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毅摸了摸他的手背:“我的秘书长,苦尽甘来嘛!”
处长是个ฐ戏迷,听闻此言,脸上果然有了笑容。不等处长和师长再说话,马从戎轻轻巧巧ู的绕过他们,对着顾承喜一招手。随着双方แ关系的加密,顾承喜在他的嘴里,已๐经从“顾爷”变成了“承喜”:“承喜,你不该跟着处长一起到。我还指望你帮我张罗张罗呢,你别ี自居为ฦ客啊!”
白摩尼还要说话,不料床上的霍相贞“唿”的一声直坐起来,拧着眉毛吼道:“狗咬狗!都给我滚!”
话没说完,霍相贞一掀被子下了地。从屋角衣帽架上一把摘下皮带,他气势汹汹的转向二人:“我看你们是找死——”
白摩尼溜下大写字台,回头看了顾承喜一眼,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快步离了书房,马从戎也一如既往的关了房门。
顾承喜彻底的不看他了,垂着头喃喃说话:“大帅……我、我不想去盐务局,你……您能不能让我当个兵?您是带兵的人,我……我……”
答完一声,他松了手:“我现在去洗个澡,洗好了带你出门。你辛苦了一下午,我犒劳犒劳你。”
霍相贞的浴室与众不同。他嫌平常的浴缸不够宽敞,所以索ิ性给自己砌了个方แ方正正的池子,池子内壁贴了白瓷片,永远刷洗得洁净光亮。一池子热水蓄足了,白摩尼先光着屁股跳了下去:“泡澡堂子了!”
“我是……我是……”他自言自语的红了眼睛:“我是……”
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目露凶光的瞪大了眼睛:“你……摩尼?”
平安呆呆的看着他,带了一点傻相。他也望着平安,感觉平安应该和自己้年纪相仿,要大也大不了几岁。鼓起勇气伸了手,他忍不住在平安的脸上摸了一下:“看我干什么?”
他故意伸了手,要去逗逗平安。巴掌伸到เ平安面前,手指头马上就要勾起对方的下巴๒了,平安却是猛一低头,“哇”的一声,连药带粥吐了他满手。
脸好看,头可不好看,是新า剃的,两鬓短得泛青,像个ฐ二愣子,必是马从戎的手笔。霍相贞没有光顾理店的习惯,也不知怎么会那样信任马从戎,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他全权打理。马从戎,据白摩尼看,也是只笨鳖。剃头剃了这么久,还能把霍相贞剃成个二愣子。当着马从戎的面,他对霍相贞的脑袋批评过很多次,也不管马从戎脸上挂不挂得住。挂不住又能怎么的?他对于自己的分量很有自信。
白灵机是白摩尼的大姐,霍相贞的未婚妻。两人是娃娃亲,天造地设的一对。霍相贞活了二十大几,从来没有花天酒地的胡闹过,就是因为他已经有了灵机。除了灵机,他谁也不服,可惜灵机病死了,他没能把灵机娶ດ进霍家的门。
白摩尼带着他往前走:“傻话!是公署伺候着我大哥,怎么能ม让我大哥亲自去公署?我大哥又不是当差ๆ的。小顾,你想想,我们有什么乐子可找?公园我是懒โ得去了,看电å影也没有好片子。游艺场太乱,跳舞还得等到晚上。打牌也不成,上个月我输了八万,大哥说再有一次,就剁๗了我的爪子。”
顾承喜听闻此言,便轻轻一抬白摩尼的手腕,看了看他白白嫩嫩的小爪子。爪子的无名指上套了一枚钻戒,钻石反射阳光,光芒直刺๐人眼。白摩尼动了动手指头,自己也跟着看:“怎么เ样?样式不错吧?”
顾ุ承喜没看出哪里“不错”,但是因为知道它贵,所以心悦诚服的点头:“嗯,好。”
白摩尼一攥拳头,感觉顾承喜很乖๔:“没意思,要不然随便找个地方混混,晚上还是去北京饭店跳舞吧。”
顾承喜答道:“全听你的。”
顾承喜陪着白摩尼消เ磨了半天的光阴,而白摩尼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玩腻了,如今换了个新鲜ຒ的顾承喜,感觉倒是很快乐่。并且顾承喜已经给他留แ下了老实憨厚的印象,所以他对顾承喜毫不设防。
傍晚时分,顾承喜随着白摩尼回了趟家。白府是片颇为寥落的房院,因为疏于打理,所以看着带了几分凄清的惨象。白摩尼算是家里唯一的主子了,另外白老爷子也还在,但是此老爷子从青年时代起便一心向佛,人间事情一毫都不管。及至灵机去世之后,他伤了心,索ิ性削为僧,跑了个无影无踪,导致白摩尼成了个ฐ没人管的大号孤儿。
跳舞厅一贯是热的,所以白摩尼特地换了一身单薄笔挺的新า西装ณ。领ๆ着顾承喜出门重新上了汽车,他热得面孔绯红,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象牙骨子的折扇,“哗啦”一声甩开了开始乱扇。扇了几下,他侧身转向顾承喜,忽然展开折扇一挡脸:“美丽吗?”
他只从扇子边缘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的盯着顾ุ承喜等答案。顾承喜没想到เ他会这么大方แ,不由得一笑:“美。”
白摩尼深以为然的一点头,然后把扇子转了个面:“瞧瞧,字更好!我大哥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顾承喜这才明白了——白摩尼方แ才问的不是人,是扇面。特地又把扇面细瞧了一遍,他没有附和着夸赞,只把那画ฑ那ว字全印进了眼里心里。
没话找话的,他换了话题:“我看大帅对白少爷最好。”
白摩尼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的向他炫耀扇面,此刻๑听了这话,却是把笑容和折扇一起一收。垂了眼帘坐稳了,他让扇子在自己指间翻起了跟头打起了转:“是吗?”
顾ุ承喜逗孩子似的笑答:“是啊!”
白摩尼翘起了二郎腿,把扇子往衣袖里一插:“是就对了。”
顾承喜不害怕,知道惹了他的不是自己,是马从戎。
汽车开到北京饭店门前,白摩尼和顾承喜下了汽车。没等上楼进入跳舞厅,顾承喜先替白摩尼和人打了一架。打的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眼没留แ意到,白摩尼已经和那人唇枪舌战的骂上了。他凑过来想要观战,结果被白摩尼狠推了一下:“去,给我打!”
顾承喜像玩似的,把那个细条条的摩登少爷撂翻在地,又把摩登少爷的汽车夫也踹了个大跟头。回头再看白摩尼,白摩尼却是受了偷袭,被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打了一拳。拎起小孩直扔出了好几米,顾ุ承喜对着白摩尼微微俯了身:“白少爷,你没事吧?”
白摩尼捂着挨了打的肩膀,冲上前去又踢了那少爷几脚,紧接着他转身上车,气冲冲的嚷道:“不玩了,回家!”
顾ุ承喜没看出摩登少爷有什么错处,所以认定是白摩尼仗势欺人。白摩尼方แ才厉害,上车之后却是落了气焰,小声说道:“小顾,对外不许说我和人打架了,知道吗?”
顾承喜没听懂:“白少爷,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为什么不能说?你应该去找大帅,让大帅给你报仇出气。要是怕大帅没工夫,你交待给我也成!刚才那样的废物货色,再来十个我都能揍!”
白摩尼不耐烦的一跺脚:“你不懂!大哥总骂我!”
顾承喜抬手握住了他单薄的肩膀,轻轻的揉:“你挨打了,他也骂你?”
白摩尼叹了口气:“反正你别说就是!平白无故的还要说我淘气呢,若是知道我让你把何次长的儿子打了,他指不定还要啰嗦出什么来!”
顾承喜听了,若有所思的跟着叹气,又问:“白少爷,肩膀疼不疼?”
白摩尼垂了头:“疼,那小崽子手真有劲,上来就给了我一下子。”
顾承喜侧脸去看他的眼睛:“白少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我家里去一趟?我家里有药,专治跌打损伤的。”
白摩尼本也无处可去,这时便是点了点头。
小林很识相,见顾承喜带着生人回来了,他像个ฐ耗子似的,贴着墙根钻进了厢房,关了房门一声不出。
顾承喜把白摩尼让进了上房。等他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酒时,白摩尼已๐经脱了西装解了衬衫,大喇喇的打了半边赤膊。顾承喜往掌心里倒了药酒,一边搓手一边站到了他的身边。搓热的巴๒掌捂住肩膀,他简直不敢使劲,怕自己的手粗,会蹭掉白摩尼的一层皮。忽然嗤嗤的笑了,他一边小小心心的用力气,一边说道:“白少爷,你这也太嫩了,简直成大姑娘了。”
白摩尼知道自己嫩,所以不屑于答。
顾承喜又道:“原来我看秘书长就够白的,你比他还白。你们是怎么长的?从来不晒太阳?”
白摩尼一皱眉头:“别ี提他!”
顾承喜又往手里到了一点药酒:“行,知道你看不惯他,不提了。白少爷,你来一趟,我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反正你也不打算去跳舞了,我去弄点儿吃的,权当你的夜宵,行不行?”
白摩尼翻了他一眼:“行,我看你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顾承喜现在也是吃过见过的人了,既然白摩尼肯赏面子,他便坐着洋车出了趟门,从附近的好菜馆子里买了几样雅致的酒菜回来。酒菜全部运到了厢房的小炕桌上,小林只好又躲去了厨房,看着炉子烧水沏茶。
白摩尼百无聊赖,一边拿着顾承喜打趣,一边吃吃喝喝。及至有了几分酒意,他把筷子一拍,开始嘟็着嘴牢骚,大哥长大哥短的,反正全是大哥不好。顾承喜喝着热酒听着,脸上笑眯眯,心里冷森森。
他听出来了,白摩尼和别人不一样,白摩尼真是平安的家里人——平安好像就这么一个家里人。马从戎不算。
他对白摩尼的感情复杂了,不知道自己是该替平安去爱他,还是为了平安而害他。其实是不该害的,白摩尼除了会耍点小心眼之ใ外,屁都不懂,害白摩尼有些太作孽。
可是,他也想做平安的家里人。
白摩尼喝多了,躺在顾承喜的炕上睡了一夜。翌日清晨他睁了眼睛,现自己穿着贴身的内衣裤,盖着一床洁净的棉被。脖ๆ子底下有东西硌着,揉了揉眼睛再瞧,他现自己正枕着顾承喜的胳膊。顾ุ承喜穿着大衬衫和大裤衩,跟他挤了一个ฐ被窝,闭着眼睛还在大睡。
白摩尼许久没和外人同床睡觉了,不过因为对方是大狼狗似的小顾,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又睡了。
与此同时,小林站在厨房灶台前,一手抄着锅盖,一手握着长勺搅动锅里的米粥。粥已经熟了,也不知道顾承喜几时肯吃。现在他有点怕顾ุ承喜,因为顾ุ承喜出息得太快了,快得吓人。hellodbaທ!!ำ!ำ!
《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