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冷战。
这两日,良辰工作空下来或者回到家里,有时候也想主ว动给他电å话,可手机举到耳边,却又找不出话题,只得作罢,颇็有些悻悻然。睡觉的时候转过头,就瞥见那只特意为凌亦风买的新枕头,孤零零地躺在那ว里。这时,良辰不免想,到底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明明一切都是那ว么的好,仿佛只在一夕之间,又或许是在更短的时间里,美好的泡沫便猝不及防地破了,露出令人无奈又无力的现实面孔。
天下太平是太宏大的愿望,如今她所在乎的,只是岁月是否真的静好。
虽然并没有刻意宣扬,但也不知是通过怎样的渠道传出来的,在朱宝琳的婚礼之前,很多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时的语气和音调,多半是处于半迷糊意识下的。那么เ,为ฦ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想问他,为了什么เ而道歉。可是,终究还是忍下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曾说过那句话,又或许,他以为当时的她正处于激情和欲望之ใ中,辗转迷乱ກ,所以本没听见他的话。
声音细小,却掩饰不住那一丝悲哀,良辰望着母亲纤薄的背影,心中微微疼痛。
可是,如果她都需要依靠旁人了,那ว么母亲该怎么办呢?母亲又能靠谁?
良辰反应了一下,才伸手推开他凑得很近的肩,“收起你的八卦,干活去!”转身回位子上,抬手扬了扬,“你的礼物,谢了!”
工作时间不谈下班之后的私事,这是老板的特点之一,所以,几天下来良辰在公司里和他无数次打着照面,可对于那天陪张局长喝酒一事,老板只字未提,良辰也正好乐得自在。况且仔细观察,对于那晚她不打一声招呼就中场退席的事,老板面上并没有不豫之色,一切如常。
其实球风酒风牌风大抵都一样,全部都是可以从侧面反映一个人格本质的隐形镜子。凌亦风的打法,沉稳得有别于一般热血冲动的年轻大学生,只要他在场上,那便是全队的灵魂人物,他是一个发光的核心,稳定坚固。当时代表学院打校内比赛,良辰几乎ๆ每场都在旁边观看,也几乎次次都被那双异常冷静的眼睛吸引。
这些,良辰从来没和凌亦风说过,现在当然更不会说。可是凌亦风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朝场中男生招手,“同学,可不可以让我玩一会儿?”
良辰走在第三个,从后面看去,只见老总伸出双手快步走向位于超大圆桌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朗朗笑声传过来:“张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桌前一共坐了四个ฐ人,主宾位已๐经有人了。他指的是左手边的空位,副宾的位置。在座其余的人自然一致看向还立在门边、迟迟未动的女人,在他们眼中,与同行的另一位花枝招展的艳丽女相比,显然这位被张局长点名的苏小姐要显得“不修边幅”一些。只点了淡妆,发型也很随意,衣着虽然得体但也并不出挑,可是这些,恰恰更衬得一张脸孔清丽无比,五官轮廓清晰分明,令人过目难忘。
饭毕,叶子星搁下筷子,叹了口气:“原本为ฦ你安排了温泉和大餐,这回全泡汤了。”
静了两秒,叶子星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眼里光芒闪烁,“可是我不想再等了。”
良辰微一皱眉,那双狭长幽黑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其间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还有那只修长的手指,堪堪指向她的方แ向。
“你是说……”凌父沉着声音,瞟了瞟良辰,“你要和她结婚?”
“凌亦风,我们分手吧。”
当年都只是说分手,如今却要一刀两断,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是啊,满分恋人……只是,真的就这样与他结婚成家了么เ?
——苏良辰,你要和那个男人结婚那简直就是妄想。
最终,交错而过,形同陌路。
离开温暖的商场,冷风迎面吹过来。叶子星去停车场取车,良辰站在出口处,突然觉得眼睛难受,闭上眼,热辣辣的感觉直接冲上来。等到เ车子开过来,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叶子星看了看她,问:“怎么眼睛红红的?”
心里是真有些紧张,她抓紧皮包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面前的地上,一片狼藉。
约了时间,挂上电话,良辰踩着细而凉的梯子上床。还没挨上枕头,质问声已๐经响起来:“还不快老实交待?”
“我可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朱宝琳得意地开口,“凌亦风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你们俩约好去哪儿玩?”
“我饿了。”车子停稳后,凌亦风淡淡地说了句,率先下车。
一路上,虽有服务生领ๆ着,但凌亦风明显也是熟ງ门熟路。良辰走在旁边,心底暗暗纳闷,他才回来多久ื?怎么竟好像比她还要熟悉有着巨大变化的c城的一切?
良辰不知道为什么เ没拒绝,也许真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吧,她放开扶着栏杆的手,任由á他带入场中。
她听了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无聊倒是有一点,可是……无辜、可爱?有么?
又想起她了……
当年那样不明不白地被她提出分手,接着便音信全无,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甩得这样彻底。对于这个ฐ女人,他原本以为ฦ自己会恨之ใ入骨的。
从小到大,良辰的好皮肤都是备受周围女同胞们羡慕的。大三那段日子,她常拉着凌亦风去校外吃路边摊。大学所在的城市,以夏炎冬冷闻名,同时也是典型的无辣不欢。冬天的夜晚,她裹着长长的大衣,在冷风中ณ一边跺脚一边等着炉火上香气四溢的羊串。用小木刷抹上去的油滴在烧红的炭上,咝咝作响。烤好的串ธ总是由凌亦风负责拿着,而她则边走边吃,吃完了就伸手再要,嘴唇在辣椒和冷风的共同作用下变得红通通的,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地边吸气边伸手在嘴边扇风。到了第二天,皮肤仍旧ງ光洁无比,丝毫不受影响。那个时候,凌亦风总是喜欢嘲笑她的吃相。
她不服气,顶回去:“我才不愿像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呢!”在她之前他一定谈过很多次恋爱,这是她早ຉ就认定了的。
开衣橱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床上人的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看她。
“今天很累么?”良辰拿着睡衣问。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只觉得最近的他好像又消瘦了些,此时脸颊上也气色欠佳。
凌亦风按着额角,撑着坐起来,像是有点刚睡醒的迷糊,似是而非地点了个头,不说话。
等到เ良辰洗完澡出来,他仍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只是神情早已清醒,一伸手,说:“过来。”
“……干嘛?”
两只手一触及,良辰便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带上前去,跌进凌亦风的怀里。
她微微一笑,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当自己被那股温热的气息包围覆盖住的时候,良辰有一瞬间连思考能力都想要放弃。
爱情果真是十分奇怪的东西,有人说它是有保质期的,久了便会失去原有的味道。可是,这种理论放在他们身上似乎并不适用。前前后后这些年,有合也有分,甜蜜和伤害都存在过,然而在此刻看来,初恋时的美妙滋味却不曾稍减,反而有愈久ื弥浓的趋势。
在很久以前良辰就想过,或许凌亦风就是她的劫,注定是要永远互相牵绊的。
可是,虽然她在他的吻和高超的调情技巧ู上几乎就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但是这一回,当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时,她喘了口气,反手捉住那只游移在自己้背上的手,张开漆黑明亮的眼睛,说:“你今天有点反常……”
其实,何止是今天?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通常都是最灵敏的。接连几日,凌亦风对她表现出来的缠绵和留แ恋,与以往大不相同。
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可是,她却明明白白地,这种感觉愈发清晰确定。
听到良辰这样说,凌亦风稍稍一怔,慢慢从她身边退开一些,一只手支在枕际,侧着身看她,以一惯沉默的姿态。
良辰也半坐起来,刚ธ刚扣好方才在混乱中被解开的衣扣,便突然听见他说:“我要去出差。”
“啊?”她眨眨眼睛,侧过头。
下一刻,脸颊便被轻轻拍了拍,凌亦风同时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啊什么?你犯迷糊的样子真傻。”
良辰翻了个ฐ白眼,不理他,只是问:“你说要出差?去哪?什么时候走?”
“不一定。”凌亦风平静地看着她,慢慢地说:“可能ม要去很多个ฐ地方,还要飞一趟国外,所以时间会久一点。基本定在五天后动身。”
良辰想了想,笑道:“那就去呗。”
凌亦风也缓缓地笑,仍旧看向她,半真半假地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甜言蜜语在良辰看来,一向贵在而不在多。恰恰凌亦风就是这种人,平时几乎ๆ不说,偶尔却又冒出那么一两句,多半是也用这种不太认真的语气,却格外诱人。
良辰心中不免一动,可毕竟不习惯回应什么,于是仍是微笑:“但你要办公事,也没办法。”
凌亦风微微垂眸,面上淡淡的笑容未减,勾起唇角,只是声音略๓低了些:“是啊……”在这稍长的尾音中,翻了个身,平躺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在关了灯的黑暗之中ณ,索到良辰的手,紧紧攥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