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奋力踢开了脚上的高跟鞋，被皮革桎梏的双脚得以解放，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活动起脚趾，但后备箱里的空间十分狭小，她没法完全伸直她的腿。楚俏仰起下巴深吸了两口气，这又黑又窄的密闭空间里，氧气已经十分稀薄，汽车一个急刹车，楚俏的脑袋撞在了车后盖上，呛鼻的汽油味袭来，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楚俏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嘴里满是血腥气，继刚ธ才咬破舌头后，她的牙齿尖又磕破了自己้的舌头。她使劲咽下了嘴里的血水，又伸出舌头舔嘴唇，她口干得厉害，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隆隆的引擎声，偶尔能听到一些鸣笛和刹้车皮急速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汽车约莫是驶入了一片停车场，方向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楚俏完全被离心力摆布，在后备箱里撞来撞去，头晕得厉害，胃里涌上了酸水。她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默默对自己说：不能吐，不能ม吐在这里，会被呛死……会呛死……
她吸进混浊的汽油味，呼出去铁ກ锈般的血腥味。
费觉深吸了一口烟，周游笑了，潦草地用手掠过地板，说：“我哪里碍手碍脚了，我给你打扫卫生啊。”
费觉问他：“从家里过来的？”
翌日，莫正楠比费觉早起身，订好了回程机票，叫了早餐。费觉起床后套上牛仔裤，光着上半身光着脚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摆弄完电视就去给莫正楠收拾行李，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莫正楠看不下去了，喊他道：“你坐下来吃点东西，不用那么เ早就去机场。”
“十一点半。”
倪秋扶着墙壁站好了，他揉揉脸颊，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回去开门。
又有人从他身后喊他，这把声音很是陌生，是个男人。倪秋转过身，背光的角度里，他看到个穿兜帽的人朝他走过来，和他挥手：“炸两，现在卖不卖啊？”
“哇，你这张嘴，这么เ会说，肯定是遗传我啦。”花姐笑得甜甜的，“我是没从你爸那里听到过什么甜言蜜语，不过我们本来也不算正经鸳鸯，酒后乱ກ性，谁能想到一次中标！还好你妈我啊，年轻，恢复得快，十公斤赘肉不到半年就和我拜拜了。”
“哈哈，他啊，脑袋缺根筋，”花姐仍笑着，“你爸的事应该和他没关系，他这个人赚钱很行，也就只爱赚钱，在赚钱上还有邪运。”
二十年前，大盗邱雷霆在一天之内连抢三家金行，疯狂程度不亚于此次发生在三个ฐ月内的八起劫案，然而，三金行案后邱雷霆销声匿迹，据知情人士称他带着一船金子逃往巴西，后辗转在墨西哥生根。但也有目击证人指出这次的八大案劫匪相较于邱雷霆，身形更瘦高，声音听上去也更年轻，况且邱雷霆向来只抢金子不杀人，而这一次，劫匪不光抢金行，还抢马会，抢银行，手上更是抓了数十条人命，犯罪行径比邱雷霆更血腥更残忍。
老人摇摇头，倪秋跟着坐下，两人又坐了阵，老人冲倪秋使了个ฐ眼色，费劲地憋出两个字：“回去……”
“曼谷三十二度，穿成这样，你想热死在那里？”莫正楠拿了套短袖短裤让费觉去换，费觉一切随他，他的右手不方便，换衣服的时候莫正楠挤进更衣室替他扣纽扣，他也是听之任之。
费觉喝汽水，莫正楠啃汉堡，这时，他才问费觉：“你去泰国干什么？”
“谢谢！谢谢红虾哥！您大人有大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第六枪，第七枪，第八枪……直到子弹全部打空费觉才垂下手。他的手在发抖，枪眼在往外冒烟。最后一枚弹壳弹中了粉红色的苹果，灯光熄灭了。
费觉搓了搓胳膊，抬脚往回走。
他们按原路折返，出了树林，可乐仔指着路边的公车站说：“我搭公车回去。”
费觉犹豫了番，同意了。他和周游继续走，周游闷声不响，费觉抽烟，到了车前，周游打开车门，这才说话。
“明晚事成之后去九爷那ว里宵夜啊。”
费觉笑了：“也好，我都没见过心脏ู病人病发。”
两人大笑着上了车。费觉吩咐红虾先送周游回去，他要和他一块儿去店里看看情况。
红虾把车开到嘉福保龄球馆，停在了一片树影下，费觉窝在车上没动，红虾锁了车，还和他说了声：“觉哥，那ว我进去了。”
费觉挥挥手指，拿了红虾放在后座的外套盖在身上，眼睛闭起打起了盹。红虾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树影沉厚，网一样披在车盖上，他根本看不到เ车上坐着一个人。红虾掏出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十个未接匿名电话，三条分别来自拉斯维加斯，阿姆斯ั特丹和巴黎的色情短信红虾把手机放了回去，拿出上衣袋里的手机边往保龄球馆小跑着过去边打电话。他找小飞。
“小飞，我到门口了，你开下门。”红虾扑到保龄球馆的玻璃门前，大门上捆了三圈铁链，扣了个大金属锁，门里面是黑的。
“啊？红虾哥，觉哥说今天不做了，我就关门了啊……那ว我现在过来吧，您一个ฐ人？”
红虾叹了声气，转身看着树下的汽车，说：“不用了，那算了，我当然是一个人，觉哥上火车了。”
“真走了啊？”
“嗯。”
“唉，大家伙儿本来还说请他吃顿ู饭。”小飞遗憾地表示，“我还给觉哥准备了礼ึ物……”
“快递过去吧，回头我给你地址。”红虾说，他用脖子夹着电å话点了根烟，抽着烟走回去。
费觉还在睡觉，红虾开门关门发动汽车，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红虾抽完烟，关上车窗，开车送费觉回家。费觉一路酣睡，到了公寓楼ä楼下，红虾停下车，拉起手刹，费觉依旧坐在车上，脖子歪在一边，还没醒。红虾试着喊了他一声，费觉鼻翼抖动，拖着鼻音回应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红虾说伸手抹了下玻璃窗，和费觉道：“觉哥，到เ了。”
费觉拿起车上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问红虾：“电影怎么เ样？”
红虾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着找不到เ答案呢，费觉动了起来，副驾驶座被他折腾出一记怪响。他把红虾的外套挂在了座椅背上。
“你真要换辆车了。”费觉说道，咳了声，“我说，你上次看电影看得怎么样？”
“哦，花湾那个护士。”红虾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低头擦方แ向盘，交待道，“叫小敏，你见过的。”
“有印象，有印象，脸上有酒窝那个ฐ吧？”
“嗯。”
“早点结婚啦，兴联也没什么搞头了，”费觉弹了下车门把，“说不定哪天就被条子一锅端了。”
红虾动作一滞，下一刻๑便擦得更卖力，幽声说：“怎么可能……”
“也好，烂摊子条子收拾，省得太子爷还想世袭，哈！你说大学生头脑都这么简单？以为ฦ黑社会说混就混？”费觉笑着滔滔不绝，“《古惑仔》电影总看过吧，歃血为ฦ盟，要拿白瓷碗喝公鸡血的，《古惑仔》年代太久远，《无间道》总看过吧，曾志伟演技都算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