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归京的消เ息转瞬就传遍了,不等她走近,老太君和林夫人就已等在门口,倒叫她十分意外。
“你刚进城就有人来府里送信,说是看见你了。”老太君笑着去牵孙女儿的手,一名五岁幼童从她身后跑出来,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淡。
被传唤的小兵满脸激动地跑走了,?仿佛领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差事。丁牧杰和李宪则ท不可遏制地朗笑起来。林淡还是那样直来直往,十分可爱。她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对他们而言却仿佛过了十年那般漫长。
“我也来。”丁牧杰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偷偷跑出来的小豆丁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其余村民一片哗然。他们原以为这人是林将军麾下的女兵,却没料她竟是林将军本人。不过,除了林将军,谁还能如此厉害,杀匈奴像砍瓜切菜一般。
虽然没能ม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村民们已经确信,这位悍勇无匹的军娘,必是林淡将军无疑。
皇帝如何懊ิ悔老太君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护卫孙女儿,让她安安心心地回来。所幸她在朝堂上的奏对很快就起了效果,文官再无人敢弹劾林淡,生怕一顶不忠君爱国的帽子扣下来,彻底毁了自己的仕途。百姓也都纷纷转变看法,盛赞林淡的勇武和忠义。
老太君这次终于病倒了,躺在床上水米不进,终日落泪。林夫人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女儿,就已经再也看不见她了,顿时嚎啕大哭。她真的悔啊!悔当初老太君给林淡回信的时候,自己因为那点芥蒂,不肯在信里给她写几句宽慰的话。如今她想宽慰,女儿都听不见了。女儿为ฦ林家,为魏国,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连尸骨都找不见,她不应该是这个结局啊!
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创造了怎样的奇迹,又是如何把即将陷入水深火热的黎民拉出了绝望的深渊。若是……若是上辈子,他不曾阻拦她,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吧?
不等他完全抒发自己้的情绪,一双大手就把他拉开了,李宪调侃道:“军师大人,也给我一个胜利的拥抱如何?若是没有你的计策,我们今日不会胜得如此轻松。军师居功至伟,回去后我必要奏请父皇,为你表功。”
肩上的盔甲替她卸去了一些力道,但莫桑的刀刃依旧入骨三分,差点将她整条手臂削掉。她撕掉一截战袍,飞快将伤口裹住,然后勒紧缰绳,让自己的宝马扬起前蹄,把莫桑的头颅踏碎。
被吊在空中的莫戾发出痛到极致的悲鸣。他向来喜欢打攻心战,可是,当别人把同样的伎俩用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多么残忍又无力的场面。他用胡语喊了一通,也不知在喊些什么。
可林淡的决绝唤醒了大家埋藏在骨子里的血性,林将军的牺牲更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与斗志,这场战争便有了转败为胜的机会。李宪拔剑冲入敌军,试图追上林淡,却被她越抛越远。
破天荒的,莫戾心中竟产生了一些惧意,却并不回避,反而直直迎上去。他是军中主帅,不能临阵退缩,若是打不过,自然会有亲兵前来救援,难道他的千军万马还怕她一个小姑娘不成?
“我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养长大的,算是他的入室弟子,我以同门的名义与你打一场,不算辱没了你吧?还是说你真的怕输给我一个ฐ女人?连女人都怕,你还谈什么统帅万军!”林淡继续用激将法。通过观察和探听,她基本上了解薛照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好大喜功,刚ธ愎自用,最是看重自己的脸面和名誉,用激将法对付他,一激一个准。
“姐姐,你在干什么เ,快随我出去!”林清急得眼睛都红了。他知道姐姐自幼习武,很有天赋,但是八岁之ใ后,祖父便不再让她与林家的儿郎一块儿习武,说是大家都光着膀子,对她影响不好。后来她就在自己的小院习武,究竟练到什么程度,很少踏入内院的林清并不清楚,只听祖父常常夸赞她巾帼不让须ี眉,还说可惜她不是男子,否则又是林家的一员猛将。
皇帝并未把战败之责怪罪到林家头上,还送了许多赏赐去安抚林家的老弱妇孺,可林家的赫赫威名还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朝内朝外一片质疑之声。林家内部也乱了套,老太君和林夫人接连病倒,其余几房女眷撑不起场面,只知道哭,还有几个ฐ妾室偷偷收敛财物,趁夜跑了。
林淡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想到就做,当晚便简单收拾了一些细软,又从马厩里挑选了最强壮的一匹宝马,留下一封信便走了。她偷拿了林府的令牌,守城的侍卫不敢阻拦,立即开门放人,刚ธ跑出去不远就看见一名男子牵着一匹马,站在前往边关的必经之路上,仿佛在等人。
丁牧杰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边落泪一边自嘲,血液逐渐冷透。
“我爹不可能主动退婚,牧杰,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吧,我求求你!”林菀连忙跳下床,拉住丁牧杰的衣袖。
八字不合的风波令丁牧杰虚惊一场,丁母心里也不好受,拖了很长时间还没去林府下定。
林淡也得了请帖,本不想去,但她的伤口早就痊愈,林夫人怕她在家里闷坏了,说什么也要逼她去。
林淡见林老将军的脸色十分难看,便一脚把丫鬟踹开,直言道:“她刚才说了什么?”
原主的记忆中ณ可没有私会丁牧杰这一茬,可见丫鬟在说谎。林淡斟酌片刻๑,徐徐道:“丁牧杰这人我见都没见过,更何谈私情?我若是主动约他,为何会莫名其妙晕过去?为何会被下药?这可不是男女私会的正常步骤。”
“师父,林淡修炼的是魔功,您如果护着她,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您切莫……”
贺雨菲满肚子的规劝都被堵回去,嘴巴开合半晌才吐出一句生硬的话:“可是师父,我都是为你好啊!你是正道魁首,风光霁月,你何必与林淡搅合在一起,坏了一世英名。”
唯有林淡慢了一拍,由此可见大宗师与大宗师之间依然存在差距。
林淡提刀上前,“是我。”
大宗师原来可以这样!思及此,不少人虽还抱有敬畏之心,却已经放开胆量,稍稍向林淡靠近。林淡依然盯着榜单,并不在意身边的动静。哪怕武功再高,她也只是一介凡人,与旁人没有任何不同。
少顷,一名武者擦干净一面墙壁,写上一份新的榜单,名为江湖势力榜,排名第一的是连云城,其后是炎煌城……而林淡原本所在的东圣教已从邪魔外道、末流势力,一跃成为影响力仅次于逍遥宗的大门派,如今正广招门徒,重振声威。残存教众找不到神出鬼没的林淡,只好把贺雨菲请回去,让她代理教主之ใ职。
林淡继续朝前走,仿若毫不在意,是夜却潜入这家店铺,站在屋脊上倾听妇人与丈夫的对话。
“都怪我,不该搬去不老城附近居住。大夫说我伤了根本,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翠娥,要不我写一份和离书,你早点改嫁吧,这辈子兴许还能ม有一个亲骨肉。我把这家店铺留给你,家中的钱财也都留给你,说到底是我害了你。”丈夫语带哽咽。
哭泣间,那女人的尸体果真被人拖走扔掉,还有隐约的对话传来:“这个生产了多少次?”
“才两次就死了,真不耐用。以后还是得找身体强壮的人畜ไ,最好是练过武的。”
店小二这才发现她的宝刀、衣摆,正淅淅沥沥淌着血,把地板都染红一大片,更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腥气在店内蔓延。不用问,这人先前定是在杀人,而且杀得还不少!
店里的客人也都对林淡视而不见,仿佛没看见地上的鲜血和那ว一串骇人的血脚印。
这无声的示威,立刻便让各大门派对林淡产生了深深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