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照片都精心设计过，有的在墙上挂着，有些在拐角的墙边靠着，有的放在吧台旁边，项西“奔跑”的照片，休息区摆成了一个小组合，那张《我看到光》被放在了沙发之间的茶几上，面前还有一盏小油灯。
“挺好的，”项西挨个ฐ看了一遍，最后停在自己拍的那张“作品”前，这是他某天晚上从超市出来拍的，站在坡顶ะ，从上往下一溜路灯，淡黄的灯光下是一条条拉长的灯柱影子，把地上暖黄的一片光分割成一格格的，他伸手摸了摸照片，“挺好的，谢谢。”
但是……
这个人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已๐经告诉了他结果。
程博衍看着项西的侧脸，实在长得也不像村里或者镇上的孩子。
程博衍满脑แ子里瞎琢磨着的时候，前面的路变窄了，车不太好过去，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程博衍今天有个手术，早上十点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不过已๐经不太感觉得到饿了。
后面还有几条，都是宋一发过来的。
居委会这种东西，是属于居民的。
居委会就在一片老旧房子里，是这片最干净整洁的地方了，一楼ä门口挂着牌子，倒是不难找。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面对着程博衍的父母，本来就挺紧张的，再都不说话，他好容易跟程伯伯聊得放松些了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总怕自己会吃出什么异常的动静来。
“嗯，是这么打算的，”项西赶紧ู把嘴里的一块鸭子咽下去，“想请师父过去的茶庄挺多的，他说给挑个合适的推荐一下。”
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他还有些迷糊，差ๆ点儿一脚踩空。
程博衍的值班的同事给他做了检查，因为ฦ有警察陪着，拍片也加了塞，情况还可以，没有手术指征，把胳ฑ膊固定好慢慢恢复就可以。
“我今儿不回。”胡海说，低头继续弹着琴。
大半夜地还往茶山上跑，陆老头儿说是吃多了散散步，项ำ西还挺羡慕的，他吃多了只能跟程博衍绕着小区来回转圈儿，三步一个孩子，五步一个大妈……
程博衍又吹了声口哨：“能尿出来了么？”
“不去散步了？”程博衍跟了出来，笑着坐到沙发上。
项西看着他的背影，无论宋一以前什么样，现在他有个ฐ超市，开着车，过着很不错的小日子……
学茶，去茶庄，平时拍点照片，没准儿还能ม再学点儿什么เ，然后东转转西晃晃，还有程博衍，多好！
“什么？”宋一没听清，提高声音问。
屋里几个人全乐了，笑成一片。
“那你受得了吗？”项西有些担心。
“以后这种一听就特假的话咱能不说么？”项西啧了一声，“您说您没洁癖就跟我说我特有文化一样假。”
“好。”项西点点头，呵呵地笑着出了更衣室。
以前也不总见面，就一两天打个ฐ电话，现在他突然发现，程博衍经常忙得接不了电话，回家的时间也总是不确定，偶尔能按时，晚一个小时是常事儿。
“给你来着，你不是在认真阅读么，我都替你接过来了，”程博衍拍拍手里的宣传单，“太积极了，我估计人以为ฦ我攒着要卖废纸了。”
“嗯，差ๆ不多吧。”程博衍点点头。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记得了，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了，但怎么เ醒的，几点醒的，他倒是很清楚。
半夜两ä点四十三分，因为梦到了程博衍而惊醒。
这一胳膊搂得很用力，项西几乎用了全部力量。
项西松开他的时候眼睛还是瞪得挺圆，瞪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把衣服往桌上一铺，抓过桌上的笔，半个人都扑到了衣服上。
他犹豫着是要走过去，还是装没看到走开。
项西的腿很直，也很长，因为有点儿瘦就显得更长，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裤子呢？”
吃完饭程博衍直接回了家，洗完澡就坐到了电å脑前。
瞪着电脑想了半天只想出个唐寅来，他啧了一声，点开了浏览器，在历史里一条条地找着。
“我初ม中就窜差不多了，”程博衍把袋子里的生菜拿出来放进了洗菜池里，“我弟刚死那阵儿，我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
“原来更多，不少都送打包送福利院去了，”程博衍回头看着他，“砂锅饭是先煮ุ饭吗？”
“怕你找不着地儿，”程博衍说，“那我去你住的地方แ接你？”
挂上电话，项西进了厕所，对着墙上的破镜子瞅了瞅自己，又换了几次表情，笑的，不笑的，严肃的，乖巧的，和蔼可亲的……
“吃多了，计划先找个地儿歇歇胃，然后唱会儿歌，”林赫拉开车门，“你不唱就跟我们上前边儿找个咖啡店聊会儿。”
今天宋一开车，林赫坐副驾，一路都在提醒宋一要拐了，要并线了，注意车距，程博衍在后面有些扛不住：“停车。”
“怎么เ跑这儿来了？”程博衍笑笑。
“你自己้吃就行，怎么还给我买？”程博衍有些意外，“今天针打了？”
“哦，”许阿姨似乎有些意外，指了指他手上的抹布，“放着吧，别老拿着了。”
一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发现许阿姨跟进了厨房，正拉开了冰箱往里看着，他只得也站在一边，感觉简直快难受死了。
☆、第15章
程博衍吃得不多，发烧之ใ后几天精神都不太好，嗓子也没好利索，每天还得从早到เ晚说个不停，好在林赫和宋一还挺配合，知道程博衍从上学的时候起就对饭局没什么兴趣，所以今天他俩也没让喝酒，主要目的就是吃饭，随便聊会天儿，八点多的时候就吃差不多了。
程博衍还挺爱吃生菜的。
项西没人聊天儿了只好看电视，医院电视没几个台，孙大姐爱看连续剧ຕ，挑了一个天天晚上盯着看。
“注意休息，”老爸活动了一下腰，“你妈该心疼了。”
“胡新？没有，”程博衍去洗了洗手，出来给老爸老妈碗里盛了汤，“就过年的时候打了个电å话，怎么了？”
老妈这个前营养师所到之ใ处都会被清点一遍，奶奶家每次都是重点阵地。
“知道了。”程博衍拉拉衣领，风真大。
北风吹得很急，跟赶着投胎似的从身上刮过去，扫得人脸上生疼。
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雪，今天天儿黑得特别早，还没过六点就已经跟皮影戏似的了，这会儿已经完全黑透了。
项西靠在墙边，盯着路上偶尔经过的车，体会着北风灌进衣领把人吹透的感觉，莫名有点儿心里发慌。
还一个月就过年了。
又一年了啊。
“快过年了吧。”一直蹲在他腿边避风的馒头很灵犀地问了一句。
“嗯。”项西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他嘴上叼着的烟头，早灭了。
项西伸手一弹，烟头从馒头嘴里飞出去老远。
“还多久过年啊？”馒头站了起来，缩着脖子，“咱上哪儿转？”
“不知道。”项西拉了拉衣领，转身往背风的方向顺着街走。
“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还是不知道上哪儿转啊？”馒头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