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楠吃了颗花生米,又拆开了桌上的喜糖,挑了颗巧克力出来吃。
那边厢,言叔高声喊他过去拍合影。
周游打哈欠,抓起一只马克杯喝了一大口黑咖啡。两人谁也没看谁,谁也没和谁说话,忙完手里的事情,一个端着两个半熟荷包蛋,煎得油光发亮的培根肉片和两片抹了黄油的面包坐到餐桌边大快朵颐,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点香烟。
费觉看《北极探险》,《神秘的宇宙》,《丛林生存冒险》。周游吃了半袋面包,歇了会儿,在客厅里做了百来个俯卧撑,打开跑步机慢跑。
她吸进混浊的汽油味,呼出去铁锈般的血腥味。
在转过第五个弯道之ใ后,汽车停下了。有人开门下了车,车门关上了,车被锁上了。有人过来按了按后备箱。楚俏僵了瞬,她没动,那按后备箱的人走开了,越走越远。
费觉问他:“从家里过来的?”
“是这个人。”费觉指指地上,周游还蹲坐在地上,他伸手碰到了倪秋的脚踝,手里的毛巾覆在了倪秋的脚背上。倪秋一颤,往费觉身边倚。费觉说:“不用理他,就当给他点事情做。”
“十一点半。”
他坐到桌边喝了半杯橙汁,对莫正楠道:“你怎么เ起这么早?”
又有人从他身后喊他,这把声音很是陌生,是个男ç人。倪秋转过身,背光的角度里,他看到个穿兜帽的人朝他走过来,和他挥手:“炸两,现在卖不卖啊?”
他咳嗽ณ了声,男人走近了,倪秋看到了他帽子下的脸,他的皮肤很黑,五官英气,眼中寒意逼人。男人毫无顾忌地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哈哈,他啊,脑袋缺根筋,”花姐仍笑着,“你爸的事应该和他没关系,他这个人赚钱很行,也就只爱赚钱,在赚钱上还有邪ิ运。”
莫正楠回首看她,说:“我都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了。”
老人摇摇头,倪秋跟着坐下,两ä人又坐了阵,老人冲倪秋使了个眼色,费劲地憋出两个字:“回去……”
倪秋将老人送了回去。
费觉喝汽水,莫正楠啃汉堡,这时,他才问费觉:“你去泰国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给我爸报仇?”莫正楠问道。
第六枪,第七枪,第八枪……直到子弹全部打空费觉才垂下手。他的手在发抖,枪眼在往外冒烟。最后一枚弹壳弹中了粉红色的苹果,灯光熄灭了。
红虾送费觉回家,这天阴雨连绵,一整个白天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去了,费觉到公寓楼下面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和红虾分别ี之际,托红虾帮他订一张明晨飞曼谷的机票。红虾听后,道:“算上我一个,我再给你找一个,洪祥最近有个很拼的马仔,拳头很猛,要不要去看看?”
周围没有其他人,城市已经苏醒了,风声裹着汽车轮胎驶过路面的声音刷刷地擦过他们耳边。
“红虾哥今天终于有空。”方แ兴澜说。
红虾耳朵里塞着耳机,四处乱望。
“是不是费觉干的?”方兴澜问得直接,红虾双手叉腰,左右扭动脖子,说:“不知道。”
“他的腿怎么受伤的?”
“他说掉下月台骨折。”
“他说?”
红虾做深呼吸。吸进一口气,屏息三秒,再长长舒出一口气。
“那天你怎么不在保龄球馆,我的人去了三次都没找到你。”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湿润的空气蔓进肺部,红虾努力呼吸着。
“我去花湾看我奶奶了,医院突然来电话,说她中风。”红虾说道。
方兴澜挠挠鼻尖,站了起来,拿出手机也插上了耳机,头也没抬:“真的?”
他在调播放列表。
“我骗你这个干吗?”
“最好是真的。”方兴澜说,在空中举高了手臂,又放平,嘴里说,“警员档案里还有你的一份资料,你别ี忘了。”
他又道:“黑社ุ会杀人是家常便饭,警员杀人是要写报告的,哦,我忘了,之前你那ว份报告还是唐sir帮你交上来的。”
红虾转过身面向方兴澜在原地做起了高抬腿,方แ兴澜笑了笑,接着道:“哦,还忘了,那时候你还不是警员,只是个ฐ预备役。”
红虾不说话,喘气喘得很厉害,他的衣领已经湿了一圈,光脑袋上都是汗。
吸气,呼气。
吸气。
方兴澜转动脚踝,问说:“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红虾停下了,长舒一声,擦着汗,问道:“是你找九爷要他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