坑来了。”
先前那个拖拉机手说，“声音那么响，听都听得出来。”
后一个ฐ拖拉机手说，“声音响不等于就有坑啊。”
“你明天你到地边尿一个看看，看有没有坑。”
“地边和公路边不一样，公路边的地硬。”
两个拖拉机手有些半醉，争了起来。语气里却听得出来，后一个ฐ拖拉机手认为先一个ฐ拖拉机手吹牛。又或者自己้没遇到เ这样的好事，心里有些妒嫉。先一个拖拉机手因此转而问麻营长，你们也是见过女人野地里尿尿的，你说会不会有坑。麻营长这时反而完全清醒了，说，地里长着草，尿下去就看不见了。接着又说，那女的一边尿一边挪屁股，可能ม是被草草扎到痒处了。
两个拖拉机手又大笑，这才没再争。
麻营长说着，咬开鸡头，把脑吃了，又去锅里捞了一阵，却是连一块骨头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