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厨房去，把冰箱翻得叮咣响。我虽然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水米未沾牙，到此时竟不知饥饿。我在窗前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窗外地面的泥土上闪动着被树叶筛碎的阳光，心乱ກ如麻。
——是队里的电话，呼叫人姓伍！
现场勘查和现场调查结束以后，夜总会的那位矮胖经理还是被我们带走了。他走时有些神志混乱，叨叨不停地要我们通知他的律师，刘保华问：“谁是你律师？”他又张三李四口齿不清说不明白。
海岩：不过小提琴总算拿到了，我觉得对于你们来说，只要把琴拿到เ手，就是胜利。
潘小伟也看了我一眼，依然僵直地站着，大声反抗：“警官先生，请你讲话尊重些，我不能ม同意这个ฐ安排。”
潘小伟涨红了脸，站到伍队长面前，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能强迫我，否则你就得不到这把小提琴！”
后来我又问他在美国学的什么เ，他说他学酒店管理。他说这是他父亲临ภ死前给他指定的专业。
“那他为什么不让你大哥也和你一样，也学一门专业呢？”我问。
他说：“不，我们昨天见过面，你用枪顶得我好痛！”
“你是个新手，我一看就能看出来。”
吕月月：罗依的行为构成刑事犯罪，地点又在北京，中国政府有司法管辖权，后来这个ฐ案子结束后，罗依被依法起诉，怎么判的我不知道。
吕月月：潘小伟没有犯罪，我们不能对他采取任何法律措施。他在香港也没有任何案底，也就是说，算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一个清清白白的香港同胞来大陆旅游观光，那当然只能让他回饭店住。于是问题来了，我们想通过他找到小提琴的线索，所以得看住他不能ม让他跑了，可又不能任意限制他的行动自由á。
我记下那夜总会的名字，笑着问老头儿干警察是
我也有同感，但无兴趣与他共鸣。告辞出来时听到身后那ว老同志建议老头儿再去谋个“拉皮条”的第二职业。老头儿急着解释，老同志笑着说你别ี紧张反正越描越黑。
熄了灯，我对他说睡吧睡吧，但我们谁也没有闭眼。他在毯子里小心地寻找着我的手，他把我的手五指交叉地轻轻握在他的手里。我们侧身相对，黑暗中他的眼睛明亮得像水在月下的反光，清楚得动人。他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抚摸着我的肩头和胳膊。我的身体从未这么เ激动过，让他摸得痒极了，我真想他能抱我，可他没敢我也不能ม说。
他突然想起什么，用手捧着我的脸，问：“告诉我，‘警察同志’，你真想嫁入黑帮去闯江湖吗？”
我认真地反问：“怎么เ，你不要我吗？”
他眨动眼睛：“我想知道，你为ฦ什么会跟我走。”
我笑着想了想，答道：“因为，你使我觉得特别刺๐激。”
他皱眉问：“那ว你爱我吗？”
我说：“可能吧。”
他说：“我爱你。”
我问：“爱多久ื？”
他说：“只要活着。”
“我们会结婚吗？”
“当然，回香港见过我妈咪以后，就结婚。”
“你妈咪要是不喜欢我这个丑媳妇呢？”
“不会的，我妈咪一直希望我早ຉ早拉埋天窗的。”
“什么叫拉埋天窗？”
“就是结婚呀。”
“你这么เ小，为ฦ什么你妈要你这样早婚？”
“因为ฦ我大哥要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他不肯结婚的。”
“什么叫钻石王老五？”
“就是单身男人，很有钱的单身男人，香港人叫他们钻石王老五。”
“北京人叫单身贵族。他们常
常找一个异性同居，但不结婚。”
“我大哥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女朋友多得数不清啊，可他才不和人同居呢，更不想给谁当老公当爹地。我家就是我大姐前年生了一个女孩子，这是我家现在唯一的小孩。”
“你母亲喜欢小孩吗？”
“喜欢，可她更喜欢当祖母而不是外祖母，她一直想有个ฐ孙子能继承潘家的家业。”
“小伟，我可不想咱们的孩子去继承你家的家业，你要真爱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结婚以后，就离开你的家，我不愿意你像你大哥那样去做违法的生意。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地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没问题呀，我妈咪和我爹地也不想我跟大哥去做事的。”
“那，假使我们生了一个男ç孩，要是我想让他姓我的姓，姓吕，你答应不答应呢？”
“为什么？”
“这是我妈一辈子的愿望，不然我们老吕家就断ษ根啦。”
“那好容易，我们生两个，一个姓潘，一个姓吕。”
“在香港不用计划生育吧？”
“随你生多少啦，没所谓的。”
“我挺害怕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生得出来。”
“没问题的，我们都很健康啊。”
后来我们又聊那ว把小提琴，我问他是怎么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和他哥哥联系上的。他说是在迪斯科舞厅，还有一次在桑拿浴室。我说亏你们能想得出来，跑到浴室赤条条地商量阴谋诡计去了。他在黑暗中露着白牙笑着：“我们没办法呀，谁让你把我盯得那么เ死。”
我问，“冯世民是你杀的吗？”
他愣了愣，坦白说：“是啊。”
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来，“你这手，杀过人的，别摸我了，我觉得特别扭。”
他做错事一样，缩着手辩解：“你知道的，他要杀我好几次了，要不是你救我，我早ຉ死定了。”
我笑了，说：“倒没想到เ你会这样有种。”
他问：“什么เ是有种？”
“就是胆大，”我说：“你杀他的时候，害怕吗？”
他想了想，说：“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唱歌，在唱姜育恒的《再回首》。”
“他那么เ老态龙钟了，还唱流行歌曲？”
“很跑调的。但最后两句我听得很清楚，‘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唱得蛮投入的。他一边唱着一边回首看我，我把枪掏出来对准他的头，我真不可想象，他盯着枪口一点没慌，除了脸上一条肌肉霍地动了一下之外，脸色一点没变，只是唱歌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生气，死死板板含含糊糊像念一样。可他还是接着往下唱：‘只有那ว无尽的长路伴着我’。我冲他脸上开了一枪，他没有倒下，盯着我看，还坚持唱完‘伴着我’三个字。那时候我好怕，以为ฦ他练了什么功夫真的刀枪不入，后来他倒下去了。”
海岩：月月，我以前还纳闷，心想潘氏兄弟的几次秘密接触以及对方的一些内幕背景，你怎么知道得那ว么清楚，能那么细致地讲给我听，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潘小伟一五一十向你汇报的。没想到你们这种悄悄的“枕边话”，竟成了这个案子的“黑匣”。
吕月月：要这么说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海岩：另外，我也真佩服你们这种守身如玉的修养，同床而卧，竟能坐怀不乱ກ。
吕月月：其实我心里是特别ี喜欢他的，可我又真不愿意让他这么快这么轻易就得到我。因为他们都说男人一旦得到女人的身体，对她的兴趣就减弱了，就冷淡了。另外我也不愿意让潘小伟认为我是一见着漂亮小伙儿就发酥的那种不值钱的女孩。
海ร岩：我理解。不过你们这个年龄的一见钟情的少男ç少女对这种事一般都很少这么เ斯文了。
吕月月：虽说他的动作开始还不敢放肆，可他那ว张嘴却也够主ว动的。他说亲爱的你就不能ม摸摸我吗？我就摸他来着，这一摸就把我思想上的防线摸垮了。后来，我们就发生关系了。
海岩：他得到你以后，对你冷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