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绕着梢的指尖轻轻松开，将被缠得有些蜷曲的丝顺直。我微微动了□体，放松了端坐的姿态，然后瞧着他乐呵呵地一笑。
“嗯，前天刚刚吃过的。”我点点头，开心笑道，“我以前在村里住时，门前也有一棵杏树，结的杏子又大又甜。前天吃的几个ฐ，虽然也大，但总觉不如在乡下吃过的甜。”
我越说越激动，咬着下唇低了头，一手探进袖子，胡乱摸出一条丝帕绞在手里，往眼角拭去。
我吸吸鼻子，绞着丝帕，用一双泪眼偷偷瞄了□边的冷初ม晴。即使透过迷蒙的水雾，我仍旧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鄙夷。
“来了，来了。”接着从里头跑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对我们一躬身，“贵客请随我来。”
“两位贵客先请稍坐，我家掌柜即刻๑就到。”他推开门，冲我们点点头。
嗯？愿赌服输？看来这重大承诺的背后，似乎还有点别的花絮啊。
“嗯，愿赌服输，哪怕赌注再大也不反悔，真是好赌品！”我正襟危坐，严肃地点点头。
“云儿，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妥么？”进得书房，他回过身，和我的视线相接之后，不禁一愣，随即低头上下打量自己。
“咳咳……”我干咳两ä声，摸着鼻子打个哈哈，“哪里哪里，只是忽然觉有琴少主原来也是风采翩然的，呵呵……”
“没有，大概爹娘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大哥摇摇头，又补充一句，“起码，没有对我们提过关于这些的只字片言。”
娘不知道，尚且可以理解。但是有琴听雨说就连他也没有查到เ，这也太邪乎了。如果不是他刻意隐瞒的话，那这桩悬案可真算悬到了家，就连势力庞大的有琴家竟也查不出来，难道他们是天外来客不成？开什么玩笑。
“有劳两位林公子了，可否容我探视一下云儿？”那声音仍旧懒洋洋软柔柔的，只是在询问的语句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坐着一动不动，继续做低头拭泪状。微垂的视线中ณ飘过来一片淡蓝色的衣角，接着是衣摆，然后是衣襟。手上一暖，眼底随即映入一张似笑非笑的妖孽脸。
“哈，向你挑战就叫做蠢事？又猜错！”我一哂，缓缓抬起匕，“告诉你这少见多怪的，我要做的是更加蠢上十倍的事。”
“你……”他一愣，眉毛轻微皱了下。
有琴听雨又瞧了一会儿，忽地对我粲然一笑，有些慵懒โ的声音绵软轻飘：“云儿……”
以前，我总觉得‘莫莫’这个ฐ称呼很囧很悲催，然而，刚刚那句‘云儿’更囧更悲催。有琴听雨，你个雷死人不偿命的！
“几位远来京城，不知有何贵干？在下也算地面熟悉，多少也可尽些绵力。”朱八爷眼里闪着刺探的精光，脸上露出八卦的热切，那ว架势，就差掏出个小本子来逐条记录了。
我皱了下眉头，转眼去瞧大哥。怎么เ办？又不能ม声色俱厉地将他赶走，难道真要就此和他来个朱八八卦三千问？那ว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唉，真笨，这还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吗？”我痛心疾地摇了摇头，“狼是吃肉的，羊是吃草的，所以，羊就是给狼吃的。他们是劫匪，而你是镖物，所以，你就是给他们杀的。”
我不动声色地瞄他一眼，在心底恶劣地偷笑。哈，吓唬这臭小鬼的感觉太舒畅了，难怪小时候那些大人们总是动不动就胡诌些妖魔鬼怪之类的话来吓唬人，真是阴暗的成就感作祟啊。
我和楚歌仍旧闷在车厢里，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外头的交谈。只听那归少爷三句话不离陈楚风物，说得是天花乱坠。陈楚这也好那也好，山也好水也好，人民也好牲口也好，就连蚊子都是天生双眼皮的。我揉了揉有点起茧的耳朵，只觉得这位归家少爷无极，真可以算是个媚外的典型了。
“你说，那只乌鸡这么เ喜欢陈楚，不会是个奸细吧？”楚歌伏在我肩膀上，贴着我的耳朵笑嘻嘻。
“娘一直都知道，我的莫莫是懂事的个好孩子。”她看着我，温柔的眼神里闪烁着点点细碎的荧光，“因为我的缘故，十六年把你一个活泼泼的女孩儿闷在这荒村僻壤，苦了你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不用担心什么。明日就要随你大哥二哥去镇上接人，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早些睡吧。”
“娘也去给你收拾一点东西，路上带着。”她回头一笑，关上门出去了。
像这样的问题，从出门到现在，听过多少次，我已经数不清了。只不过，主题地点从茶馆到饭馆、从戏园到书肆、从寺庙到卦摊，就只差没说到青楼ä了。
“哦，随便啊，先去哪里都行。”我连眼皮也懒โ得抬，千篇一律地回了一句。然后，在心里悲催地现，这趟出来，似乎达不到我那ว个调和淡定生活的本意，只不过是从一处淡到เ了另一处，没有丝毫的新鲜ຒ刺激。
头顶上飘下来一句话，我抬起眼，真想哭啊。
那小子坐在树杈上，两只脚荡悠荡悠，笑嘻嘻地一脸悠闲。而那棵大树，叶子已经被他拔个差ๆ不多了。
继续？是他不嫌累，还是想累死我？
“我不行了，不学了。”我白他一眼，就地坐在树下休息。
他跳下树，坐在我身边：“莫莫，别ี泄气啊，你很有慧根的。你看，这不一学就会么เ？只是还欠点火候而已。”
我翻个白眼，十分无语。算了吧，别想忽悠我。虽然那小子十分诲人不倦，教学态度好得没话说，但我是不是那块料é儿，自己还不清楚么？
“我说楚歌，你不觉得这样有点问题吗？”我揉着手指，严肃地看他，“你是什么人？高人！你飞过来的树叶子，我怎么可能一下全都抓住？要是一般人飞过来的，应该能抓个差ๆ不多吧？”
“这还用说？”他挥挥手，一脸不屑地撇撇嘴，“一般人？我的功夫岂是一般人能比？别说七片叶子，一般人就算飞个几十片过来，你现在也能全拈得住。可那有什么用？我的功夫，就要通过我的考验，才算学成。”
“哎呀，这不就行了么？你不早说。”我往后一靠，甩着手腕抱怨，“你当这世上的人，都是像你一般的高人么？还不全是些自以为ฦ是的半瓶子醋！所以，我学成这样已经足够了，没必要非得那么高标准。”
“嘻嘻，莫莫果然是我最中意的徒儿。”楚歌忽然凑过来，笑眯眯地挨着我蹭蹭，“有趣的徒儿就是和那些呆头呆脑แ的家伙不同，连偷懒耍滑也说得这样理直气壮，有声有势，不错不错。”
我黑线，如果说到待人双重标准，楚歌要是自认第二，那ว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喂，楚歌，老实说，你觉得我大哥二哥悟性如何？他们学成的机会可大么？”我推了推他，十分郑重地问。
“哼，他们？不行！”那ว小子眼皮不抬，一脸鄙夷。
汗……我皱皱眉头，锲而不舍：“我是说一般人的标准，就像我刚刚ธ那个标准。”
“当然还是莫莫最好，比他们强多了！”他继续挨过来，仰着小脸笑嘻嘻。
切，真是说话不怕闪舌头。我比他们强多了？谁信！
我想，真相什么的，问楚歌那ว是不靠谱儿的，不如亲自去看。
那小子又赖了一会儿，回去休息。我立刻๑动身，直奔大哥二哥住的厢房。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竟都没在房间午休。问过下人，我又折道后面的小园。
小园里花树深深，繁花树影里，两个少年盘膝坐在地上，阖目敛神，面容沉静如水。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不敢打扰他们。
“莫莫，你来了。”
我刚刚ธ走了几步，大哥忽然张开眼睛，对我微微一笑。
“呃，呵呵，打扰你们了？”我挠挠头，扮个鬼脸。
“是啊，我们刚刚ธ就要修成世外高人了呢，你这一来打扰，便没修成，眼下还是个ฐ三脚猫的普通人。”二哥支着下巴，歪了脑袋冲我笑嘻嘻，那双桃花眼眯成两弯新า月。
“哈，你在做梦吧。”我走过去和他们坐在一处，戳了戳二哥的肩膀，“还想修成高人呢，刚刚你们那位高人师父还跑去向我诉苦，说你们没慧根没悟性，害了他的半世英名。”
大哥二哥听了这话，对望一眼，然后，很同步地苦笑了一下。
啪，我伸出手来，用力拍拍大哥二哥的肩膀，看着他们认真道：“楚歌那小子的话无须理会，他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莫莫相信大哥二哥，干爹和娘也相信大哥二哥，所以，别管其他的，只要想做，没有什么不可能。”
“莫莫……”二哥话说一半停住，慢慢抬起手，轻轻按在我的手上，那双桃花眼里闪烁起一片细碎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