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渊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下午,蒋璧影被你推倒,流了很多血,送去医院时,孩子已๐经流产。”
“我说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宋文渊面无表情地说,“被你亲手扼杀了。”
“!!!”康天真哀嚎,“师父,你怎么又诈我……”
康天真背靠着厨房门慢慢滑落,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罗子庚,犹豫半天,颓然地低声道,“璧影发现洪阳最近发了大财,她心里有疑惑,担心怀信楼做什么不该沾染的生意。”
“不敢当,不敢当……”黄兴运连声谦虚。
宋文渊心头一动,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王三笑咬着雪茄一脸狰狞的笑脸,心想该不会是真被王三笑带着打手去套麻袋了吧,不然怎会突然转性了?
宋文渊苦笑,“肯定是不给盖的。”
宋文渊给他轻揉着太阳穴,“都听你的。”
“我也爱你,”蒋璧影柔声说。
蒋璧影泣不成声,“我……我答……我答应。”
小猫儿一样的声音让宋文渊爱到满心柔软,捧着他的脸,激动地亲吻,喃喃道,“天真,我爱你,很爱你……”
——他真的很爱自己。
“但世界上不可能ม有两件完全一样的瓷器,”孔信一手托着盆底,一手握住口径,将花盆稳稳提起,“窑变是很难控制的,古玩行里向来有钧๕瓷无双的说法,仿烧起来更是十分艰难,再好的手艺也难以控制窑变,所以我们看到,在仿品的颜色渐变上,难免出现人工雕琢的痕迹,”他拿着放大镜将釉面展示ิ给人们看,“釉彩融流出的纹路,和有微妙的差别。”
“康仿真是以假乱真,”一个ฐ瓷器爱好者唏嘘,“早就听说官窑王康纯杰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宋文渊一怔,“怎么了?”
吹干头发出来,宋文渊已经将饭菜端上餐桌,芦笋炒肉、清蒸鲤鱼、凉拌金瓜、翡翠虾仁和鲜菇汤,都是清淡可口、降热消暑的好菜,康天真凑上去,mua大亲一口,“文渊渊,我又一次爱上你了。”
“天真觉得俗气,”宋文渊笑道,“说不如加钱上卡宴,我想了半天,还是没舍得。”
车子拐了一个s型,宋文渊大惊,“喂,你好好开车!”
康天真看着他,“这不是你的错。”
声音渐渐降低,宋文渊话没说完就闭了嘴,他不愿带着这样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母亲,他宁愿催眠自己:她只是有难言之隐。
其实康天真只是单纯觉得,裸奔归裸奔,看光归看光,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耍流氓和被耍流氓差别大着呢!
宋文渊站在浴室中,看着透明门外双眼色迷迷的康天真,一派自然,他身材高大、肌肉清晰,水流沿着饱满的肌肉滑落,性感得简直肉欲横流。
“我是不是很厉害?”康天真一边瞄准,一边开心地问,“你练了多久才可以打满环?”
“滚吧,在我面前还敢谈天赋?”康天真回头嗤笑一声,“小爷可是含着技能ม树出生的男子……”
加长林肯在寂静的村落里无聊地转了两圈,王三笑一边悠闲地哼着老歌,一边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觉得时间差ๆ不多了,对司机咕噜了两ä声,车子停在一个低矮的小院外。
“嫂子你放心吧,有我们照顾,他不会有事的,”王三笑啪地捏碎一颗开心果,倚着车门,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宋文渊心想我刚ธ才问了啊,但你个傻逼特么要揍我!但这话不能说,说了他要跳脚,于是轻笑着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不是吗?”
阴沉无趣……宋文渊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失笑,“我从来不知道在你心里自己是个阴沉无趣的人。”
王三笑品着茶水,“上个月重庆确实是有一个古董展销会,赝品一大堆,你竟然眼力这么好,一下子就从一屋子赝品中ณ相中了海内孤本,真是不一般。”
宋文渊皱起眉头,“古董经纪人?你连一把手都不是,竟然也有财力玩得起古董?”
“他专业神偷啊?”
“牛逼呀。”康天真发自内心地膜拜,“能跟这等神人谈恋爱,你也是挺牛逼的。”
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宋文渊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往旁边看了,因为某个ฐ“庸俗的土豪”的怨念已经几乎具化成蘑菇云了。
宋文渊假装没有听见,往侍者身边走去,作势要去拿一杯红酒。
“我吃了太多堑,这会儿有点饱。”
康天真怒,“吃什么小珍珠!你大侄子我都悲惨成这样了,你还无情地奴役我?”
“什么心意,我没给摔了就不错了,他就是一神经病,回国半个月,简直快把我烦死了,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奇葩的。”
“我怕闪死我,”蒋璧影没好气,“昨天屁颠屁颠捧着个暖手来找我,说什么一人一只、情定今生,疯言疯语的……”
宋文渊温文尔雅地笑而不语。
青年拽起挎包翻了翻,刷็地两扎红票子甩在了地摊上,嚣张道,“我出两万!!!”
“……”宋文渊呼吸一窒,定了定神重新打量眼前这人,只见其一身灰扑扑的卫衣牛仔裤,背着个半旧的帆布挎包,不像是个正经收藏古董的人。
难道是个对古玩一时兴起的富家子弟?
不对,没有钟鸣鼎食之家的贵气。
倒卖古董挣差价的二道贩子?
不,也没有那种浸ฤ淫人情世故多年的油滑。
或者……真的是个眼力卓绝的少年英才?宋文渊眸色略显深沉,好眼力是在真金白银之中洗练出来的,此人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单阅历这一条,就不合常理。
几秒钟内脑中ณ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宋文渊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大概,这厮就是一败家的棒槌吧。
“两、两ä万?”小贩吓尿了,“小宋,你看这……”
狠狠再看一眼这个精致的木雕,宋文渊闭了闭眼,摆手,“算了,给他吧。”
开价三千的东西被抬上两ä万,小贩高兴得舌头都打结了,手脚麻利地给包起来,恭敬得跟供佛爷一样,“小帅哥看着眼生啊,您不常来咱古玩街吧,怎么称呼啊?”
“我?我怎么会眼生呢?”青年仿佛十分不满对方竟然不认识自己,手指弹弹衣袖的灰尘,微笑,“丰神俊逸、惊才绝艳、才貌双全、人称火眼金睛的金陵一枝花康天真,听说过吧,不才,就是在下。”
宋文渊:“……”
“……哈!哈!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小贩演技颇为ฦ浮夸地拱手,“康小哥以后要多多来照顾ุ生意啊。”
“那是自然,咱们相识即是缘分,以后我必会多多照拂你哒,走了哈,下回还来你摊儿买东西,”说完,康天真双手捧着鸳鸯暖手,高兴得摇头摆尾地走了。
旁边一路人悄悄戳一下小贩,“这二百五到底是何方神圣?”
“谁知道哪儿蹦出来的?棒槌一个,”小贩坐在马扎上点钱,随口道,“钱多烧的吧,那破玩意儿三千到เ顶儿了,脑筋不正常才会出两万,小宋也真是蔫坏,故意抬价。”
宋文渊叹气,“我还真不是故意抬价。”
“老哥还不知道你的?”小贩点完钱,笑着看向他,“说实话,咱这条古玩街上每天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年轻一辈还就数你是头一份了,以你的眼力,难道看不出那玩意儿的真正价值?”
“不瞒你说,”宋文渊道,“那个鸳鸯暖手,是我家的旧ງ物,本是一对,文革时期从我爷爷手里被没收的,包括它底下的那ว块伤,也是当年造反派挖下来检验是否是真香而留下的,七千不亏,两万……不值。”
小贩不屑地一笑,“嗨,看来那ว小子还真是个棒槌!”
宋文渊没有再说话,常言道乱ກ世黄金盛世收藏,如今大家生活富足,什么三教九流都涌进了收藏这个圈儿,有人拿古董当那晴空的月色,有人拿古董当那下蛋的母鸡,都只是收藏观念不同而已。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宋文渊扫一眼手机屏幕,与小贩道了声别,抬腿往街边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铺走去。
“文渊,你准备几点过来啊?”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笑声,“我叫司机去接你吧,这个点儿正好出租车司机换班,你从古玩街出来打不到车。”
“不用,我乘地铁就行,”宋文渊走进店里,淡淡道,“今天你是寿星,百忙之中就不要再为我操心了,忙你的去吧。”
小轩窗是古玩街众多古董店中极不起眼的一间,墙边一溜玻璃柜,摆放着小件的竹木雕刻、牙雕、佛像、鼻烟壶之类,店门正中是一堂花梨木家具,正中间的一张独板面大画案,厚重古朴,表面花纹流动多姿ู,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笔筒臂搁,案角一尊宣德炉里香烟缭绕。
烟雾后面的藤编摇椅里坐着一个中ณ年男人,正听着手机里的戏曲陶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