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站在原地，眼睛还湿漉漉的，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林子里有什么？很危险是不是？你不愿意让我去？”
说是慢慢告诉，事实上只开了个头他就睡着了，十六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怕吵醒他不敢再动。小麒麟走过来低声问怎么回事，十六压低了声音道：“竹林里……有东西。”
“我没有……”胸口堵得喘不过气，这几个字从牙缝里艰难地钻出来，他背对着乌衣山，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该上山……不该以这样的理由上山。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着，谁都不说话。
故地重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没有耐心。
“对。”翁楷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也不对。”
“有的字我不认识……”十六捧起手卷，蹙眉道，“这里，这是什么乱……无什么……”
他以前都摸过的。
十六印象中小麒麟哭起来是很惊天动地的，但这次他只哭了一会儿就停了，问他就说累็，却又睁着眼睛不睡觉。十六苦苦思索着跟他说点什么，却因为ฦ有伤在身依然虚弱，倒先睡过去了。
十六还在动。
十六登时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却还是乖๔乖不动了。他只是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当日翁楷教他穿衣服的情景，那时他还不爱穿，现在倒觉得脱比穿更加让人不习惯了。
这些日子又长高了些，睡惯了的青石都有些搁不下脚了，这会儿临风立着他只觉头发衣衫都飘起来，想起翁楷那日立在阵中的样子，想起那时候默默跟在他脚边仰望的自己，顿时觉得长高真是件好事。
眼前的石头却没一个动的。
他削了个ฐ竹筒给自己盛水，那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人，那时候小麒麟还在磨着自己要竹子，那ว时候……他的梦里就全是翁楷了。
一个人在林子里打坐，醒来之ใ后还是一个人，他当时以为这就是思念的极致了。直到เ很后来的后来，他下山游历很久，再回来时进林子打坐，一样是一个人醒来，恍惚间似乎又回到เ这段等翁楷回山的日子。
十六也扬起很天真的小脸问翁楷：“二两到底有多重？”
十六挠挠头，不再问了。
“我愿意啊，”小神兽顶着几片竹叶抬头看他，“很难么เ？”
当初的他，的确觉得很难。
更何况下山的路上处处焦土，自己้身上诡异的眼睛早已消失不见，胸ถ口却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呕吐感，这感觉和之前被师父推入险地，被逼着上山时感到的寒意纠缠在一起，让他甚至有了一种想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回去的感觉。
只不过郁焱没了一只手，而其他人被蒙在鼓里。不过就算被蒙在鼓里，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家也该是欢喜的吧。
他上来就说“我不知道他会法术”，然后摩挲着手里的断ษ剑发呆，过了很久从剑柄里扯出根头发，十六只看了一眼，那头发立刻就碎成了尘埃。
十六不想一个人听这没头没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