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幸福吧。原来结婚,竟是这样的幸福。
“夫人。”
缓缓合上双眼,我终是累็极沉沉睡去。
天已经大亮了,四下寻了下,赵云不在屋内,我有些慌乱地下床套上鞋便推门走出房间。
我心里慌,忙转身路跑回了望月楼的后窗,翻窗回到เ房中,定了定心神,转身关好窗子。
“我接笑笑回府。”董卓的声音在门外扬起。
我看他,他看我,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店小二的笑脸开始变僵,慢慢沉了下来,“你该不是要吃白食吧。”
“你!看你长得挺漂亮,姑娘家家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店小二拉下脸,全然没了刚刚的和气,差ๆ不多要破口大骂起来。
抬袖拭去我嘴边的汤汁,董卓有些笨拙地将那用粳米粉拌好的糊糊送进我口中。
“你也想吃?”董卓低头点了下我的鼻头,笑道。
血,沿着他宽阔的肩缓缓滴落在地,绑发的红色喜庆发带下子断开,长发凌乱ກ地披散在肩上,在风里飞舞。
“仲颖”喃喃着,我进退不得。
“你是想我个人孤独地被砍死,还是宁愿拥着我起被毒死?”嘴角微微扬起,董卓仿佛感觉不到背后的疼痛,只是径看着我,缓缓开口,伸手,“笑笑,过来我身边”。
泪水和着血水,我面上片狼藉,进退两ä难。
王允不知何时走到เ我面前,面色温和,“笑笑,放下手里的剑,我替你解毒,可好?”
我回过神来,看向王允,嘲讽地弯唇,“然后呢?再利用我来取董卓的性命?”挣扎着站起身,我便跌跌撞撞地跑向府门口。
“笑笑!”董卓大叫着追了上来。
“不准伤她!”身后,王允淡淡的声音里微带着丝急躁。
“还真是担心她呢。”铃儿刺耳地笑道。
“蠢材,若是笑笑死了,而董卓未死,那么เ董卓与生俱来的残暴嗜血会让天下大乱,而这回,再没有个笑笑来牵制他!”
王允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又带着丝隐忍。
冲出了府门,我眼便看到เ门外王允的坐骑,提着长剑,我咬牙翻身爬上马背,最后回头看了眼太守府,里面早ຉ已成了片血海
王允,蠢的是你,董卓已๐经答应陪我留在凉州,他答应了我。可是,你亲手毁了这切。
幸好,吕布走了。
幸好,他送了我结婚礼ึ物后便走了。
幸好,他以为我是幸福的。
幸好,他没有参加这场血洗的婚礼ึ那个孩子,幸好没事。
狠狠扬鞭,夹马腹,我直奔城外。留在这里,我只能成为王允制ๆ肘董卓的武器
原以为与幸福只剩下几步的距离,原以为ฦ幸福已经近在咫尺,却原来,幸福,竟是场海市蜃楼ä
以为近在咫尺,却原来还是远在天涯。
“笑笑,别走!”身后,董卓追出了府门。
“大人,你的伤在流血!”樊稠跟在董卓身后,劝道。
董卓全然不理会,转而翻身上马,便向我追了过来。
樊稠只得上马,随董卓起飞奔而来。
胸ถ口的血如我的生命般,渐渐流逝,模糊间,只觉得胸前的伤口已痛得麻木,离太守府越来越远,距离我丈量的幸福,也越来越远
马儿忽然长嘶声,停了下来。
我吃力地睁开双眼,竟已๐是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天色已暗,河水拍岸,湍急得怕人。
“笑笑!”董卓在身后也追了上来。
我回头,竟见董卓樊稠铃儿王允不知何时都已在我身后。
“笑笑,你的伤口在流血,快随我回去。”董卓看着我,步步上前,几乎是在恳求。
我看着他,心里只剩下痛。
见董卓只顾ุ着看我,心神俱失,全然不在意自己,铃儿微微抿了抿,眼中ณ满是阴狠,无声无息地提了剑上前便刺!
樊稠大惊,忙挡在身前,铃儿个收手不住,竟是剑刺伤了樊稠。
微微怔住,铃儿来不及伤悲,突然感觉到身后凉,想也未想,便抱住了樊稠。
“放开。”樊稠有些嫌恶地推开他,“我几次三番๘求大人小姐饶恕于你,你却”声音微微顿ู,樊稠这才发现枚匕首已浅浅地刺入铃儿的腰间,虽然刺得并不深,但那匕首之上隐隐泛着幽蓝的光泽,明显是淬了剧毒的,“铃儿?”眼间的嫌恶瞬间消เ逝无踪,樊稠眼里只剩下惊痛。
口中渐渐溢出黑血来,铃儿的面色瞬间扭曲得恐怖,几次张口,却是什么都无法讲出口,纤细的双指紧紧攀住樊稠的肩,衣袖缓缓滑下,露出微微泛着青黑色的手腕,那手腕之上,赫然是枚玉镯,是枚满是裂ฐ纹,却修补得整齐的玉镯
那是樊稠送给铃儿,那只被董卓摔碎的玉镯也是她曾经渴望的幸福。
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泛黑,铃儿十指蜷曲着,双目深深望进樊稠的眼底,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张口,却始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圆睁着双目,铃儿终是在樊稠怀里咽了气。
樊稠怔怔地看着铃儿,随即将她因中毒而僵硬的尸身紧ู紧拥在怀中,哽咽,“对不起小姐。”
终于,他唤她小姐了。
本来,她就该是小姐。
那场变故,谁又是无辜?
铃儿她,刚刚想对樊稠说什么?诉说她的恨,她的怨,她的苦么?亦或者,她只是想告诉樊稠,她有多爱她?
可是她,终究什么เ都没有说出口。
“笑笑,看,我替你杀了铃儿。”王允的声音蓦然响起,他看着我,依旧ງ满面温和,“现在好了,不气了,我替你解毒,可好?”
我狠狠打了下寒颤,微微后退步,王允,你究竟是个ฐ怎样的人,那样残忍地杀了个ฐ人,他竟然还可以如此平静温和?
“王允,我要杀了你!”樊稠大叫起来。
“杀我?杀了我笑笑的毒谁来解?”王允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樊稠几欲咬断ษ牙根,紧紧ู抱着怀里的铃儿,硬生生忍了下来。
“笑笑,听话,过来。”王允看向我,面色温和得令我毛骨悚然。
不自觉地后退,忽觉脚下悬空万丈
冰凉的水浸没我的头顶,冰凉的水呛入我的肺。
我,该不是掉下护城河了吧
抬头,我看到董卓目眦尽裂,我看到王允满面惊痛惊痛?那个人,会有那ว样的神情么?该是我的错觉吧。
没有犹豫,董卓头便扎进了护城河中,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不怕。”董卓咬牙说着,手抱着我奋力游向岸。
突然之间,块尖锐的石头自上游仰面砸下,我瞪大双目,拼出全身的气力推开了董卓。
借着浮力,董卓被我推开,但那石头却狠狠划ฐ过我的面庞,阵钻心的痛,我隐约看到水面浮起淡淡的血色
“笑笑!”耳边,是董卓几欲发狂的吼声。
而我,却仿佛已๐经轻得如块绵絮,随着护城河的水流直漂,直漂
只是我不知道,沿着这水,我将飘进历史,真正融入那历史的尘埃。
十五年,在董卓身边,虽然在这东汉末年,历史却仿佛依然离我遥远,而现在,随着这流水,我将真正的流入了那段悠长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