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脑门上顿时三道黑线，哑姑抱着板夹笑得前仰后合。
哑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在岔路上分手，顾念换车回家，宋亦柏回和安堂总号。
恰好古剑心刚从外面回来，及时看到纸条，猜是为了什么事，写了回信，让宋亦柏晚上来家一块吃酒。
数日之ใ后，医学堂开学。顾念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赶到老师处，先给老师拜了晚年。然后送上一大包香料é，请杨益怀替她转送其他老师和师兄弟，又与老师讲了讲这趟出游的见闻趣事。然后去课室上课。
顾念的临时抱佛脚很有成效，老师的提问她都答对，轻松过关，另几位师弟就惨了，被老师现功课偷懒โ，罚他们抄书不等。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铁子和哑姑陆续下来吃东西，结束前顾念到街上买了些零食，招呼大家回房坐坐，还事先订了晚饭的菜肴，送餐到เ房间。
“今日才现。念哥儿真有急智，反应真快，能想出那么个主ว意。叫那帮家伙有苦说不出，还得被官府通缉。”包寄桃拍手轻声笑道。
顾念他们也撤了，就近跑进了一间茶楼，若是只有铁ກ子和包寄桃。他俩人还会站在街边看看热闹，这带着顾ุ念和哑姑，那就得一切安全为重。
四人在小二的带领下径直上楼，楼ä上的茶客们都挤在窗前大胆地看。多数是江湖人打扮，边看边议论，登高望远，他们倒是视野开阔看得清楚。
顾念在前甲板上停留了一会儿，舷梯太拥挤了，从甲板上往下看，先上岸的乘客都没走多远。
二楼的舷梯渐渐空了，一等舱的客人们慢慢下来。顾ุ念笑嘻嘻地迎上去跟他们寒暄。年前那么多次应酬，很多人都反复见过几次，混成了熟脸。这会儿也不见生份，又都是年轻人，说说笑笑地一块往一楼甲板走去。
“妹妹，我现你比杀手还要谨慎。同伙之间不见面。只利用邮ุ驿通信，用外号互相称呼，就算见了面都不认得。要真如此，那我倒要佩服他们了。能成为ฦ让官府头疼的杀手组织是他们的本事。”
“妹妹的思路是一个方แ向，我的思路是另一个ฐ方向。以杀手谨小慎微的习惯来看。那么重要的情报，用私驿传递，万一遗失或者损毁，就麻烦了。我认为他们会找机会碰面，面对面交接情报。大车行里出差ๆ回来的伙计，通常都能ม休息几天。拿一天半天的时间过来，不是难事。”
顾念惭愧地低下头，保证一定四肢完整地出席各种场面。
今晚的应酬气氛很轻松。因为ฦ是董元庆作东，客人们派来的代表，也是家中的年轻人。一群年轻人坐一块，自然是各种欢声笑语，比跟长辈们在一块要惬意得多了。
这一会儿手重，一会儿手轻的，可把顾念折腾得够呛，实在受不了这酷刑一般的上药过程，直呼包寄桃接手代劳。先过了今晚，明天再让哑姑练手。
包寄桃倒了一点药酒在手心里，双手搓热，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定信念，眼睛一闭，手掌压在了顾念的伤口上。
“我现在是你雇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顾念瞪了一眼。
包寄桃从后面走出来。连连摆手，“我不用了，要赶回去照ั顾生意，我先走了。”
“聚兴顺会大剌剌地派自己人去永洛府买药？谁不知道聚兴顺的药品供应商是和安堂？他们的人在外地买别家的药，在千百人眼里有千百种解读。尤其还是抱着查案的心态去的，这不给自己找麻烦么。”
顾念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些香料。“古剑心会送东西给我？”
万宝宝天天过来坐在哑姑房里绣花，她不把活拿家去做，只在中午回家去给爷爷烧饭，午休后再过来继续。
顾念平时不好打听别ี人家闲事，邻里街坊包括家里两ä个都知道这点，再见她天天出入匆忙，也不好主动拿些闲言碎语飞短流长讲给她听，要不是顾念自己动了心思，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忽视街坊动向很久了。
顾念最终还是没在饭堂吃饭，直接回了家。
顾念脑แ门上贴着的“宋亦柏系”标签经过她这两ä次的露脸之后，是越的亮闪闪起来，在这标签下，不会有人去追究她的往事和历史，让那些自持身份的大夫，去讨论一个黑医的师承来历，这太丢脸了，他们才不会干呢。
“不怕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准备得充分，就不怕。”
“弟弟想太多了，我们这一带，谁不知道顾大夫仪态最好最多礼，有点信心，别总是缩脖耸肩的。显得形容猥琐，反倒让人看不起。”
车厢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祥和。宋亦柏重新闭目养神，顾念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呆。
顾念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车，拿上书箱，道了谢和告别，另雇了一辆小车继续送自己回家。
顾念马上转身包寄桃，大拍马屁，极尽谄媚，“还是姐姐疼弟弟。”
顾ุ念连忙起身，再三道了谢，双手抓着砂钵的耳朵，端了就跑。
“没大碍吧？正好厨下现在空闲，给你煮碗酒糟团子，趁热吃了，出出汗许就好了。”正好伙计从酒窖挑了担子出来，包寄桃一面吩咐人去厨下说一声，一面叫了顾念寻了处避风的桌子坐着。
片刻功夫，一大碗酒糟团子端上桌，热气腾腾，烫得没法下嘴。
顾念低声嘟็囔着，“我又不是卖胶ด布的。”
宋亦柏斜她一眼。顾念老实了。
“价钱算便宜点。跟你长期订货。”
“那我成本价多一点点卖你好了，反正也不指望这个赚钱。”
“这就对了嘛。”宋亦柏拍拍顾念脑袋，“新东西做出来要让我知道。”
顾念扶了扶自己้的髻，点头。“好。”
马车行至半途，顾念下车另雇马车一路回家，回家稍歇片刻๑。拿着草图出门去找做木工ื的邻居，定制ๆ几个活动木盒子。
她画的草图木匠都看不懂，对她说的盒底部要做成按压式的活机关更是不明白，顾念自己้讲得口干舌燥也没用，只好让木匠先给她做其他的部件。底部空着，等她弄了别的零件再说。
木匠手脚麻利地给顾念做了那样的一个四方盒子，棱角打磨得平滑，其中ณ一面比另三面都要大一些，那是为了好钉ล在墙上留下的。上方的盖子是活动可卸的。
抱了盒子回家吃晚饭，抓紧时间熬药制药。反正明天是休沐，晚睡不要紧。
次日果然起晚了，匆匆吞了一碗粥，拿纸笔写了一张购物清单，打哑姑上街买来，她自己则ท奔了铁匠铺，定制两ä个小弹簧。为了让师傅明白弹簧是什么เ东西，顾念再次讲了个ฐ口干舌燥，好在这次没有浪ฐ费口舌，铁匠师傅现场就给她做了两ä个，拿回家带上半成品的木盒子就直接去找了木匠邻居。
又是一番艰苦的沟通，木匠大致明白了顾念的意思，试做了一个小构件，把弹簧装在了里面，然后再与盒子装在一块。拼成了一个完成的木制ๆ品。
顾念往盒子里装了点水，没有漏水，密封很好。然后她又把这盒子一手抵在墙上，另一手按动盒底的弹簧滑片，清水随她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从豁口处流出，当她松手时则一滴水都没有。
顾念满意地付了工匠剩余的尾款，并告诉他日后可能ม还会再来定制ๆ几个，接着就跑回家去了。
哑姑已经给她买来了她要的原料，她卧室外的客厅也收拾齐备，各种工ื具都摆上，只等她回来。
一千张胶布，这可不容易。
药铺买的纱布都是标准尺寸，顾ุ念只管制ๆ作胶ด水，哑姑和万宝宝把一张张纱布绷在方形绷子上，方便涂ิ胶水。
三人只做了五十多张，几张零头顾念留着自己用，其它五十张是要交的货。
湿漉漉的胶ด布晾晒在院子里，散着混合物的气味。顾ุ念收拾了用过的物品，哑姑拿去井边清洗，而顾念则又拿了新的一套工具，继续在那个房间里做新的实验。
这次她要做液体肥皂。她受够了拿胰球洗手这种不干净的事了。尤其是在医馆里，一群人共用几块胰球，看着太难受了。
液体肥皂的皂化剂๘是氢氧化钾，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工匠们那里叫什么เ名字，买不到现成品，但是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做。
石灰石高温加热生成氧化钙แ，再与水反应生成氢氧化钙，最后与草木灰反应得到最终的氢氧化钾。
顾念抹把汗，幸亏她前世学西医的，这一点点化学知识难不倒她。
有了氢氧化钾，液ຂ体肥皂的步骤就简单了，植物油脂做原料é，工艺跟普通手工皂类似。顾念很仔细小心地做了一小锅，倒在小瓷碗里，表面蒙上干净的纱布，放到เ安全的地方静置几天，观察后续的化学反应。
过了两天，顾ุ念提了两大包袱的胶布到医学堂，然后再提到和安堂总号，那里是一百张，交给了掌柜，还差九百张，等她慢慢来，她的生产力实在跟不上。
回到小屋放下书箱，还没来得及喝几口茶水，一伙人抬着个担架从这小院经过，担架上的人趴着，腿上出血，后面跟着的小厮敲敲房门，她的病人。
顾ุ念搁下茶盏，追在后头跑进开刀房。武馆的小徒弟被割伤了大腿后侧的筋腱。
做完手术歇了歇，抓紧ู时间写了一些作业，等打烊，搭宋亦柏顺风车回家，途中仍被师兄考问功课。
回到เ家后先检查了她的液体肥皂，皂化反应都完成了，她取了一点到井边洗手，还故意在花圃里抓了一把土，把手弄得脏脏的，测试去污力，还叫哑姑把厨房的围裙拿来洗一洗。实验结果自然是让人满意的。
哑姑找来钉ล子锤子，把液皂盒钉在厨房外墙的屋檐下，顾ุ念将液体肥皂悉数倒进去。再试用几天，确实没问题的话，下个ฐ休沐日就批量生产，她真受够用胰球洗手了，交叉感染惹不起啊。
又是两天后，顾念又提了一百张胶布到总号，掌柜都给记了账，下月连同诊费一块结。
休沐日顾念在家里忙活开了，她找铁匠做弹簧，哑姑和万宝宝分头行动，一个找木匠做液皂盒，一个上街去买需要的原料。
顾念把弹簧拿回来的时候，木匠那边也已完工，就等她的弹簧。留万宝宝在那等着，顾念赶回家等哑姑回来，对原料é做初加工ื。
这次多做了一些，静置几天，确认反应都结束了，顾ุ念分装了两个罐子，带着两个液ຂ皂盒，带去了医学堂。一个盒子钉在了开刀院的水房门外，灌入液ຂ皂，示范使用方แ式。另一个自然钉ล在了总号开刀院的水房门外。
这新东西引的好奇，就跟医学堂里是一样的，并不因这里的大夫都一把年纪按理应该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淡定了，可也架不住这实在是个头一次见的稀罕玩意儿，稍有空闲的大夫们都跑来转一圈，看个稀奇，玩一玩，洗个ฐ手。
宋亦柏跟顾念站在院子中间，看着不断有大夫啦、小厮啦、杂役啦等各种闲杂人等进来溜一圈，宋大公子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我要的一千张胶布你到现在才交了二百张，时间都用来做这个ฐ了是吧。”
“胶布要晾要晒，本来产量就快不了，跟做液皂又不妨碍。”
“怎么突然有工匠的走向了？洁癖更严重了？”
“我讨厌和别人共用一块胰球洗手。我的洁癖从来就没轻微过，只是条件有限，作不得罢了。”
“那ว么说，我这还提供了让你洁癖作的条件了？”
“是啊，师兄提供了一个好地方。”
“要不你再看看，这院里还有什么可以让你的洁癖作得更厉害一些的？”
“多了，就是没条件实现。”顾念做梦都想要洗手的水槽和自来水。
宋亦柏撇着嘴角，斜睨着身边的人，垂下眼帘ຈ，“你还真不客气。”
顾念抬起脸，茫然且无辜，“跟外人才讲客气呢，师兄是外人么？”
师兄自然不是外人，所以宋亦柏没有生气，他只是威胁地伸伸手，顾ุ念就抱头鼠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