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话，如何能说出口来？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过完年，太后要去五台山礼佛。”周瑞靖如何不知道她只是闭着眼睛假装睡着而已？微微一笑后，开口轻声如此言道。顿了顿后又添上一句：“至少会去一年的时间。”
不等檀心再开口，丹枝已๐经再度笑起来接话道：“那ว我就多谢檀心姑娘了。”这话一出，显然就是已经将事情盖下了定论。
只是顾婉音如何会在意？当下只淡淡一笑，便是低头去喝红枣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檀心那样的态度，不修理修理，只怕院子里以后是要不得安生了。
顾婉音远远瞧着秦王苍白的面色，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累。秦王突然身上有了血迹，稍微一想自然就是能ม明白。秦王此时伤口裂开，必然不是巧合。
顾ุ婉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是明白——只怕那人就是晋王了。同秦王不同，晋王虽然面容还有些年轻，可是周身的气质却是十分的沉稳。尤其那双眼睛，看着十分温和，这一点倒是和段贵妃十分相似。秦王一看便是天之骄子，似乎ๆ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傲气和贵气来。可是晋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有教养的，脾气温和的大家公子。
顾婉音苦笑，看向丹枝。揉了揉眉心：“如今多少双眼睛等着挑我的毛病？而且，老太太也不是那ว些个大度慈和的。我何必巴巴的将把柄送去？若是不去，指不定睡不了多久ื就要闹醒，倒不如过去了回来之后，好好的歇一歇。”
“嗯。你去打水来我洗把脸。倒是真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顾婉音揉着眉心，唇角一阵阵的苦笑，想了想又吩咐：“把早饭摆上吧，我倒是有些饿了。”其实。她执意要去老太太屋里请安，也是有要去打探消息的意思——有些事情她无法知晓，可是老太太却是不一定不知道。
陶氏得了这话，才又坐下了，口中ณ却是歉然道：“说起来，也是我唐突了。竟是没想到这会子正是午睡的时候，惊扰了你睡觉了。”
陶氏面上笑起来，很是轻快的言道：“怀孕了都是i这样的。当初我怀着青哥儿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倒是要睡七八个时辰。身上也总是觉得疲乏劳累得很。”
不过顾ุ婉音也不点破，和三太太对视一眼后便是轻声言道：“世子爷还在屋里等我呢，甘露我已经派人送去三婶的院子里了。三婶看着怎么安排罢。”
“三婶是觉得是我故意为之？是为了让二婶难看？”顾婉音抬起头来，平静的看向三太太墨玉般的眸子里竟是幽深得不见底。
面对老太太的怒气，谁也没有再开口。这个ฐ时候，谁若是开口，必然只有一个ฐ被迁怒的下场。
“是。”不敢多说，二太太只得应一声退去了旁้边，脸上的泪还挂着，看上去颇有几分可笑的意思。
流芳一抬头便是看见了那ว丫头惶恐的求救眼神当下狠狠的便是一个ฐ战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的巧？
勉强一笑，流芳纵然一颗心已๐经沉到了谷底，可是到底还是想着要离开这里才好，当下便是有些尴尬的让开身子，打算让他们进去之后，自己便是飞快溜走。只要在永和郡主ว身边，顾婉音能奈她如何？当着永和郡主的面，纵然是顾婉音知晓了真相又如何？总不好将事情闹大罢？
二太太猛然听了老太太这样的话，登时便是心中ณ一跳，直接将老太太这话当做了是要将甘露给了周瑞靖的意思。只是当下又不敢表现出内心的情绪，加上见老太太心中ณ似乎ๆ有些不好，便是又添上几分笑意，盈盈言道：“老夫人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想着以往老夫人您用惯了甘露怕您不习惯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此时，一直不曾言语的顾婉音忽然开口插话笑言道：“银鹭的确是个ฐ好的，甘露也不差。老夫人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出落得如此水灵标致，办事也如此稳妥，让人见了真真喜欢。老夫人也不知是如何调教人的？我们只怕是拍马也追不上的。”
“好。”周瑞靖沉声答道·顿时将顾ุ婉音剩下的话吞没。
“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周瑞靖沉声言道，唇角微微有丝笑意：“小时候，我教过瑞明开弓。那时候，我也是个半吊子。”
难得见顾婉音使小性儿，周瑞靖也是不由笑起来：“桃花运？只怕是桃花劫。这些个ฐ桃花劫，还得多靠娘子替我遮挡一二呢。”
“我若动了甘露，世子爷真不心疼？”顾ุ婉音笑盈盈的靠在周瑞靖怀中，伸手把玩他要带上的玉佩。声音柔柔，几乎ๆ滴出水来。然而语气却还是略带了几分质疑和酸味。显然心中仍是不快的。说实话，顾婉音原本还对甘露存着一丝纵容之心，不愿为了一个丫头得罪了老太太。可是如今看来——甘露是一心想着攀高枝了。而且如今老太太对她百般不满，何尝没有个甘露的功劳？留着甘露在老太太身边，始终是个祸患。自然，也不可能让甘露来她们自己院子里。
周语绯只是腼腆，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听出，当下微微一笑，沉静的眸子里却是闪烁出异样的光华，十分绚烂，而一开口，却是满满的钦佩和赞许：“可不是？嫂嫂年纪轻轻，却将偌大的周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们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是关爱有加，孝敬老夫人，对哥哥也是极好的。的确是有世子妃的派头，旁人只怕是在没有这样好的。”
“多谢语绯妹妹。”永和郡主甜甜一笑，很是感激的拉起周语绯的手道：“以前在路上便是听见你哥哥常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极好的。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才是。”故意不唤周瑞靖的名字，只称为ฦ“你哥哥”，无形中便是让人觉得永和郡主她与周瑞靖之间的关系好似十分亲近。
“世子爷说的，想来不会有错。”顾婉音却是肯定道。这种事情，周瑞靖总不会随便骗人，毁人清誉才是。然而她却是没有多想，为何当时周瑞靖说这个的时候，会是那副表情。
进去一看，老太太也是刚梳好头，正要戴饰。
三太太却是冷笑不言，讳莫如深的看着顾婉音，直看着顾ุ婉音浑身毛：“三婶怎么เ这样看着我？”
而偏偏，这次就没有叫她过去。那么除非是……除非是这件事情和她有关系，这才会如此故意的避开她。而若是好事，自然不必如此，那么เ很显然的……应该是坏事。怪不得三太太一出老太太屋子，就过来找她。
顾瑢音扶着老夫人进了院门，只觉得屋子里怪冷清的，静悄悄的。
在众人瞧不见的时候，张氏悄悄给顾瑢音打了个眼色，示ิ意顾瑢音看顾ุ婉音。顾瑢音几乎立刻๑便是明白了张氏的意思。当下摇着唇，微微一犹豫，便是下定了心思。
除外，也就是秦王妃，平北王妃知晓。只是，想来这二人应该也被告知了，并不敢胡说的罢？
在顾婉音的指点下，马车听在了顾家的侧门上。瞅着并无人在侧门外走动，顾ุ婉音这才飞快的下了马车，然后进了顾家。
其实不用老太太提醒。顾婉音已经是回过神来，心知肚明自己้的反应是有些过度了。当下便也不再那般，强行将满腔的怒火重新า压了回去。又平复了一番๘，这才开口淡淡向老太太问道：“老夫人您认为如何？”
老太太这摆明了就是要试探顾婉音的心思，将这件事情当做了试金石。
三太太走后，顾婉音这才唤来碧梅，沉声吩咐：“去让胡嬷嬷看看，到底为什么那些人没能拦住勇子？我不是让人好好跟着勇子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总不能真让勇子在周家门口一直这样下去吧？那ว周家成了什么？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婉音垂下眸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待到三太太说完，这才叹道：“那三婶觉得，如今咱们周家，还有谁能出面的？总不能让咱们几个妇道人家去抛头露面吧？我知晓这是为难三叔了，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法子。若世子爷在家中，这些事情自然都是不用提的。可偏偏——”
顾ุ婉音抬眸看了一眼，又加了一句：“若三叔三婶肯帮这个忙，我与世子爷，都会记着这份恩情。”
被他这样一调侃，顾ุ婉音登时面红耳赤，急忙进了里屋，尴尬的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倒是有些真困了。”
而顾婉音，绷紧的身子却是直到听见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渐渐放松下来。不一会竟也是睡了过去。
二太太闻言一喜，忙热切道：“还不快将人迎进来，外头那样大的雨。”
不多时外头挑帘子走进来一个高挑的少女，十岁的样子，身上穿一件翠绿色的缎面襦裙ำ，行走之间衣带飘摇，裙ำ裾盛开，倒是有几分步步生莲的灵气之态。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进了屋，那少女先给二太太和三太太见了礼。随即才又看向顾婉音，打量一番后低下头去行礼：“想必这位就是世子妃罢？红蕖给世子妃请安。”
“大伯母可知晓河南张家？”这几日，她让三太太帮着打听过。三太太倒是推荐了几个ฐ人上来，她又悄悄的让人去打探了，倒是有一个合心意的。
“有的。”顾婉音笑着凑到李氏耳边说了一句话。
果不其然。三太太接下来就道：“那长随典当的东西，足足典当了四千两。一个长随，如何有这样的东西？而且，其中还有一套极品的翡翠头面。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偷的罢？”
不是偷，那便是有人交予长随的。至于那个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只是，二老爷又哪里来的饰？难道是二太太的？
坐在锦凳上低头揉了揉膝盖，二太太不由á想起方แ才二老爷狰狞的样子，顿时心中又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更是有些迷惑——到底是从什么เ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瑞明，也是个ฐ不着调的。成日家就只知道读书吟诗，要么เ就在家中和丫头们厮混，不像是瑞靖，年纪轻轻，身上有军功，更是深得圣上信任，前途无量。
让她略为感动的是，周瑞靖在这样的情况下，竟是一直不动，等着她的许可。若不是双股之间的坚挺灼热，她几乎都要以为他很冷静平淡。
不过周瑞靖应当是看见了，因为ฦ他已经有了动作。
莉夫人突然难，顿时吓了顾ุ瑢音一跳。顾ุ瑢音目光一缩不敢与莉夫人对视，只撅起嘴小声撒娇道：“娘，你别ี这样——”
说完这句话，莉夫人转头看向李氏，挤出一丝笑容道：“她小孩子不懂事，胡乱ກ说的。要说合适，还是镇南王府合适。”
就在周瑞靖强势的拉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她低着头虽然并未如何欢喜，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就在那时，她鼻子一酸却是险些落下泪来。周瑞靖这样待她，她如何能不欢喜，如何能不感动？
踏出老夫人院子那一刹那，她却是强行将泪忍了回去，抬头去看周瑞靖，灿烂一笑：“多谢世子爷。”这份情谊，她该如何回报？为了她，周瑞靖能做到如此，她的确是值得人羡慕的。
周瑞靖微微一笑，用力握紧她的手，淡淡开口：“谢什么？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好值得感谢的？”
顾婉音一怔，面上笑容越灿烂：“是我糊涂了。”然而鼻子却是越的酸涩起来，眼睛里也是水光泛滥，如何也忍不住。
夫妻二人就这么牵着手，缓缓的往回走去。也不知道是何时起了风，又开始飘起雪来，周瑞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替她将风帽拉上来遮挡风雪。顾婉音靠在他的肩上，在他庇护下，竟是感受不到เ丝毫的寒意，只觉得暖融融的，心似乎ๆ都要融化了一般。
走着走着，竟是生出一股盼望来——只盼着，她和周瑞靖，能这样一直相依的走下去。不管风雪袭人也好，亦或是严霜寒冻也罢，只要能和周瑞靖在一起，她便是什么都不怕。就这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一直走下去，走到白头，走到天荒！
远远的闻到香气浮动，顾婉音笑起来：“腊梅像是开了。你去替我折一枝，放在屋子里熏屋子可好？”
周瑞靖低头看她晶亮绚烂的眸子，轻声一笑：“好。”
二人竟是也不急着回去，转了个弯便是朝着腊梅而去。急的后头跟着的丹枝直跺脚：“这样冷的天，这两个主子真真的让人不放心！大的不怕冻，好歹想想肚子里的小的！”只是急切归急切，她也是不敢上前打扰分毫。
☆、第四三六章请旨ຈ
夜里二人灭了灯并排躺着，闻着屋子里幽幽的腊梅香气，顾ุ婉音不由笑起来：“明儿语绯该纳闷了，是谁折了她的腊梅。世子爷也真是，偏就将最好的那枝给人折了。也不怕语绯恼了？”
“纵然我不折，明儿她也一样是要将这腊梅送过来的。”周瑞靖却是一笑，自信十足的言道。
顾婉音微微一怔：“何以见得？”
“语绯和你最是要好，她若得了好东西，必定不会忘了你。”周瑞靖竟是一本正经的答道，不得不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以往若是周语绯院子里什么花儿朵儿开了，第一个想到的，也必定是顾ุ婉音。
“语绯是个好孩子。”顾婉音倒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微微有些感慨：“就是她性子太柔软，我怕她将来嫁人之后吃亏。”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喜欢挑软柿子捏。
周瑞靖却是有些不同意：“谁敢？”
顾婉音“扑哧”一声笑起来，伸手掐了周瑞靖胳膊一把：“怎么着，到เ时候嫁出去人家家务事你也要管不成？也不怕别人嫌你？”
“我是她哥哥，自然是要护着她。”周瑞靖倒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反而沉声如此答道，难言戾气：“我看看谁敢欺负她。”言下之意，谁若是要动周语绯，倒是要看看看他的本事了。
“那你以后可是小心了。我也是有哥哥的。”顾婉音“吃吃”笑起来，忽然又道：“这话也不对，若是将来妹夫比你不如也就罢了，若是妹夫比你厉害呢？或是身份尊贵，是什么王爷的呢？我就不信，你还能ม真不顾脸面，打上门去？”
“厉害又如何？我是他大舅子，他能奈我何？”周瑞靖笑道，语气不似平日的一本正经。倒是颇有些自得。不过这话也是没错——哪个妹夫敢跟大舅子对着干的？尤其是周瑞靖这样，也不必如何，只要一瞪眼，便是足够让人害怕了。
夫妻二人说笑着，这才渐渐睡去。
……
第二日起来，顾婉音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去跟着顾昌霏。看看他到底哪里来的那样多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