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只是作为后备,不一定真要她出手,因此工具箱放进开刀房后,只单单解掉了绳子,打开了挂锁,拿了擦手巾去外面洗手,其它的都没动。
病人从病房里抬出来,送进一号开刀房,医徒们跟在后面,先进去占个ฐ好位子。
“好了,时间不早ຉ了。你今天不是有门考试么,快去准备吧。”
上午,弟子们各上各的课,下课后。顾念回到杨益怀处,任焱焱已经先到一步,他考完试就过来了,坐了有一会儿了。
“不行。谁知道是不是官府的钩๗子,一旦上当就是死。中间人被撬了的话,会危及帮派安危。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接任务的办法,而且都是单线联系,雇主想找人,也得颇费一番๘功夫。而沉沙帮接任务的方式至今不明。”
“有这种可能,但人在哪?”
董老太太和太太都放心地点点头,董之瀚这时坐起来,跟奶奶和母亲撒娇,要和宋亦柏回自己院去,聊些公事上的事。
拐进通向董公子所住的小院的小道时,前后左右,除了两位公子,就是他们各自的贴身小厮,无其他外人,二人这时居然压低了声音谈起顾念来。
哑姑在院里迎上,接下果篮拿去厨房,包老板满面堆笑地跨进上房,顾念在客厅里迎着,两人见面行礼,包寄桃一迭声地念着恭喜。
顾念一头雾水,“喜从何来?”
“哎哟,我的好弟弟,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啊?你上午在医学堂的那番๘壮举ะ,街坊上都已经听说了。”
“传这么快?!”顾念惊讶之余,比了个手势,请了哑姑上座。哑姑端来两盏茶,给火盆添了些木炭,退下去了。
“可别小瞧了和安堂传递消เ息的能力。再说了这是大喜事,又是他们少东家的功德,那就传得更快了。哎。那大公子有没有说要怎么奖赏你?”
“奖赏倒没说,明日要被院长召见,东家也可能会见一见我。”
“哟哟。这还叫说没奖赏,这是多大的面子哟。和安堂的东家哎,那是怎样的体面哟。”
“姐姐别取笑我了,我都紧ู张死了。”
“哎哟,瞧你这点出息,你都医治过那ว么多病人了,见个东家嘛,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吃了你下去?”
“没有这么正式的见过嘛ใ。”
“不怕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准备得充分,就不怕。”
“唔,正做着准备呢,希望到时不要有失仪态。”
“弟弟想太多了,我们这一带,谁不知道顾ุ大夫仪态最好最多礼,有点信心,别ี总是缩脖耸肩的。显得形容猥琐,反倒让人看不起。”
“我哪有猥琐?”
“怎么没有,总是缩着脖子,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跟那蹲在赌坊门口求人赏几个赌本的赌鬼一个面貌。和安堂的东家,那是上等人不假,我们这烟花巷的是下等人,平日里早就习惯见谁都是大爷,点头哈腰的,自丑不觉,其实在外人眼里,这就叫猥琐。你到เ时见着东家,可别拿这一套示ิ人,你几次立功,挟这气势在东家和长老面前,昂然长立,人家还会说你一个ฐ好字,这也是给我们街坊长面子不是。”
顾念被包寄桃说得心动,起身整了整自己้的站姿,试着抬头挺胸地走上几步。
包寄桃端着茶盏,茶盖拂着泡沫,正笑盈盈看着顾ุ念来回转圈时,谁知对方对上自己的目光时,又塌了腰,驼背耸肩缩脖子的难看样儿。
包寄桃暗叹口气,她大致能猜到顾ุ念变脸的缘故,女扮男装,在身体外表上其实有很多漏洞,不是谁都有一手精到的易容术能切实地把自己装ณ扮成另外一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医学堂的老师们没有现顾ุ大夫的破绽,但她这样去见东家,倒的确是个隐忧。
“好弟弟你又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都好好的?”
顾ุ念缩着脖ๆ子回来坐下,拧着身子,都不敢正面对着包寄桃,“我觉得我那样子去见东家,会不会让东家以为我有高傲之ใ嫌?”
“你别一副骄傲的样子就行了啊,就那ว么平常地走进去,见人行礼,有话说话,哪里高傲了?”
“总觉得不安心。”
包寄桃放下茶盏,做了个决定,“好吧,我知道了,你需要外力的援助。晚上在家等我,我打烊后过来。”
“咦?姐姐知道我要什么เ?”
包寄桃起身来到เ顾ุ念面前,纤纤玉指轻点她圆润可爱的鼻尖,心里感慨这明明一张漂亮女孩的脸,那些大老爷们怎么都个个ฐ瞎了眼似的看不出来。
哼,既然那些爷们都瞎了眼,那日后也别喊冤。
“姐姐什么都知道,你安心在家等着,姐姐我一定让你安安心心地去见东家。”
说罢,包寄桃妖娆ๆ地扭着腰,掀帘子走了。
晚上来了个急诊病人,意外被开水烫伤,顾念给病人做紧ู急处理的时候,包寄桃提着个包袱来了。
见街门只是虚掩着,包寄桃知道一定是诊室有人,她轻轻拉了拉门铃,告诉里面有人来,然后推门走进院里,正看到哑姑从诊室跑出来。
哑姑还以为ฦ又有病人,见是包老板,大松了口气,引了她进上房里坐,抱歉地让她一人呆着,她又匆匆赶回诊室帮忙。
顾念没听见外面候诊室有声音,心知定是包老板来了,加紧手上的动作,迅地把病人的烫伤处理完毕,交待了医嘱,收钱送客。
洗了手,顾念匆匆回屋,包寄桃在客厅里坐着,脚๐旁靠着火盆,无聊地正打呵欠。手边桌上放着一个软塌塌的蓝花包袱,不知装的什么。
“抱歉,抱歉,让姐姐久等了。先来盏茶暖暖身子吧。”
哑姑从顾念身后出来,放下两ä盏红糖枣茶,然后站到เ一边。好奇地张望,等着看这包老板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自家姑娘的难题。
二人吃了半盏茶,身上重新有了暖意。包寄桃放下茶盏,问哑姑是否关好了街门。
哑姑点头,她送走病人后。亲手顶ะ上的闩子。
“再把这房门关了吧,还有哑姑。把茶盘放下,别一会儿跳起来拿那东西砸我头。”
哑姑照ั做。
顾ุ念失笑,“姐姐说的好玩笑。”
包寄桃换了严肃的表情,起身提上包袱,“姐姐不拿正事玩笑,弟弟若想彻底瞒过那帮老爷们的眼睛,就得听姐姐的。”
“咦?!”顾念敛了笑意。脸上血色有些褪。
“哑姑,给卧房多点几盏烛火。弟弟,到妆镜前坐下,看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包寄桃牵了顾念的手,走进卧房,包袱随手放在妆台上,扶了顾念双肩,让她坐下。
哑姑把书房和客厅的烛火都拿了进来,放在妆台周围和窗台上,把这一小块地方照得特别明亮。
“姐姐这是作甚?”顾念看着包寄桃解开包袱。露面里面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盒子,心内狂跳。
“帮弟弟打扮得更有男ç子气些,那些爷们现在是瞎了眼,可别日后哪天又开了眼。看出弟弟实则ท是女儿身就不好了。”
“啊!”哑姑惊愕万分,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又后悔地双手捂嘴,身子晃得摇摇欲坠。
顾念则跳了起来,背靠妆台旁的矮柜,全身肌肉绷紧,脸上血色全无地瞪着包寄桃。
“姐姐又是如何得知?”好在顾念还有力气继续说话。这一年多见识的各种急诊伤患极大地锻炼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因为你的伪装在姐姐眼里连及格都算不上,一眼就看穿了,没有稀奇之处。”
“那姐姐为何不揭穿我?”
“揭穿你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那好管闲事之人。再说了,都是街坊,你还照顾我生意呢,我一开门做买卖的,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妹妹说是不是这个ฐ理儿?”
顾念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说话,目光在包寄桃脸上游移不定,可对方笑得那ว温柔可亲的模样,让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姐姐当真是真心帮妹妹?”
“当然是真心的,别忘了,我们可有共同的敌人。从这上面来说,我们是自己人。”包寄桃伸出手指,顾念紧ู张地闭上眼睛,却只感到鼻尖传来轻柔地触感,才又睁开眼,果然是包寄桃在点自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