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ใ劳罢了,又值得什么?倒是芸哥儿……”
“听我姊姊说,竟是在京畿戒严之地护着东府的大老爷安全出了城门,真真是好本事的!”
凤姐的话音刚落,一大桌子的人全都掌不住大笑起来,迎春和惜春两个双双拉着凤姐的手,探春则倒了慢慢的一杯酒亲自喂着凤姐儿喝下,林黛玉伏在桌子上,只能看见两个窄窄的肩膀不停抖动着,贾母更是笑得拉住了鸳鸯让她给自己揉背。
“好个凤丫头,人家两ä口子新婚燕尔的,倒吃你这样的编排,还不快去敬一杯酒赔礼!”
随着司仪长辈的一声拖腔,在众多婆子媳妇儿的簇拥之下,贾芸和柳五儿终于被送进了自己的卧房,崭新的床铺、家具,柜子上放着生机蓬ศ勃的一束绿色的不知名的植物,角落里是一只小小的子孙桶,床上铺着红色的棉被和枕头,上面撒满了几十个ฐ制钱,还有花生、枣子、桂圆等物,满满当当,观之可颐。
倪二腆着肚子将那些准备闹新房、听壁角的小伙子尽数赶出,随后笑着将房门关上,掇起一张凳子,门神一般镇守在廊上的大门处,解开腰里挂着的酒葫芦,仰天一口,斜斜得望着空中隐隐绰绰的一弯暗月。
“想不到,区区一出戏文,竟是闹得满城风雨,这么เ多的冠盖云集,简直快不输于往年的元宵灯节了。”
与他们对面而坐的贾芸突然脸色一变,把三人都是吓了一跳。
“呀!”
贾芸慢慢的俯下身子,在柳五儿的额间轻轻一吻。就是这神奇的一吻,仿佛一下子催化了少女浓浓的炽热的情怀,她的双手牢牢勾住了贾芸的脖颈,瀑布一般的头不知怎么的早ຉ已披散下来,带着茉莉花香的胭脂ฦ被那**โ的红唇深深地,一次又一次的刻๑印在贾芸的脸上,唇上,眼上……
“那大爷岂不是要糟?”
贾政一边说着,一面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望着贾芸欲言又止。贾芸虽不知道贾政究竟打着什么เ样的算盘,可是察言观色,便知道他一定是有要自己效力的地方,否则这么辛密机要之事,自己恐怕还是无权与闻的呀。
“那不一样!”
“论武艺韬略,九叔是万人敌的大将,可是论这舞文弄墨,说句实话,那可就是外行了,其实近日从坊间流出的那几截文章,论文采辞藻,用典铺排都并无惊艳之处,可是妙就妙在其竟是用《论语》的语录体所写,而且连篇累牍,人物繁杂,其中ณ竟似还有一个极精妙的故事,可惜,流传出来的文字实在太少,我和几位师傅共同参详了一夜,也想不出来这最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关窍。”
“你也不用勉强了,倒是也交个白卷来得爽利。”
此时,酒席的贾母突然回头冲外间的一个小丫头招了招手,又耳语几句,那丫头片刻之后便拿了一只暖手的小炉子塞到了宝玉的怀中。看着她脸上高耸的鼻梁和鼻翼两边淡淡的几点雀斑,贾芸便知道,这个丫鬟一定就是《红楼梦》原著中贾母身边最倚重的席大丫头,最后又自尽而死的那个既可怜又刚烈的鸳鸯!
“芸二爷!”
“你走却走,到时看不到那绝世的好戏文可休的埋怨你干爹!”
“中文系的穿越客,果然还是不好混啊。”
一来他前世就偏好戏剧,多有涉猎,二来,明清之际,正是以昆曲和京剧为的古代戏曲鼎盛之ใ时,百姓好之者众,也就意味着市场广大,值得开,至于第一炮打响的剧本,说起来倒是受到了倪二的启,这个家伙以高利贷为生,让贾芸先想起了莎士比亚最杰出的喜剧剧本《威尼斯商人》,于是一番权衡之ใ下,改头换面的《京城商人》终于新鲜出炉了。
这可是贾芸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情况,只听说清朝的时候有一个将汉人抬入满洲八旗的制度,没想到เ这贾家也有将外人抬入自己้直系宗谱的制ๆ度。
看见贾芸目瞪口呆,一旁的贾赦却笑着抛出了一个ฐ更加惊人的消息!这个荣府的继承人居然是抬宗进来的外支?这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众人这才重新鼓起兴致,酒席之上顿时又是一片推杯换盏,风生水起之意。只有假寐中的贾芸还不停回味着贾珍方才的言语,
听着这两ä个陌生的称呼,贾芸心中着实疑惑,正要努力回忆《红楼梦》中ณ是否有这样的人物,却突然闻到贾琏的衣袖之中,传出一丝极香甜的味道来。
老邱笑着拍拍贾芸的肩膀,这个家伙在三人之ใ中年纪最大,可是也最能使钱,一进了赌场是连亲生娘老子都能忘掉的主ว儿,为了这事儿,倪二和贾芸没少说过他,只是一时又哪里能够改得过来。
倪二不知想到了什么เ,一改平日里凶悍的神情,竟是显出一丝难得的落寞来。贾芸看着他们半晌无语,心中却不免想到了自己这次荒诞的穿越,不知不觉间,踏入红楼已是整整十天,再过一日,贾家最大的靠山,当今圣上钦点的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贾元春就要回家省亲了,用曹雪芹的话说,那ว便是贾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之时,而在之后,这个赫赫扬扬的大家族便将开始不可挽回的走进末世,而自己,顶着廊上二爷贾芸的名头,在这个ฐ陌生的异世,又应该走向何方?那些被曹雪芹早ຉ早的注册在离恨天薄命司中的名字,自己又能否真的有机会改变她们的命运?
“若说这释教玄门,我向来倒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我娘每日介经常念佛吃斋,因此听得了一些皮毛,其实无论佛道,总无非因果报应,修养生性这两条罢了,可笑世人多有沉迷,却不知自古以来,究竟有几人成仙,几人成佛呢。”
听着贾芸的说辞,坐在那少女身边的妇人一叠连声的念佛,显然对这些话很是不以为ฦ然。旁边的贾政却呵呵一笑道:
“再好的梅花,也不过是供人赏玩的物件儿罢了,又值得什么?!”
贾芸听着妙玉的自况之词,微微一笑,
“奏疏!”
贾芸偷眼望向贾政,这老头子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稳坐泰山不以为意的表情,贾芸只得从头细细浏览而下,好在大学中文系“古代汉语”、“古代文学”课的课本都是繁体字,这奏折上的用词倒也绝大部分都难不倒贾芸,通篇读罢,只觉得言辞锋利,句句竟都是直指贾家和周贵妃家借着女儿回家省亲之名,买地建楼,私挪公款之事。
“这天仙宝境乃是政老爷亲自题撰,又是贵妃娘娘驻跸之处,你安敢大放厥词!坏了娘娘的兴致,你可担当的起!”
贾政的话语中已经微微透着一丝不满,连称呼都从亲切的“固修”改成了“卜先生”,众门客多有平素里看不惯其为人的,更是暗中快意。
笔已经开毛,纸已经黄,字更是丑陋,不过贾昀的面孔却换上了一副沉静的神色,这一宿过后,自己就是真正的红楼梦中人了!
“娘,你昨儿说荣府的贵妃娘娘要回家省亲,不知是什么时候?”
“不仅如此,此人还是先前误服了敬大爷那枚仙丹而死的柴的亲兄弟,上刑部和大理寺告状,也是这柴霸一手兴起,就连事后敬大爷脱身逃命之际,那姓柴的明知刑é部不会真格儿的追捕,竟是自己้出面索买了杀手来追杀敬大爷。更古怪的是,他原本只是一个不名一文的无赖浪荡子,连他那哥哥柴平日里也少与他往来的,可是居然不知为何竟是一夜暴富,还借着哥哥的亡故死死咬住了贵府不肯放松。直到后来经于总管的百计打听,才知道他的背后居然就是张德辉!就连那ว盘下铺面和索买杀手的钱也都是出自张德辉之手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
贾芸眉头大皱,
“却不知这张德辉与贾府有甚冤仇,竟是如此不死不休。论说这张德辉既ຂ是你们薛家的老人儿,与贾府就算没有交情,又何至于有如此衔骨之恨啊?”
这次回答的倒是一直默默抽着旱烟的大管家于国清,只见他用力的敲了敲烟杆儿,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低低的说道:
“此事却要从贵府的琏二奶奶身上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