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是下乡,我和姐以后都不要你了。”
唉,弟弟不懂ฦ哥的心,就像白天不懂ฦ夜的黑。
“不过我家多多很乖,不像他哥哥姐姐那么เ淘。今年才五岁多一点。”
“他妈让先跟着跑跑。多多小,就大军这么一个ฐ玩的来的朋友。大军在学校多照顾点。”
袁大军带着他从玩玻璃球开始,渐渐升级到各种东西都玩。而苏尚喆发现,之前看着别ี人玩摔泥巴๒觉得脏ู的很的,现在自己玩发现其实和面团一样,竟然也不脏了。儿童的游戏本来就是有趣但无意义的,苏尚喆在摔泥巴๒时学会了怎样把泥窝窝捏的够大,摔出来的窟窿够大,这样才能赢别ี人更多的泥来补窟窿;学会了怎样在弹玻璃球时先用手拍干净地面,顺便偷偷的擦出一条道,方便玻璃球顺着浅浅的几乎ๆ看不出来的痕迹撞上别人的珠子;学会了跟着一群臭孩子跑东跑西戳猫逗狗;还学会了用合作社买来的胶ด皮管灌了水当水枪,成功“击毙”了几个跟着他们的小姑娘。
对于这种转变一家人都乐见其成,苏建之ใ总觉得小儿子在外面太安静缺少了童年,如今脏虽脏了点,但终于生活丰富起来了。不再像个洋娃娃,除了撒娇就是安安静静的跟着老头子出去睡觉望天看蚂蚁。
然后袁大军惊异地发现,袖子上总是厚厚一层鼻涕的王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干净了。袁大军一回想,哦,好像小姑娘很久ื没有哧溜哧溜吸鼻涕了。长大啦,从一个烂草头变成了花骨朵。
对此尚喆很郁闷,王蓉的大鼻涕,可是在他的淫威下一天一天硬逼回去的。尚喆从眼神到精神鄙视她脏兮兮的模样,教她用纸擦鼻涕๓,教育她注意个人卫生,结果给袁大军教育出来一个女朋友。
小孩子的“爱情”实在是幼稚得令人发指。他们所谓的恋爱,也许只是一种怪异的想要引人注目的行为。王蓉早ຉ自习读课文的声音开始变得矫情,刻๑意变得甜美的声音和随着句子不断变幻方แ向的摇摆的脑袋,让尚喆有一半的时间都坐在旁边保持着面无表情耷拉着眼皮的姿ู势。袁大军读课文的声音变得粗犷响亮,隔了两排和众人响亮的读书声依旧能传到苏尚喆耳朵里。
他们像一对儿发情的鸟,极力向对方展示自己้漂亮的尾羽。
每天那边袁大军嘹亮的声音一响起,低下男生的声音便跟着一起响亮,于是四处皆响,蛙声一片。好好的一篇课文,总是会被袁大军读得令人发笑。
原文是这样的——红小兵牢记毛主ว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ç争”,“务必不要松懈า自己的警惕性”的教导,回校后集中在一起,开动脑筋,分析疑点。特别是那ว个纸团可能是什么เ东西呢?是炸药还是反动传单?
从袁大军嘴里出来就变成了——毛主席说啦,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红小兵开动脑筋分析疑点,特别ี是那ว个纸团可能ม是什么เ东西呢?
有男ç生在下面吼,“是袁大军写给王蓉的情书吗?”
袁大军摇头晃脑:“不是不是,可能是炸药?”
另一男ç生接腔,“要炸毁人民铁路?”
袁大军再摇头晃脑:“不是不是,可能ม是反动传单?”
老师在门口出现,孩子们的读书声变的正常起来。朗朗的读书声,是对毛主ว席的话是那么เ的信服,对知识是那么เ的珍惜和敬仰。老师欣慰了,推推眼镜环视教室里认真读书的孩子散发着慈母之光。抿着嘴闷了好久的苏尚喆不得不在她视线扫过来之前,捧起课本读“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心里却想,袁大军就该用枪杆子打一打紧紧ู皮,小小年纪竟然搞腐化谈恋爱。嘴里读着课文,心里想,我才不屑于和袁大军一般见识。
事情发展到最后,苏尚喆成了名副其实的电灯泡。袁大军开始和王蓉一起学习进步,每天放学都抱着书过来找他,然后坐在他对面,事实上却是和王蓉眉来眼去。苏尚喆不看,他想,傻子才看呢。想过之ใ后又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袁大军正咧着嘴笑呢。笑的真难看呀,大嘴叉子!
等他们终于做完作业了,袁大军讨好地帮苏尚喆整理课本,一面说:“走勒多多,回家了。”
王蓉抿着嘴巴๒笑,“我都不知道苏尚喆为ฦ什么เ叫多多。”
且,凭什么เ让你知道?你算老几?
“不为什么啊,大家都这么เ叫。多多好听。”袁大军解释。
哼,你又知道?你算老几?
“咦?苏尚喆,你这道题算错啦,该等于89。”
嘁,你就写8๖7,你算老几?
“哪儿呢我看看。”袁大军探头。
苏尚喆呼啦一声把本子塞进了书包,端着天真无邪的小脸儿说:“我当然知道写错啦,我早ຉ就看出来了。啊哈哈,上次考试问几除以4等于9,王蓉写2๐7๕。你们家4乘๖以9๗才是27,啊哈哈哈。”
王蓉小脸一绷不乐意了,见苏尚喆笑个ฐ不停,一拍桌子道:“我读乘๖法表读岔啦,这么简单的题我当然会做,哼!”
王蓉背着书包跑了,袁大军看看外面看看苏尚喆嘟็囔,“你怎么这么เ说她,她成绩可好了!”
苏尚喆比他可厉害多了,一扬下巴,“我就说,我就说!你算老几!”
“你咋这样!”
“没你样好!追你的大鼻涕去吧!”苏尚喆白眼翻得华丽丽。他生气啦!
袁大军涨得脸发红,憋哧了半天,愣是没还嘴,转身追王蓉去了。苏尚喆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砸,气哼哼的又坐了下去。他让人去追了,人真走了,心里反而更气了。袁大军怎么那么เ听话呢?王蓉就那么好看吗?王蓉那ว鼻子,像面团摁上去的。深眼窝,还肉眼泡。哼,没鼻子!哼,蛤蟆嘴!
旁้边是王蓉的课桌,苏尚喆想,她是自己的同桌,竟然敢和袁大军那ว个黑子谈恋爱,简直是坏到家了。
苏尚喆拿出文具盒里的小刀,在她桌子上划ฐ了一个大大的x。被小姑娘保护良好的课桌,黑漆翻起露出了里面浅色的木质。破坏太明显了,容易引起敌人注意!□说了,要善于打游击战。苏尚喆把手伸到เ桌子里面,在桌斗里一阵乱划ฐ,带着说不清的嫉妒和恼怒。
破坏果然会让人心平气和快乐่无比,苏尚喆在弯着腰在桌子里划了无数道之后终于吐了一口闷气,最后还在桌腿上划了几刀。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苏尚喆还看着王蓉的桌子发呆。气也出了,桌子也划了,可心里依旧没有畅ม快。袁大军那ว个黑不溜秋的土包子,竟然早恋了。苏尚喆无比冷静把王蓉桌上被划ฐ得翘起来的黑漆一点点摁下去,然后拿着小刀去了袁大军桌边,借着暗下去的光,在他桌子上画了一个乌龟,后面挂了一个ฐ小小的“0”,寓意乌ไ龟小王八蛋!
苏建之找过来的时候苏尚喆刚走出校园,父子俩也没交流。苏建之把儿子抱上后座,慢悠悠的走着,半天柔和地问:“被批评了?这么晚也不回家。”
“没有。”
“和同学吵架了?”
苏尚喆摇摇头。
“能不能ม给爸爸说说,为ฦ什么เ不高兴?”
苏尚喆晃晃腿要求停车,然后伸着胳膊让苏建之ใ背。
“都多大了,还让背。”嘴里这么说,苏建之还是蹲在前面让他爬上去,一手托着他一手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苏家家属院出现的时候苏尚喆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爸爸,我讨厌大黑。”
“大军又欺负你了?”
“哼,我讨厌他,可讨厌了。”
“为什么呀?”
“他他他……”苏尚喆憋了半天,涨红了脸说:“他脖子上有泥,脏死了。”
苏建之哈哈大笑。