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微微一怔,忽而明白了什么,抬头拉了几下手中的线,让那纸鸢在蓝ณ天中飞得更高:“小姐,你莫不是在想上次遇到的那个ฐ书生吧?”
阿妩清浅一笑,倒也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改而问道:“小姐,上次你说起选秀的事,现在有定论了吗?”
阿妩连忙推辞:“林妈你自己吃就好,我不饿,等伺候完小姐起床后再吃也来得及。”她知这是林妈自己要用的早点,要是自己吃了,那林妈就得挨饿了。
林妈看阿妩开始吃了,才笑开了嘴,继续做她的早ຉ点,阿妩左右不见林伯,问过之后才知,林伯一早便出去买菜了,府中各类肉食还有,素菜却是吃得差不多了。
一见了曲继风,她便急促地说道:“老爷,不好了,璇儿的身子热得很,人也晕乎乎,瞧那样子,似乎ๆ是发烧了,老爷这可怎么办好?”说着那眼泪便下来了,滴落在她与曲继风手背上。
待长福领命去后,曲继风才回过头来安慰莫氏:“夫人别ี担心了,长福很快便能把齐大夫请来,到时候,璇儿便不会有事了,在此之前,你先用凉水绞了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
曲定璇环着双臂躲在最里面,挽璧挡在她前面,阿妩和千樱则站在最外侧,几人的衣服皆被雨淋湿,如今湿湿的贴在身上,本已是极凉,再被挟着雨气的冷风一吹,更是冻得直打哆嗦,曲定璇犹其不堪。她一边打着寒战一边冲千樱几个不停抱怨道:“都怪你们,要是早些提醒我,现在早就回到府里了,哪还用得着在外面受雨淋。”
千樱和阿妩对视了一眼,不敢回嘴,只尽力为曲定璇挡着袭来的风和雨,倒是挽璧害怕地问曲定璇:“小姐,这雨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停,咱们要怎么เ办啊?若是等天黑回去,老爷和夫人肯定都知道了。”今天这事一旦被发现,她做为怂恿小姐出去之人,必然难逃责罚,哪有不害怕之理。
柳婶有些泄气地道:“得,我不问行了吧,每次问你都是这副赶人的德性,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阿妩逐渐开始长大了,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她心的,要真到เ不能挽回失去这个女儿的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柳婶不再就这个话题上说下去,取下挂在臂弯里的旧衣服道:“对了,大妹子,你对针线活在行,帮我看看这件衣服该怎么改才好,狗剩眼瞅着长大了,前些年做的衣服都短了小了,可家里又没钱给他扯新布,所以我琢磨着把他爹不穿的几件衣服改了给他穿,可是我粗手粗脚的,改的衣服不是这里紧了就是那里松了,狗剩老说穿着不舒服,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搭把手,告诉我怎么改才合适。”
就在阿妩紧张的戒备着之时,那ว个“贼”抬起了头,借着月光,阿妩把那张还没长大的脸看得一清二楚,这哪是什么贼啊,分明就是住在她家隔壁的柳伯柳婶的儿子,乡下人不识字,随便取了个贱名字,叫狗剩,只要好养活就行。
两家人住得近,阿妩与狗剩自是从小玩到大,狗剩比阿妩大三岁,今年已经十一了,自小顽劣,上树掏鸟蛋,下河摸田螺,夏天挖莲藕,冬天打雪仗,哪一件都少不了他,令得柳伯柳婶甚是头疼,不过他们农活繁忙,也管不了这么多,只得由着他去,只要别闹出什么เ事就好。
阿妩慌忙点头:“回老爷的话,奴婢在这里一切都好,小姐甚是照顾奴婢。”
“那便好。”曲继风轻笑了一下,复又对曲定璇道:“璇儿,爹为你请了一个西席,从明日起,他便会来府里,以后你就跟着他读书习文。”
曲定璇略一点头,走到阿妩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人了,好生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了你,我爹说你每月要回去几天,这样罢,每逢初一、初十、二十我便放你一天假,如何?”
曲定璇见她没有自称奴婢,心中有些不悦,但未有说出来,只扬起小脸脆声说道:“走吧,咱们继续去弄那些桂花,过了这么久想必那盆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得赶紧去洗了才行。”
稳婆这才惊醒过来,哆嗦着应了声,快步跑回屋内,刑师爷回头见自家东主还是那ว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暗叹一声,饶时他平素机敏过人,这一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劝慰之话来,干脆还是不说了,只默默站在一侧。
不待曲继风回应,刑师爷先声喝道:“糊涂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爷哪有功夫理会这个,你速去打发他走就是了。”
正八品:采女
是一个月,在渔夫一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曲继风得以复原。
曲继风对渔夫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无奈身无分文,除了一颗官印一封吏部凭信以及祖传的玉佩外,再无其他。恰好渔夫家中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曲继风想到自家夫人此时已经怀孕五个月,便想到一个好办法,指腹为亲,若自家夫人生下个女儿来便结为亲家,若是同样是生儿子,便结为兄弟,相扶相亲!
渔夫家自然不会反对,这娃娃亲便就此结下,曲继风临行上任前,渔夫一家还将打鱼积攒下来的一些铜钱全给了他,充当他的盘缠,而曲继风将随身的一块祖传玉佩扳成了两半,各执一半,以做为将来认亲的凭证。
曲继风千恩万谢的上路了,一再表示自己绝不会忘了这门亲事,而最初他也确实是这样的,在刚到福州ะ的几个月里,不仅写信将赠送的铜钱双倍返还,还时不时的捎点东西过来,可是在大约半年后,联系就中断了,而渔夫一家从来没出过县城,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出门寻找,所以联系就此断了。
而渔夫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还自小结了这门亲事,只寒窗苦读,在十七岁那年考取了秀才功名,而也就是这一年,渔夫夫妇先后染病在床,眼见着不行了,渔夫在撒手人寰之前,将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并取出那半块玉佩,告诉儿子,一定要去福州找曲家,若是那边生的是女儿就与她结为夫妻。
渔夫说出这个秘密后不久,便与妻子双双离开人世,留下儿子一人,儿子思量之下,觉得人为人子一定要完成父母遗命,便收拾了行囊千里迢迢来到福州,这一路风餐露宿,吃尽苦头,盘缠用尽之后,只得在路边摆摊,帮人写写家书什么的,好不容易才到了福州,又几经打听才找到时任福州ะ府通判的曲继风。
邵郁之讲完自己的事后,取出用丝绳系了挂在颈上的半块玉佩给众人看:“这便是我父亲留แ给我的东西,也是与曲小姐订婚的凭证。”
曲定璇早已娇羞无限的垂下了头,心中暗道这老天爷真是厚待她,想什么便成什么,看来她与邵郁๗之真是有缘。
“曲伯父,小侄冒昧问一句,既然曲小姐是您亲生女儿,那么小侄与曲小姐的婚约是否就此定下?”邵郁之自刚才起便强捺着心中的欢喜,在说这句话时,终于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曲继风与莫氏互相瞧了一眼,随即站起来背着手慢踱几步,忽而抬头目光炯炯地逼视邵郁之:“邵ๅ公子,你刚才说的事听起来似乎ๆ很真实,很有依据,但是本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订过小女的亲事,更不用说信物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邵ๅ郁之与曲定璇皆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瞧向曲继风,阿妩几人亦是听着大惊,难道是邵郁之在说谎?可瞧他满脸书生气,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啊?
“本官当年赴任之时,确实遇到强盗,也确实摔落山崖,但有幸落在一棵树上,所以并未受重伤,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并不碍事,行动如常,何曾有渔夫将我救回家中呢?”曲继风侃侃言之,满脸坦然,瞧着没有半分心虚之色,难道真是邵郁๗之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