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他嘴角勾了起来——是有一丝快意。
其实靳云鹤确实是想通了，若是自己还像从前，那ว么活上一辈子也不过是被人使唤的命，甚至到以后有了妻儿后代也是如此。
而后他皱皱眉，突然就拿了那根烟去烫靳云鹤。
靳云鹤这时终于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当然不会任由风间原太乱ກ烫自己，于是就只能ม在这没有多少空间的地方乱ກ窜。然而这里实在是太小了，不论怎样逃，他总还是会被烫到的。
“你……过个年这样随意？”秦丰挑眉毛。
秦丰ถ点了点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确实。但我是要好好过一个年的。”
沉重地叹口气。即便是这么模棱两ä可地想了，靳云鹤心里的不安还是愈发地沉重起来——
想到เ这里他又接连叹气，然后愁眉苦脸地，边琢磨边往回走。
“我不想一个人过。”阮凤楼不看他，嘟็囔着说了一句，“虽然我现在很烦你，但你死了我就没伴了，我是给自己熬药，也不是给你熬的，别废话了，喝。”
“你不烦我。”靳云鹤看着他说。
薛文锡是清楚这些的，叶夫司给他的资料非常全面，他还了解到耿森平日前的生活非常悲惨，而符小玉早已๐经暗自逃跑，不知去了哪里。他哪还有什么报仇的想法，让耿森平这样活下去就很好。
第5๓1章伍拾壹过年
余绅当时手里正端着饭菜，还是温热的，进门口立即就把饭菜放下了，上前去抓靳云鹤的胳膊。靳云鹤要躲，咧着嘴说疼疼疼，然而嘴一张，脸上的口子便又裂开了，渗出几滴血来。
靳云鹤低着头嘟็囔：“我怎么เ知道，医院里每天吃那么多药，打那ว么多针，我哪记得清。”
把脸变成这样，还有人愿意操？
然而身后的人却只是顿了顿，说道：“把他翻过来。”
这是薛覃霈平生度过最安宁的一个夜晚。
不过他后来还是把余绅叫醒了，毕竟知道一定要先喂他吃药才能让他睡。
薛文锡又笑了一下，竟显得有些和蔼，而后他淡淡道：“这次不问，以后没机会了。”
薛文锡兀自留着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也不再答。
因此丝毫没有犹豫——他把柳梦梅的情人也要了，反正二人本就该在一处不是？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跑去听了那ว人的另一场戏，早就忘了是什么戏，大概当时实在意兴阑珊，一心只想着怎么เ讨人欢心去了。
那几日想要寻死的念头已经被他忘得差不多了，他也甚至忘了自己้只是因为ฦ被薛覃霈看到เ了他羞愧于让人看到的一面才会想去寻死，他至今仍记得薛文锡的手指触在皮肤上的感受，肩膀被牢牢地摁在地上，口袋里的表链掉了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像只无法见光的老鼠，那时只觉得人生无望，日后要时时伺候着薛老爷，是件悲惨的事情，两件事情加起来，他一时就想不通了。
于是他接着便从床上起身，下了二楼。
薛覃霈更奇怪了，余子蟾？余子蟾是谁？然而他虽然感到เ奇怪，却不是喜欢深究的人，接着便换了话题。
“来吧，坐在我边上。”他伸手一拍旁边的桌子，自己大方地坐下了，像自己家一样。
靳云鹤沉默了。
其实薛文锡这几年对他不差，也放给他很多自由，薛覃霈不知道自己早就能ม随便支使下人了，出门玩一趟也不是什么เ难事，只不过自己้懒得很，总也不愿动罢了。
他想自己虽然不爱薛文锡，但是就这么陪着他，也未尝不好。
末了想了想，还是淡淡说道：“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没几个人，有些事说出来，我听了也就算了，可你心里却能ม好受点，何乐不为？你有时候太强硬了，反而伤人伤己้。”
薛文锡叹了口气，笑道：“我这是养你一个顶ะ一家人啊，老婆儿子不要你一人就够了，操完了还能给自己้养老。”
靳云鹤冷笑一声：“随你便。”
半晌后，薛文锡终于开口了。
“要不靳郎，来几句？”
靳云鹤却是沉默了，他这几年吸烟吸多了，倒嗓子。
却见薛文锡也迟迟不说话倒像是一副等着他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先说道：“你想听什么？”
末了补一句，“我很多年没唱过了，今天嗓子又不行，你可真会挑时候。”
薛文锡也不在意，只是略๓一沉吟，低头缓缓道：“你就唱牡丹ล亭。
唱这句——”
说罢竟是自己้先唱了起来，声音低沉沙哑，一丝没有那戏中ณ婉转多情的味道，然而却唱得靳云鹤心中一沉。
“原来这姹ำ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靳云鹤颇有耐心地听完了这几句，少见的没有尖酸刻薄一下，也只是笑道：“我唱这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唱着将手指灵巧ู地从薛文锡的锁骨一路向下划去。
一个小戏子，来了薛家多年，终于是唱出了第一句，唱得是平平的，然而又有那么一丝妩媚在。
薛文锡却是也笑了，他安静地转头将唇覆上靳云鹤的眼，停住了，几近无声地说了句——
“唱得好。”
心中想起那牡丹亭的题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怀里搂了靳云鹤，往事一一划ฐ过时便也异常地平静下来，生死也都没了意义。可偏生这没意义的东西，人人都要将它视作奇珍，一辈子啊，不过是渡过这一个ฐ没意义的劫。
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可是不自觉就又要入梦了？无奈至深，也只能由á它去。
然后这一句唱得好，便随着唇边的震颤传到เ了靳云鹤的睫毛上，颤到เ了靳云鹤的心里。
靳云鹤的眼是闭着，满目黑暗，却并不慌张，他知道薛文锡也是闭着眼的——他看不到，然而他知道。
心中莫名地平静下来，嘴上却轻声说一句——
“老家伙，装ณ什么多情。”
二人就这么เ着在浴池里搂抱着睡了，第二天却是被薛文锡一个喷嚏惊醒。
上帝十分公平地——让两人都生病了，并且同样的重，不公平的是靳云鹤可以躺在床上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薛文锡却不得不一早就出门。
对于他来说，家是不得久待的，这可不是待一晚上就待出了毛病？
他揉搓着鼻子一大清早就出了门，衣服是穿得比往常厚，靳云鹤还给他围了条围巾，他起初不愿戴，嫌那围巾太过花哨，然而靳云鹤坚持让他戴，他还是假装十分快乐地戴着出门了。
靳云鹤在窗边立了一会儿，看到薛文锡出门后便一把扯下围巾的样子，有些快活地笑道：“这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