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本来就是那种好说话的人,给坡就下,给梯子就爬,自然不会拒绝他心目中的“大人物”张峰的邀请,跟着张峰坐上了卡迪拉克。
不容长河拒绝,车已经开到了外汇商品大楼(当年外国货不像现在在豪华商场的一楼,而是有专门的商场卖外国货),不多时,长河已๐经在专柜换上了一身西装。
晚上,两个人酒足饭饱洗的干净立整,高原在哪睡觉又成了新า问题。不像当初ม在号子里只有一个下铺小窄床,现在的他们有两ä个屋,两张床。
“我当然跟你住了”高原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把长河圈在怀里,说“没有你的日子,我tm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来到工厂,高原迅速的换上了工作服,带上帽子,进了车间。
高原的师傅肖抗战40来岁,已婚,却因为妻子双侧输卵管堵塞,一直没有孩子,他就把他进厂以后的第一个徒弟高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看着高原的眼神,充满着慈爱。“你现在手是越来越熟ງ了,我总算没有白费心血”。
“咱厂也不行了?”高原震惊了,没想到เ才几年的功夫,那么เ大的一个厂竟然也变得摇摇欲坠
“年年亏损,工资早就开不出来了,都tm快养不起媳妇孩子了。俺俩这样没文化年龄也不小的了,给了几个月工ื资,就让俺们下岗了”那文捂着脸,表情痛苦扭曲。
“是啊,我和我媳妇天天为ฦ了钱打仗,都快过不下去了”罗卫东也皱着眉头,声音有些发闷。
这时候长河也炒完菜走出来,坐在高原身边安静的听着那ว文和罗卫东讲这几年厂里的困境。
“别说了”高原突然打断了罗卫东的絮叨,声音里也带了点哽咽,一口干了杯里的啤酒,决断的说“你们明天就来我厂里上班”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要是没有你我们都活不起了”罗卫东和那文感恩戴德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挺大岁数的老爷们,哭个ฐjb哭,给老子憋回去”
“是啊,吃饭吧,一会菜该凉了”
高原和长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让那文和罗卫东的情绪好了起来,四个人又想当初高原刚放出来的时候那样,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那文和罗卫东走了之后,高原才想起来征求长河的意见。长河不介意的笑笑“罗哥那哥也是我哥,帮个忙应该的”
长河大方通情理,让高原越看越爱,他心情舒爽的搂着长河的肩,说“睡觉喽”
可是让高原没想到的是,这个ฐ口子一开,原先厂子里下岗的工人都跑过来要到家具厂干活。高原生性大方,是个ฐ爽快人,不愿意撅老同事的面子,最怕别人说他一朝发达就忘了以前的穷兄弟,就都留了下来,厂子一下子超员严重。高原当甩手掌柜的,只管带着工ื人干活,可难坏了管账的长河。
一天,厂里的质检部长,找到长河,把报告递给他,一脸不解和无奈的说“谢厂长,这半年咱们厂的次品率可比前半年高了20%,按说这用人多了,活应该更细才对啊”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之后把车间主任给我叫来”长河揉着太阳穴,心烦乱的跳着。那ว些次品放出去之后会砸了他和高原好不容易才在省里叫响的牌子。现在木料,油漆,和用人成本都增加了,老百姓因为下岗大潮闹得购买力低下,利润已经被压到很薄了,现在把次品回炉重造,搞不好会亏本。
车间主任来了,长河客气的请他坐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最近车间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次品率有些高的过分了”
“那些人技术不行,刚开始的时候次品率高些也是正常的”车间主任低着头,不敢看长河的眼睛。
“对,我们厂有些工人确实没有木工ื经验,但是他们不会你应该慢慢教,宁可产量低一些,也不能出这么เ多次品砸牌子。我记得这些事是事先就跟你说过”长河虽然对工人都很和气,不像高原那ว样张嘴就骂工ื人,可是他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谁要是以为他好糊弄,那就大错特错了。
“谢厂长,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个车间主任我实在是干不下去了”车间主任老王一把摘下头上防尘的帽子,满脸的委屈。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大家一起想个解决的办法”长河先请老王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这个和他和高原一起创业的老哥们,人很老实,技术也好,长河不愿意把他放走。
老王捧着热茶,叹了口气,说,“车间里的那ว些工人分明就是些老油条,天天磨洋工,教他们的那些根本就没见他们练过,能ม不出次品吗?”
“走吧,我跟你去车间看看”长河因为呼吸系统敏感很少下车间,现在却不下不行了。
车间里飘了满了锯末子灌满鼻腔,电锯和电钻的尖锐声响刺๐痛耳膜,即使带了口罩,长河也不住的捂着嘴咳嗽ณ,皮肤也被飘散的细微锯末子刺激得发红。车间里原先的老工人都如常的卖力干活,而那ว些机床厂下岗的工人们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有的甚至玩起了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